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定国侯》作者:几筱 文案 我,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人称国舅。 因着皇帝老儿对咱姐姐实在宠幸得很,是故还赐给咱外戚一官衔,美其名曰定国侯。 无奈本侯是个断袖还是那种断到无药可救的程度,是以我这个国舅当得很是艰辛…… 本文又名《春月浓》,首次尝试耽美文有些紧张有些小期待,喜欢的话记提前收藏哈,大人们多多捧场哈^o^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主角:定国侯 ┃ 配角:简云轩,敏靖,允怀 第1章 奸臣   我,皇后的弟弟,皇帝的小舅子,人称国舅。   因着皇帝老儿对咱姐姐实在宠幸得很,是故还赐给咱外戚一官衔,美其名曰定国候。   诚然,这个官衔名不符实,自古以来定国候一直是个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可纵观本侯,功绩半点也无,充其量就是投了个好胎成了皇后的亲弟弟。   话说定国候这个头衔顶着累得慌不顶还想得慌,无法这一顶就顶了十九年。   是时,织月国男耕女织,国家太平人民安乐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当然这只是我那皇帝姐夫想让百姓们看到的假象,既然有假象就有真相,真相就是……   丞相有谋逆之心!   说到丞相,本侯又要好好说道说道。   丞相简华虽年过七旬却是织月国朝堂上能左右朝局的大奸臣。   简华的祖父简英雄是先帝的拜把子兄弟。当年匈奴来犯先帝御驾亲征,简英雄曾数次冒生命危险救先帝与匈奴毒爪之下。先帝感恩简英雄的赤胆忠心遂与出身清寒的简英雄拜了把子。   皇恩盛宠简英雄感恩戴德,不幸一次代皇上巡查江南民情时染了瘟疫早早去了。先帝感念简英雄遂将他惟一的儿子简华引入朝堂为官,也算是慰藉了简英雄的在天之灵。   年少有为说的就是简华这般的人物,刚任徽州刺史三年便解决了徽州长久以来的旱灾,先帝惜才将他调到了京城任御史大夫,短短五年他便顺利爬到了丞相的位置。   世事难料,本想着简华成了丞相定会为君分忧稳固社稷,不曾想因着权利日渐壮大,他竟生出一种造反的邪念来,且这股邪念在他儿子简云轩降生后开始变本加厉!   大约简华认为老来得子是上天对他的暗示。   狗屁暗示!   就这样,自五旬起简华就是那横着走的毒螃蟹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了二十余年。   这不,本侯作为毫无建树的皇族一员今日领了个暗谕替我那皇帝姐夫出趟公差。   昨日起我一直想,本侯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为何收集奸臣证据这等机密之事会差我来做?今日清晨,经小书提点本侯终于开窍!   正是因为本侯无用才能掩人耳目,感情一无是处也是个优点。   小书的原话是这样的:“侯爷,您觉得什么样的人去查才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呢?”   是时,本侯得意洋洋说了句“自然是毫无威胁之人。”   小书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恩”了一句。   登时,本侯如醍醐灌顶浇了个透心凉。   去你的!   运国道是织月国主道,比之其他国道宽敞地多也华贵得多。今日挑在这条道上走是本侯的智慧。   你越是张扬就越是无人怀疑这是人的一个通病。   本侯特意多带了些侍卫,算了算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是以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云国道上穿行常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驻足观看的老百姓更是比比皆是。   要的可不就是这效果。   我掀开轿帘冲着轿边的小书道:“小书,还有多长时间到丞相府?”   小书咧了咧嘴恭敬接道:“回侯爷约摸还有半个时辰。”   正值春|色,杨柳依依,若风拂面,几个蒲公英顺着风丝儿吹进了轿子,颇有意境。   半个时辰后,本侯的轿子停在了相府外。   小书弯着腰扶我下来之后便颠颠跑去叫门。   通传的家丁去了约么一刻钟终于回来,身后是一张满面春风的脸。   满脸的褶子比臭水沟还要深,再加上那一脸的假笑,简直就是张烤过头芝麻饼。   简华快步走至本侯面前客套道:“侯爷赏脸来寒舍臣不胜感激。”转而侧头朝一垂首的仆人道,“还不快些请侯爷进去!”   前半句恭敬,后半句震慑,老奸臣不愧是老奸臣!   简华说本侯驾到令他受宠若惊需要更衣洗漱方才显出他对本侯的敬重,本侯知道那都是屁话却还是笑着应下。   跟着仆人进到正厅,那里已经摆好了上好的龙井,本侯也就顺势品了口。   从刚才一路走来经过的景致来看丞相说的“寒舍”其实是个豪宅!   那花园中的假山乍一看很普通,懂行的一看便能看出里面的道道,那其实是块上好的芙蓉翡翠雕琢而成。   巧了,本侯是个懂行的。   片刻后小书不动声色跑了回来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本侯的心里有了个底。   “哈哈,让侯爷久等了。”简华哈哈笑着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什么物件儿。   我也做做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了句“无妨”。   两人落座后,简华将手中的物件放在茶桌上往本侯这边推了推:“侯爷,这是前些日子臣那不争气的儿子从苏州带回来的小玩意儿,侯爷若是不嫌弃就权当臣的一番心意收下吧。”   不争气的儿子,简云轩。   这是明摆着的贿赂,可若是不要这老滑头难免会起疑心。   我笑盈盈拿过那木盒打开,本侯的心肝止不住颤了颤。   血扳指!   血玉扳指上点缀着丝丝血迹,本侯忽地想吐。   “传言这枚血扳指是就是明朝方孝孺车裂前交给妻儿的,说是这是他做人的根本。”简华依旧是笑容满满,看不出想法。   方孝孺乃明朝大忠臣,现在他将一个大忠臣的血扳指交到本侯手中,看来是有意刺探本侯的忠心。   我装作无所谓笑了笑:“这个本侯的确有所耳闻,不过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方孝孺自寻死路的做法本侯并不十分赞同。”   老滑头脸上的笑更加灿烂,是荒山上的野菊花,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哈哈!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来!臣以茶代酒敬侯一杯!”   含笑饮下手中的酒,本侯心中捏了把汗,简华这个奸臣套路还挺多。   随意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日落时分本侯终于出了相府。   相府门前的空地上一抹月白抓住了本侯的心。   落日若霞,晚风低吹,似乎只为衬着那个清瘦挺直的背影。   “简公子。”一旁的小书听到本侯掺了些醉意的话双腿抖了抖。   杨柳下,一身月白锦袍的简云轩回过头来,眼中有诧异。毕竟是贵族子弟又是丞相悉心教导出来的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消片刻便恢复了那副从容淡定。   简云轩冲着本侯微微一笑:“原来是定国候,草民见过侯爷。”   之所以称自己为草民是因为简云轩目前为止只是个草民,没有任何官衔。   据说,简华曾多次想让他入朝为官,无奈他誓死不从。   同样是姓简,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简华一看就是个大奸臣!可他的儿子里里外外却透着股清高脱俗,不应该,着实不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   夏末秋初开个坑,降降温,败败火等待来年春再来。   本文架空历史,不要考究哈。希望大人们会喜欢! 第2章 简云轩   记得,第一次见简云轩是在六年前皇帝姐夫的寿宴上,当时满朝栋梁奸臣齐聚一堂,真情掺着假意祝寿。   本来,本侯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也懒得主动去与人攀谈,但那一日有些许不同。或许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因着看到了他才会感觉有了些不同。   当众臣众星拱月般绕着皇帝姐夫时,御花园边站着一个与本侯年假相仿的安静身影,本侯记得很清楚那日他穿了一身玉色的长袍,夜风一吹便迷了满眼,也迷了一颗心。   我鬼使神差般挪到他身后低声道:“众人都在给皇上贺寿,为何公子独自一人在驻足望月?”   那抹玉色回身也如今日般但淡淡一笑:“草民简云轩,不知大人是……”   简云轩,他姓简!   我镇定地回他:“本侯是本朝定国侯,皇上的小舅子。”   本是句打趣儿的话,简云轩却还是正经答道:“草民见过侯爷!”说着便要行礼,本侯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胳膊。   顿时,本侯从头到脚,从物质层面到精神层面都达到了一个极致,浑身舒服得通透。就像那暖日照在身上般惬意。   简云轩面上的浅笑僵了一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任本侯扶着,本侯面上平静,心中早已火花四溅。   “侯爷。”清透的声音穿透我的皮囊直达心底深处。   我强装淡然抬头,拿出一副侯爷的架势:“免礼,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话罢,本侯觉得哪里不对?自己这话中的意思似乎和他很熟似的,希望他不要多想。   所幸,简云轩没有多余表情只是站直了身子不悲不坑站在一旁。   本侯只一个眼色小书边会意不知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我整了整衣袖自袖口中拿出方才简华送我的物件儿问:“不知简公子可曾见过这个?”   他仔细看了看我手中的血扳指摇了摇头。   果然,老狐狸在试探他!   他似无意看了看不远处的相府问:“不知侯爷来相府有何事?”   这种时候要从容要淡然,本侯记得很清楚:“无甚要事,只不过顺道路过来拜访一下简相。”   他回了个“恩”字便不再说话。   夜色越发深起来,可能是月色的缘故,也可能是我内心的不安分子在作祟,本侯一时没管住嘴问了句:“不知简公子为何不想做官?”   浅淡月色下,简云轩面色和缓:“做官这种事要讲官缘,等哪一日草民想入朝为官时可能还要劳烦侯爷多多提携。”   一个是大奸臣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亲舅子,提携起来恐怕不是件易事。   但是本侯爷素养良好,我抖着面皮笑:“好说,好说。”   简云轩弯了弯唇角,看得本侯又是一阵心花怒放。   人家抬头望了眼月亮自然开口:“时辰不早,草民就先行告退,侯爷也早些回去休息罢。”   那抹玉色转瞬消失在茫茫月色中,门口拐角处,却在本侯心中走得更近了。   没错!本侯是个断袖还是那种断到天边没得救的断袖!   不知是怎么回事?每每看到简云轩本侯的心都有些荡漾。   可能是本侯平日里太洁身自好,整得近来有些魂不守舍,心火旺盛。看来改日还真要去找个地方败败火。   身后一个含笑欠揍的声音:“侯爷,人都走远了,咱们也回去吧。”   小书这人也是个机灵的,他碍眼的时候会自动消失,需要他时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我头也不回道:“回府,顺便把今日你看到的再仔细说上一遍。”   前脚刚迈进门槛,我就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儿?   府中人明显多了些,拿兵器的也多了些,就连灯笼也明晃晃的。   刚入正厅,小书连忙拽了拽我的衣角一个劲儿使眼色,本侯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明黄身影——我那太子外甥允怀。   本侯人未到声先至,我大笑两声:“原来是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回来得有些迟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允怀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忘了本侯一眼,那一眼实在犀利,我忍不住抖了抖那颗小心脏:“不知太子殿下今日来有何吩咐?”   不能怪我怂,怨只怨我这太子外甥不是我姐姐所生,乃是先皇后所生,所以他对我对当今的皇后戒备心极强。   放下的茶盏再度被端起,允怀面上浮上一抹笑:“国舅不必惊慌,本宫只不过来国舅府随意逛逛。”   国舅这个称呼迄今为止只有允怀如此唤过,每每他唤我国舅都似是在提醒本侯只是个无实权的外戚。   允怀与本侯年纪相仿,脾气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本侯生性豁达,能屈能伸,不迂腐。我这外甥确是个天生的帝王,心思缜密,擅弄权术。   我陪笑道:“难得太子赏光臣求之不得。”   “那就好。”允怀招呼我入座,本侯顺从在一旁的位子坐了。   允怀抬手屏退左右只在门外留了个掌灯的,本侯也吩咐小书退下。   “说吧,此次查到了什么?”允怀收回笑一本正经地问。   本侯一脸正色:“臣的随从说今天在后院看到了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看样子是在议事。”   茶盖轻拨茶盏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地清晰刺耳,拨弄了几下允怀又道:“可知议的是何事?”   我抖了抖大腿:“这个……臣当真不知。”   “恩,听闻……”   以往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允怀一旦用上省略号肯定没啥好事。   天杀的,今日又被本侯给猜对了。   允怀放下茶盏,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低声问:“听闻,今日国舅遇到了简云轩?”   帝王之家啥都缺就是不缺生性多疑之人,就像现在他这句话就别有深意。就好像他问你吃饭了吗?你要想想他是想问你和谁吃的,怎么吃的还是吃的什么。   本侯面色寡淡如实回答:“回殿下,确有此事。”   “听说还聊了会儿,不知国舅和他都聊了些什么,恩?”不知何时允怀已经往我这边靠了些,本侯一抬头止不住僵了僵。   除却允怀多疑的性子本侯说句实在话我这太子外甥长得的确不赖。   本侯往回缩了缩脑袋:“都是些稀松平常的闲话,无甚要紧的。”   他的脸又近了几寸:“国舅不会是对简云轩动了什么歪脑筋吧?”   我的心狂颤起来。   诚然,本侯是对他动了心思,可这也是一个不能与任何人说的心思,否则会死得很惨。   不止是本侯还有简云轩。   奸臣的儿子,皇帝的亲戚怎么扯也不该扯在一起。   正想着该如何回,一只手刷的伸进本侯袖中抽走了一物。   反应过来时允怀已不紧不慢打开了木盒拿出了扳指,他兀自在烛光下摆弄着看得入神:“国舅那心思动了也是白动,简云轩和国舅注定是敌人。”末了一句话说得我很没面子:“这个扳指是个赝品。”   允怀走后本侯也早些钻进了被窝,可翻来覆去总也睡不实,脑海中简云轩那抹淡雅从容挥之不去,于是我下了个决心。   明日定要去败败火,彻底地败败火。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所谓败火本侯会在下章详细讲到滴。   希望大人们会喜欢,喜欢的话记得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哈,么么^O^ 第3章 春雨楼   第二日本侯寻了件颜色鲜艳些的衣服去账房抓了几张银票便坐着顶小轿出了门,按以往经验来看排场事小,银票才是正经。   小书也换了件粗布袍子跟在轿边,伸长了头观望四周。   其实要去败火本侯也实在是不能大大方方的,眼下我那皇帝姐夫正在整肃纲纪我这个做小舅子的当然要给他几分薄面不能青天白日的往春雨楼跑。所以本侯挑了个黑灯瞎火的晚上去逛春雨楼。   春雨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男馆,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官员,富商只要是有银子有地位春雨楼就有对上口味的小倌儿,就连本侯也是来过一次后便有些难以自控。旁的不说就说上次那个叫棋竹的就把本侯给服侍地妥妥帖帖的,不仅妥帖还很够味。   那小身板儿,那似水柔情还有那声声呢喃,总之现下回忆起来本侯的身心都止不住荡漾。   “少爷,到了。”小书的声音比往日压低了不少,有些粗哑。   长时间没逛春雨楼本侯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小书又唤了声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是了,本侯要行这种事时小书都只会唤自己少爷来掩人耳目。   掀开轿帘时,小书正在同一旁的守卫攀谈,大概就是在探探口风看看今日有什么不该见的人。   半晌,小书小跑回来:“少爷,今日可行。”   这句话就是那滋润旱田的春雨,一滴一滴浇灌着本侯的心窝,我的腿都无法控制轻颤起来。   进了春雨楼,上了二楼进了雅间本侯就踮着脚等着小倌儿。   直到桌上的糕点都被本侯吃完也不见棋竹的半点人影,我等得有些烦躁想出去透口气。   不想,透口气透出个大窟窿。   前脚刚迈出门槛本侯就看到一个人影迎面走来,那人湛蓝色的衣角随着他急速的步伐来回晃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   妈呀,要栽!   本侯仔细回想方才是谁说“今日可行”,我一个目光丢过去,房门旁的小书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再回头,那人已经来到跟前,面前是一张相貌堂堂的俊脸,本侯只得干笑:“原来是禁军首领敏大人!真是巧哇!”   敏靖挑了挑眉随即放松表情却没有笑:“参见侯爷。”   本侯有些尴尬:“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反正看敏靖那张脸也不像是多想向本侯行礼。   思量着怎么找个借口脱身,好在棋竹还没来,若是现在来了反倒是有理说不清……   “侯爷……”   听到这句柔柔的喊声本侯的心着实又飘了下,可有这么个不近人情的木桩子杵在面前本侯这颗心委实飘不起来。   我木讷讷回身,棋竹正恭敬站在身后等着本侯发话。   看着棋竹那张瘦小的脸本侯脑袋中的空白一点儿点儿消失,我自然拍了拍棋竹的肩膀故作轻松:“原来你在这儿啊!本侯等你很久了,今日就是想着来你这里下下棋,品品茶,你可有空?”   棋竹眼中一抹复杂的神色转瞬即逝,他的双眼一弯笑道:“侯爷赏光,棋竹当然有空。”   我“恩”了声回头又看向敏靖:“不知敏大人今日来春雨楼所为何事?”   敏靖扬眉一笑:“近日接到举报有朝廷官员在此做些淫|秽之事故特此来巡查一番,顺便抓个典型来个杀鸡儆猴。只是不知侯爷在此做的……可是正经事?”   这么说吧,敏靖是个不苟言笑可笑起来就别有深意的那种,此时他问本侯在此做的是否是正经事大约也猜到了本侯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本侯可是皇帝的小舅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罪得起的所以他还是要问上一问听本侯自己撒个谎才好了事。   本侯正了正衣襟一脸严肃:“敏大人放心,本侯在此做的绝对是正经事。”   在男倌做正经事,鬼才信!   看他还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敏大人不知这种地方小道消息最多,本侯在……”我说着还比划了下拜见皇上的姿势。   敏靖转转眼珠望了我一眼,又望了小书棋竹一眼终于回神压了压声音凑在本侯耳边道:“侯爷日日操劳待臣回去定会向皇上表明侯爷在春雨楼所受的罪。”春雨楼三个字敏靖咬得极重好像生怕本侯听不见似的。   此话听着是个褒奖可实际是个□□,我那皇帝姐夫对本侯这点上不了台面的癖好清楚得很,到时他若果真如此一说,咱不立马露馅?倘若他心血来潮再添点辣椒放点花椒,本侯真是有理说不清。   何况本侯没理……   鬼都不信的事我那猴精猴精的皇帝姐夫会信?   想啥呢?想啥呢?   我抖了抖这张老脸再转头欲寻些由头让自己舒坦些,可能是刚才敏靖同我说话时靠得太近,本侯这一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嘴。   他的唇色很淡让人看着很舒服,是种舒服到骨子里惬意,好在在本侯酿成大错前我及时刹住了:“敏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二人均为人臣理应为君分忧,哪里又有受累之说?敏大人觉得本侯这句话说得可有理?”   说完这句“可有理”本侯抬头正视敏靖,他也正好低头看我,他的眼中有些复杂,是在仔细琢磨本侯那段颇有哲理的话?   当然本侯不信。   因为本侯的话从来就没啥哲理。   眼中的神色顿了顿,敏靖往后退了一步与本侯保持这一段距离,本侯也不介怀,毕竟本侯那点儿爱好口味有些重,他不想被本侯的俗气所沾染这个我想得开。   “既然如此,倒是臣唐突了。”他敏锐的目光在棋竹面上划过又道了句“告辞”转身离去。   轻轻的声音在房门旁响起是那弱柳的拂风:“那……侯爷可还要同棋竹品茶?”   看看棋竹那张小脸,弯弯的眉眼本侯很想说声“要”又看看敏靖那个还没走远的身影我只得眼一闭头一回咬牙:“本侯今日就不留了,改日再来找你。”   禁军首领都亲自查办了我还在这作啥?   顺着游廊往外走,我忍住不再回头,就怕一回头会将棋竹搂在怀里亲上几口。   就像本侯说的,本侯这个癖好口味很重。   出了春雨楼已是深夜,满天的星闪得很痛快,夜风一吹,本侯忽然觉得很凄凉。   那时中透心的凉。   本侯的嗜好是特别,可本侯也不想的,看这情形本侯这火还得过段日子才能给败掉。   眼前忽地又闪现出那张淡然浅笑的脸,那是一张让本侯魂牵梦也萦的脸。   简云轩。   “侯爷,夜深露重咱们起轿回府罢。”小书在一边状似衷心提醒。   对啊!小书也是有家人的人!   我望月兴叹止不住感慨,就连小书也有个牵挂他的人。   他有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侯爷有啥?金山银山,数不尽的美男,侯爷可不就是要啥有啥? 第4章 苦水   两日后皇帝姐夫召我入宫说是有大事商量,本侯无权无势能决定什么大事!   一个时辰后本侯终于明白了这件大事。   摸着良心说,这着实是件大事,不仅是件大事还是件与本侯有关的大事。   朝堂两旁站满了所有的官员,一侧以允怀为首,一侧以简华为首。只是允怀,简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大殿中央站着一人,一身白衣干净不染尘俗,他只站在那里便似满园花开,月出西海。   待本侯挪到大殿中央时皇帝姐夫金口开:“定国侯,今日朕传你前来就是想同你好好商议一下简云轩的事。”   本侯心里咯噔一声,我对简云轩那点儿龌龊的心思被发现了?   我强撑着面皮问:“不知陛下想同臣商量何事?”   皇帝姐夫意味深长望了我一眼:“丞相的公子想入朝为官,说是定国侯也曾向他提过此事,此事可是真的?”   日落风吹的那个晚上本侯那句“好说,好说”简云轩还真当真了?   我是说你天真呢还是傻呢?   本侯抬头去看简云轩,他那双清润的眼睛正温柔将我望着,本侯不争气的小心肝儿竟有些飘。   抽了抽嘴角本侯挤出一抹笑:“丞相公子说的是实话。”   我承认,我傻。   皇帝的小舅子和个朝廷蛀虫的儿子搅在一起这智商着实不高。   皇帝姐夫定定朝我看来,似在确认又似是怀疑:“定国候此话当真?”   这一次本侯没有看简云轩只冲着皇帝姐夫正色凛凛:“臣不敢欺瞒陛下。”   本侯害怕若再去看那张让本侯日思夜想的想我会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来。   皇帝姐夫瞅瞅简华又看看允怀最终给了一句话:“就听定国候的。”   登时,齐刷刷的眼刀横飞过来,本侯忍不住浑身哆嗦。   本还想皇帝姐夫会斥责我一声荒唐算是个了结,不想皇帝姐夫竟顺水推舟将我当成了箭靶子。   “陛下!此事决定太过草率,微臣恳请陛下再留些时日考量一番。”忠肝义胆,心系社稷不是大忠臣敏靖又是谁?   “陛下!敏将军说得对,老臣附议。”   这下殿中众臣都懵了,本侯也懵了,是真懵。   敏靖作为皇上心腹,国家栋梁不想奸臣儿子在朝中立足很能理解,可这个老滑头简华跑出来凑什么热闹?他不是一直都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入朝为官么?   这是为啥?   到底是为啥啊!   皇帝姐夫捋了捋下巴那撮小胡子继续拿本侯当垫脚石:“此事就听定国候的,退朝。”   听本侯的?皇帝何时听过本侯的?!!   黄昏时分,本侯踏着整齐的青石板来到一处请人帮忙通报,不多时通报的丫鬟将本侯带了进去。   院子里是一片春意满园的模样,房内的摆设也极尽奢华。   不得不说,我这姐姐够肤浅。   房中软榻上躺着个如玉如画的美人,不错正是本侯那皇后姐姐,成远姝。   本侯象征性就要行礼上头传来轻斥声:“阿穆在姐姐面前就不要在乎这些虚礼了。”   成远穆我的全名。   父亲母亲是喜欢悠然闲散之人,是以在姐姐当上皇后之后二老认为姐姐有足够的能力带我这小的吃香的喝辣的于是双双结伴浪迹江湖去了。   成了当朝国舅谁还敢直呼本侯的名讳?所以今日被亲姐姐唤了声小时候的名儿我的心暖得几乎要化掉。   本侯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但即使心情有那么些激动我心中还是惦记着正事儿:“臣弟这次来有要事要同阿姐商量。”   阿姐清丽的眉梢一挑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语气中有为难:“阿穆要说的事估计有些难办。”   所谓姐弟,所谓心有灵犀,不过如此。   我搓了搓手有些感动:“可是不论多么难办阿姐都要帮臣弟啊!”   话说本侯是谁?本侯可是皇后的亲弟弟,还是皇后极其疼爱的亲弟弟,所以本侯的话必须好使。   听了我的艰难陈词阿姐好看的脸上多了一朵愁云,随后她歪着头想了想,后来又掰着手指数了数终于给出一个数字:“有三个选择。”   原本只指望有一条退路就可,谁想到竟是三条!不愧是我的好阿姐……   “刑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禁军里的林侍卫,还有江湖上有名剑客剑南春。”   啊姐得意地说,我悲伤地听,张开嘴想说的感谢的话尽数吞回了肚中。   什么姐弟?狗屁的心有灵犀!   瞧着我的面色不对,阿姐止住了话头忧心问:“阿穆难道觉得这些都姿色平平?”   本侯木然抬头,幽幽吐出了几个字:“阿姐,臣弟说的不是这个。”   “听小书说近来你心火旺盛,难道不是么?”   多嘴的小书。   ……   之后我费尽口舌终于把皇帝拿我当剑使的事说了遍,当然本侯用词委婉了些,毕竟皇帝姐夫可是姐姐的枕边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阿姐听罢细长的眼睛弯了弯笑道:“阿穆,简云轩的事你不知道?”   简云轩啥事?   他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本侯皱着抬头纹表示很疑惑:“阿姐,他有什么事?”   细长的眸子往旁边那么一扫,满屋子的丫鬟太监都识趣儿退了出去顺带着把门给带上。阿姐这才回过头继续:“之前他父亲绞尽脑汁让他入朝他都不愿,你可知这是为何?”   我那抬头纹又加深了几分:“为何?”   阿姐压低了声音:“因为他不想当官。”   一个众所周知毫无秘密可言的事实被阿姐当个国家大机密说出来,那种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望了望阿姐,阿姐一副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要声张的神情。本侯的抬头纹彻底皱成了一条沟:“阿姐,这个我知道。”   阿姐有些惊讶:“阿穆既然知道还来问阿姐做什么?”   本侯最终没忍住抬手拍了拍额头,我这姐姐这智商能稳坐皇后宝座真是个奇迹:“关键是他现在又想入朝为官了啊,皇上说是因为臣弟才同意的。”   皇后阿姐信手端起一杯花茶抿了口:“恩,这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这不妥可是大了去了!   “阿姐,若是简云轩得势再同他老父亲联手那这江山岌岌可危啊!”   听完我的话阿姐没什么表示只道了句:“阿穆可是皇帝可以信任的人?”   我立即拍胸脯表忠心:“那是自然!”   “那就结了!你推荐的人陛下和我都放心。”   ……   这件事我果真是那个最冤枉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人人都拿本侯当枪使,欺负我有名无权是吧,昂? 第5章 本分   出了阿姐的寝殿我一路心不在焉往南城门走,阿姐最后那句话像滕蔓缠着我的脖子:“何况若是阿穆看走了眼到时将他杀了便是。”   一直不喜官场这次他为何非要做官?若以后他当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本侯又该如何自处?   抬头望了眼漫天的星,月亮一张大饼脸很欠揍。   “侯爷……”清澈的声音是那湖中的荷花叫得人心神俱是一颤。   南城门下,月色清冷,柳絮游离,一抹白色站在那里,明明素雅的眸子在沉沉月色中格外耀眼。   脚底有几分酸软,本侯不着痕迹加快了步调走至简云轩面前:“简公子,你怎的在这儿?”   惬风习习衬着他的笑多了几分意境:“草民在此等侯爷。”   那一个瞬间,我觉得心跳得快要爆掉,本侯握紧袖中的手平顺了下呼吸才道:“不知简公子有何事找本侯?”   他行了一礼恭敬道:“草民是来请罪的。”   不是心系本侯只是来请罪的。不过这个本侯本就清楚明白,本侯是断袖人家简云轩可不是又怎会对我存那种心思?   可是很奇怪,本侯心里不怎么得劲儿,很不得劲儿。   撩了撩袖子本侯道:“奥?不知简公子何罪之有?”   脸上故作严肃,其实本侯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能同简云轩在一处即使只是说说话本侯也觉得值了。   其实本侯也很纳闷,自己为何会喜欢他?若是仔细深究起来,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的样貌。   对!本侯很肤浅!   简云轩声音轻缓:“今日在大殿之上难为侯爷了。草民知道因着家父的缘故和我沾上关系对侯爷并非好事,所以草民心中很是歉疚望侯爷谅解。”   本侯想说,和你沾上关系本侯很欢喜,非常欢喜。   本侯做出种宽宏大量的模样将他望着:“本侯并不在意你的家世,反而很欣赏你。”说完后面半句我分明看到简云轩的眉毛皱了一下,于是本侯立马找话来补,“不过简公子为何突然想要入朝为官了?”   他望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草民想清楚了,只有做官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些什么。”   夜风低吹,云絮入眼迷了人心,清浅月色中简云轩唇角微扬。   他那一笑就是那开心良药让本侯足足开心了好几日。   无奈开心的日子就是那兔子尾巴短得抓不住。   今日清晨本侯刚睁开眼管家李叔就来敲门说是前厅来了为贵客让我好好准备一下赶快过去,本侯正寻思着问问是哪位贵客房门哐啷一声已被推开。   本侯傻了,李叔傻了,就连尾随而来的小书也傻了。   允怀嘴边噙着抹笑站在房门口居高临下望着我,本侯使了个眼色李叔小书立马退了出去。   本侯腆着脸问:“不知太子来臣府上有何急事竟会着急到一刻也等不了。”   听出我话中的不快允怀浑不在意自顾自在桌边坐了还倒了杯茶:“都要日上三竿国舅仍在床榻之上,果真是好福气。”   这是在说本侯懒惰无作为呐,我掀开被子坐起走到桌边行礼:“殿下说笑了,臣整日无所事事惯了这才让殿下看了笑话,臣心中有愧。”   手中的茶杯落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允怀抬眼:“国舅确实该有愧。”   本侯顶着张老脸装模糊:“这个,臣……”   本侯就是跟你客套客套你还真当真?   里衣被一把抓住本侯几乎扑到他怀里,允怀一脸的笑让我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前几日国舅做过的善事不会是忘了吧?”   我讪笑:“殿下说的是……”   衣服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本侯只得又向允怀靠了靠。没办法,左右这颗人头还是要的,本侯总不能忤逆当朝太子。   “本宫说的是简云轩入朝为官的事。”   这句话出口本侯再也装不下去,自己这几日光顾着瞎开心怎的忘了去安抚一下面前这位皇位继承人,毕竟若是给他在朝堂上平白留下个奸臣确实说不过去。   抬手拢了拢里衣我咳嗦了声:“殿下,此事确实是臣的过错。殿下发怒臣完全能理解,只是……”本侯抬头望了他一眼,他那双精明的眼中看不出情绪但本侯觉得有什么情愫盖过了他此刻的怒火。   我闭了闭眼接着说:“只是……能不能先放开臣,殿下也知道臣有个上不了台面的癖好,现下这情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可要连累殿下了。臣是无所谓,只是殿下……”   还待再说些什么来劝劝允怀放开我那被拽成麻花的衣服,领口忽地一松我的身子恢复了正常高度。   缕缕日光顺着窗纸照进来恰好落在允怀面上,看那形容有些不耐烦,具体是不耐烦到了什么程度本侯也说不准。   允怀的性子我一直知道的。年少时因着阿姐的缘故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当然就少不了遇见众皇子公主。   因着本侯年纪小众皇子公主与本侯格外亲近,唯有允怀,他和别人不一样。   那时允怀还没有被封为太子,可处事作风俨然一个帝王范儿。譬如说你问他“看皇子面色红润可是吃了什么私藏的好吃的?”   正常人可能回答没有或者开心地介绍自己的小零食,允怀则会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想问出他的饮食习惯好加害于他。   所以说允怀和别人不一样,自小便精通帝王之术!   几年后,允怀受封太子他这疑心的毛病也如那田里的野草疯狂窜长。   依稀记得那日御花园里众皇子在品茶对诗,那时允怀也在。大家以酒助兴,不想允怀不胜酒力脚下不稳掉进了鱼池。   更没想到的是众皇子日日养在深宫大院手不沾水全都是旱鸭子,只有本侯会游水所以本侯凌空一跃将允怀给捞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他抱回房中还没放回床上,这时昏迷的允怀也睁了眼,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国舅,本宫没那癖好。”   本侯虚长允怀几岁,那时允怀体形较瘦,估计是那时抱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又或是因为本侯那癖好刚被曝光不久,是以太子外甥以为本侯到了饥不可耐的地步竟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外甥……   他说完这话本侯还是很负责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给他倒了杯热茶喝下又去寻了件他的衣裳让他换上,之后才行礼恭敬道:“殿下莫要多想,臣对殿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自那以后本侯觉得允怀看本王的眼光不同了,就像现在这样很不耐烦。   在桌边悄悄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正对着允怀我恭敬垂首:“殿下,那日是臣一时糊涂,还望殿下恕罪。”   毕竟是将来的帝王,一眨眼的功夫允怀已恢复成了原来那个让人看不透的模样:“国舅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这个本宫不知,只是国舅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本分?本侯有什么本分?本侯的本分还不是领导说了算? 第6章 草民   一大清早被允怀教训了顿我这心中多少有些怨气,是故到了下午本侯依旧坐在凉亭中喝着小酒儿,小书来劝了几次未果只得战战兢兢站在不远处。   说实话本侯这酒喝得也不光是怨气还有些真情在里面。   本侯对简云轩有那心思自然心中会多挂念他几分,可他若是以后真做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又该如何自处?   对他本侯实在是下不了狠心。   院中的月亮弯得惨淡,映在鱼池中只稀疏照出几条鱼影。   望着这满院的凄凉,本侯忽地想在府中摆个宴席热闹一番。   将想法付诸于实践一向是本侯的长项,这不一大清早我就吩咐小书去各府上送请柬,晚宴定在今晚辰时。   当然宴请的人都是本侯看得上眼的,那些个两面三刀满嘴放炮的本侯才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饭菜。   傍晚,灯笼伴月,舞姿萦绕,宴席间一片喧哗。   未料到最先到的是允怀,他拿着一个精致玉盒从门口出现时本侯打了个寒战。我连忙起身去迎允怀,他向一旁的随从递了个眼色那家丁立即拿过他手中的玉盒递了过来。   随从咧开嘴露出一整排牙齿:“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贺礼还请国舅笑纳”   国舅?不愧是我的好外甥,府中随从叫本侯的称呼都与他一模一样。   接过玉盒我歪了歪嘴仔细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回头朝小书挤眉弄眼了一通,小书立马会意跑移了把椅子去上座。   允怀挑了挑眉噙着抹似假似真的笑:“国舅莫不是没有给本宫准备席位?”   可不是没准备?因为本侯压根儿就没想请你。   而本侯说出口的原话却是:“臣不敢,没有给殿下递请帖是因为太子殿下为国事日夜操劳,臣不想拿些小事去麻烦殿下,请殿下莫要怪罪。”   太子外甥不再说话甩给本侯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上主座上坐了。   后来京城一些富家子弟也陆续进场,末了敏靖也递上请帖来了。看到太子外甥的那一刻我明显感到了敏靖的诧异。   是啊!底下人摆宴席你说允怀一个上级领导来凑什么热闹,也不知是谁走漏了口风。   本侯侧头去寻酒盏,酒盏没找到倒是抓到了鬼鬼祟祟的小书。本侯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小书立马招供:“侯爷,今日去送请柬的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随口问起小人不敢欺瞒殿下便如实说了……”   走漏口风的正是小书。   如今我只盼望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能赴约,他一来允怀不知又会给本侯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瞅着人到得也差不多了,我宣布开宴。   这个席吃得着实憋屈,自开宴半个时辰以来说话的人掰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原以为气氛僵到已不能再僵,于是本侯传唤了几名歌姬以舞助兴。   就在这时更尴尬的事出现了。   门口处,华月清透,一袭月白长袍如梦似幻,本侯使劲儿揉了揉眼,不错,正是简云轩。   允怀也发现了门口的简云轩,帝王之气油然而生:“简公子也来了,还不快些入座?”   本侯很想问一句究竟谁才是此处的主人。   简云轩眼神淡淡的,从容不迫走了进来冲着允怀行礼:“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时间一滴一滴过去,众宾客本就稀稀拉拉的谈话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院子里静得有几分诡异。   主座上那位漫不经心拈着酒盏笑,本侯顺着允怀眼神落下的地方望了望,他正……冲着本侯笑。   那个笑意思有多少个本侯猜不准,可唯一能想到的意思便是允怀怀疑我与简云轩有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只能看我这太子外甥想象力有多丰富了。   此种情况下本侯若是显得心虚这罪名就会在允怀的想象中作实,于是我也眦了牙冲着允怀笑连带着替简云轩说了句:“殿下,简公子还跪着呢。”   太子外甥“嗯”了声将视线从我面上移开转而盯着简云轩:“不知简公子今日来可是来赴宴的?”   又在试探?允怀摆明了在试探本侯同简云轩的关系。   跪着的人跪得笔直就连头发丝儿都冒着一股子清气:“上次在朝堂之上多亏了侯爷为草民美言了几句,此次草民是特意来此谢过侯爷的。不想扰了殿下的雅兴,望殿下恕罪。”   “你……的确有罪。”   此话一出不光本侯还有敏靖等其余宾客都傻了眼。   简云轩可是当朝丞相独子,太子殿下今日难不成真要惩罚他?若是如此那太子殿下和丞相多年来维持的和谐假象可算是全垮了。   “殿下,简公子本意是来拜访臣,若是简公子有罪那么微臣也逃不脱,臣恳请殿下免了简云轩的罪。”   一道清澈的目光朝这边扫来,我知道那是谁却突然没了看他的勇气。   允怀的声音把本侯的思绪拽了回来:“国舅果真是个勇于担当的真英雄,只是……方才本宫就是说笑而已。”饮了口酒他接着说,“不过国舅是对任何人都如此上心还是只对简公子,嗯?”   他那个“嗯”字着实惊了我一下,本侯不怕允怀误会,不怕敏靖误会就怕简云轩误会。若是因着这件事为了避嫌简云轩再不和本侯说话那本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肚中迅速打着草稿那边已有人开口,简云轩不紧不慢道:“殿下不要误会,定国侯一向光明磊落处事公正定是对众人一视同仁。”   他那声“定国侯”叫得本侯很是舒爽,还有后面那一串对本侯的赞誉本侯也很受用。   原来……在他眼中本侯是如此品行高尚之人。   我自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简云轩一侧跪下:“殿下,臣确实不是殿下想得那般。”   自始至终敏靖只冷眼旁观这一切,此刻他竟有了发言的兴致。只是他这一开口又惊得本侯没了魂儿:“侯爷一向如此,就连春雨楼侯爷也经常去下下棋品品茶帮那些可怜之人度日,此种不计较出生贵贱的处事风格还真是令下官感动得很。”   就知道敏靖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栽他手里本侯认了!   众宾客听罢笑得甚是畅快,允怀也跟着笑了:“国舅做人果真洒脱。”   抛下这句话允就带上随从回府去了,只是他走时虽然笑着本侯却觉得他的眼中仍有怒意。   这怒意当然是针对我的。   太子刚走敏靖也起身离席,他步调悠闲走到本侯面前告辞,眼中情绪很深:“如今碍眼的都走了,侯爷可莫要负了良辰……佳人……”   官宦子弟别的才能没有眼力见儿却是一顶一的棒,见允怀和敏靖都走了也都迅速退了席,只留下站着的我和依旧跪着的简云轩。   夜渐深,风一吹,有几分凉意。   本侯走到简云轩面前伸出一只手:“人都走了,简公子也赶快起来吧。”   简云轩自己站了起来。   伸出的手孤零零荡在凉风中,本侯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刚才多谢简公子没有告诉太子是我请你来赴宴的事。”   他理了理衣袖平静道:“侯爷放心草民都明白,太子殿下地位尊贵侯爷自然是得罪不起的,草民一介布衣这些事影响不到草民。如若没什么其他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不知为何?听到他左一个草民右一个草民,本侯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有些苦。   我望着他的眼睛真挚道:“简公子来了连坐也未坐,不如吃些点心再回。还有……简公子不用如此妄自菲薄,简公子入朝为官指日可待。”   他恭敬作礼:“多谢侯爷提点,草民告辞。”   又是草民……   他的言语行为处处都很得当,可处处又很不得当。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云轩:草民简云轩。   定国候:简公子今日可吃好了?   简云轩:草民吃好了。   定国候:简公子以后不要自称草民了。   简云轩:草民遵命。   定国候:…… 第7章 冲动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月本侯都不曾再见到简云轩。   再次见他时又是在大殿之上,皇帝姐夫授他官印。   一个多月的时间丞相这个大奸臣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个好差事,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前不久重病卧病在床,也不知简华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告老还乡,这才给他的宝贝儿子腾了个地儿。   本侯清楚记得当日他穿官服的模样,靛蓝色的官服在身他那淡雅的气质似乎多了几分贵气。   他穿什么都好看。   散朝后本侯踱着步子往城门走,心中还在想下次再见到简云轩该如何起个话头。   他现在是刑部尚书,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他备份薄礼。   一只手搭在了本侯肩上,我转过身一张老脸就绿了:“桐贞?”   桐贞是阿姐的女儿,自小古灵精怪同我极为亲近。不知为何自她及笄以来同我这舅舅就生疏了不少,给出的理由居然是男女之情我这个当舅的没什么经验。   今日来找我……   本侯有种不详的预感。   “舅舅,你听说了吗?简云轩入朝为官了!”   我掏掏耳朵:“贞儿消息还真是灵通。”   贞儿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转而又添了几分娇羞:“听闻舅舅同简云轩私交不错,所以舅舅能不能安排让贞儿见他一面。”   私交不错??   谁造的谣!   慢着,我这情窦初开的小外甥女不会是对简云轩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罢。   本侯突然觉得头很疼。   胳膊上的小手依旧不依不饶:“舅舅最疼贞儿了,舅舅可以一定要帮贞儿啊。”   我瞅瞅桐贞又瞅瞅自己终于再次给自己挖了个坑:“舅舅试试看吧。”   回府的路上本侯仍在琢磨去见简云轩的事,向他引荐贞儿本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自上次宴席一别我和简云轩几乎就没见过面更别说说上几句闲话。趁着这次机会顺便给他备份儿礼恭祝他入朝为官。主要是和他搭个话。   回到府中我就吩咐小书去库房寻个像样的东西过来,不消片刻小书搬来许多奇形怪状的物件儿。   半人高的红珊瑚,浑身通透的玉如意,老山檀木的佛珠……不过本侯还是对旁边那个不起眼的小玉盒比较感兴趣。   小玉盒掏在手中没多少分量外观却极为精致,本侯忍不住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只上好的血玉扳指!   本侯觉得这次这个肯定不是赝品,因为扳指上的红色比上次那个自然得多也均匀得多。   回头再瞅了瞅那个小玉盒本侯觉得有几分眼熟:“小书,这个玉盒谁送的?”   小书的记忆就是那出鞘的利剑又准又快。他稍一思量再一过滤答案脱口而出:“小的记起来了这血扳指是太子殿下送的。”   被他这么一提本侯也有了印象,可不就是宴席那天我那太子外甥送的。   还别说,在丞相府得了个假扳指允怀送我个真扳指,确实有心了。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把小玉盒带上出了门。   出了门正值正午,滚圆的太阳热辣辣烤着,本侯感觉身体严重缺水,如果不缺水本侯为何觉得口干舌燥心发慌?   漫长半个时辰过去本侯再次来到了丞相府外。此次我运气好,简华那只老狐狸外出同流合污去了只有简云轩在家。   看门的家丁前去通报,这段时间本侯紧张得很生怕他会推说不见客。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家丁有些难为情:“回侯爷,我们公子病了不见客。”   本侯愣神片刻不知是哪里来的闯劲儿一头冲进了丞相府。   冲到后院时正巧看到简云轩虚弱得不成样子,可都虚弱成这般样子你还画什么画?   一股雄性气息自丹田往上直冲攻到脑门儿,本侯做了一件大不敬之事。   我生拉硬拽将简云轩抱回了卧房。   事后,本侯反思过此事做得实在有些鲁莽。   简云轩安静待在床上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耳根好像很红。   也是,本侯要抱也要来个温柔缱绻的,生拉硬拽算什么,算什么!   所幸本侯当时冲入后院速度太快,等我将简云轩安顿好小书家丁才气喘吁吁赶到。   那家丁在自己公子卧房发现本侯时神色实在古怪,眼睛贼亮贼亮地好像生怕本侯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不堪的事。   小书偷偷抿着嘴笑:“侯爷,您不是有事要同尚书大人说么,那小的们就先退下了。”   小书边退边拽着那个家丁也出了房门,看得出那个家丁极不情愿,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那双眼依旧贼亮贼亮盯着本侯。   “不知侯爷找下官有何要事?”简云轩倚在床头目光清淡恢复如常,自然耳根也不红了。   本侯自觉方才的行为有失得体正思量着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他这般问倒也帮了本侯一把。   我甩了甩袖子一派和善:“简大人初入官场是件喜事,本侯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备了份薄礼。还请简大人务必收下。”   我边说边去袖袋里掏,左掏右掏什么也没掏到。   “侯爷说得薄礼可是侯爷自己?若是如此下官也不介意。”他的声音淡淡的,有些虚弱带着几许笑意。   他在同本侯打趣?   我忍着激动地快要爆破的心脏理了理神智:“自然,自然不是本侯。你,你等等。”   说罢,本侯以一种极为风雅的姿态走到门前推开房门又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态迅速拽过小书拿过玉盒,然后又极为风雅地关上门才转过头冲着简云轩指了指玉盒道:“这才是本侯要送的东西。”   他的眼角弯了弯轻轻吐出几个字:“其实侯爷不必如此费心。”说着便要坐起来,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手按住他肩膀:“云轩!”   之前抱他时他已经浑身发烫,不想让他乱动这才又鲁莽了!   叫出他名字的瞬间本侯愣了,他也愣了!   方才强行抱他他大约已经介怀,如今本侯这一嗓子又算什么!   本侯那只手似长在了他肩上一动也不敢动,我怕一动又会做出什么蠢事,今日蠢事本侯做得已经够多了。   一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我似乎总会做错。   气流在我与简云轩之间游走,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午后的风有些大吹开了窗子,本侯寻了个借口去关窗。   身后有声音传入耳膜,隔着风有些远:“侯爷,下官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一下。”   我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嗯,简大人染了风寒该好好休息。”   房门外,小书正与相府的随从干瞪眼,我喊了声“走了”小书便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   一路上迎着微风回了府,本侯却觉得胸口很闷,很闷。   还想着回府以后能清静些谁料还有个麻烦精在家等着。   麻烦精就是我那心系尚书郎,少数时候讲理绝大部分时候不讲理的公主外甥女。   “舅舅,舅舅,怎么样?”贞儿一脸向往将我望着本侯忽然觉得理亏。   简云轩对我从来都没存那种心思,本侯这伤感着实来得毫无道理。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贞儿一般可爱机灵的女孩儿,若是他愿意本侯愿意成全他。   凉风中本侯咽下一口苦水荡出一抹慈祥的笑:“贞儿,今日实在不巧。舅舅到时凑巧他感了风寒需卧床休息,所以舅舅没机会替你约他出来。”   贞儿一张脸拉成了臭抹布,当然还是可爱的臭抹布:“那……贞儿该怎么办?”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这几日他估计都上不了朝,不若待他好了你去殿外等,他下了朝你可趁机同他说话。”   小姑娘家就是好哄,贞儿听完一张脸瞬时变得红润:“嗯,就按舅舅说得办!不过……这几日他生病我想去看他,可以么?”   “皇家公主无缘无故去丞相府上探望一个男子于情于理都不可行,贞儿还是不要落人口实为好。”   被我这么一说贞儿立马会意,欢欢喜喜回宫去了。   我谴了小书去拿酒自己站在院子里吹凉风,不消片刻小书捧着一个袖珍小酒壶跑了回来。   本侯瞟了那酒壶一眼没什么表情只道了句:“去搬上一坛。”   小书迟疑着没有动作:“侯爷……”   我也懒得再同他解释只挥了挥手:“去拿。”   这一次小书去的时间有些长,再回来时还真就搬了整整一坛酒,他将酒放下时还不忘嘱托:“侯爷一定要注意身子。”   话说小书这么担心本侯的身体是有缘由的,因为本侯还有个不为外人知的怪毛病——体热。   但凡性温热的酒喝多了都会大病一场,不巧夏日将至府中存的大多是性温的桂花酿。宫中太医曾说若是本侯再如此不注意身体估计会折损阳寿。太医这句话说得委婉本侯却是听懂了,其实就是本侯若是在如此不小心很可能一下就能嗝屁。   所以说小书是个好奴才。   我冲小书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瞅了瞅那坛桂花酿又瞧了瞧我终是无可奈何退了下去。   随手灌了一口本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这桂花酿味道似是淡了不少,似是……掺了什么。   脑袋一震我登时头脑清明,怪不得方才小书取酒的时间长了许多。   狡猾的小书,忠心的小书本侯很是欣慰。   兑了水的酒也是酒本侯索性仰起头又灌了一口,我抬头望了眼白亮白亮的月亮有些孤独。   后来本侯又连续灌了些酒,再后来本侯的神智有些不清一颗心反而亮得跟明镜儿似的。   本侯喝酒不是折磨别人只为折磨自己。只有自己足够晕乎才能将简云轩的影子从脑中暂时抹去。   当然,我也试着清醒着将他抹去,可是不管用。本侯越想抹去他的容貌就越清晰,他的脸那么清晰让我都险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最后的最后,本侯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翌日,本侯在自个儿的床上醒来。   阳光有些刺眼,我揉了揉酸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本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地上的蓝色外袍是谁的?   本侯记得自己没这颜色的衣服。   小书推门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长吁了一口气:“侯爷,您总算是醒了。”   盯着地上的外袍我问:“地上的袍子谁的?”   小书也很纳闷儿,他愣在当地想了会儿忽地抬手用力拍了下脑门儿跳了起来:“小的知道了,侯爷这是敏大人的。”   啥?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小,小,小书,你说,说敏靖深更半夜来我房里脱衣服作甚?   小书:额……这个就要问侯爷您了…… 第8章 试探   据小书讲述,昨夜本侯喝得不省人事后来敏靖来过,他不但来了还把本侯抱上了床,穿的就是这件蓝袍子。   至于敏靖为何没有把袍子带走,又为何袍子会被扔在地上小书有很多猜测。光看他那个别有含义的笑本侯猜小书的想法很不正经。   往日里敏靖见我时都摆出一副臭屁到不行的模样,嘴上恭恭敬敬叫着侯爷,心里怕是早就把本侯踩在了泥里。   对于敏靖本侯还是有些要说的。   我与敏靖相识于一场瘟疫。   简英雄去了本侯就成了那个接班人。   五年前本侯奉旨去江南视察碰巧遇到瘟疫横行。   其实本侯也不明白本侯无权无势为何我那皇帝姐夫总是爱让我去检查这个视察那个的。   总之,本侯眼睁睁看着一群群老百姓在瘟疫中死去却无所作为甚是惭愧。   瘟疫蔓延加上贪官横行是那天灾人祸,百姓们心中的怒火终于烧了起来。   百姓们由一人带领着前来同本侯谈判,无非就是让官府开仓放粮,发放药粥,可他们不知本侯其实是个空架子没啥实权。   领头之人正是敏靖。   地方官巧舌如簧如何也不肯松口还派人暗地里绑了敏靖。   一众百姓再次闹到本侯面前时我才知道地方官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本侯一怒之下谴人回京禀明陛下,皇帝姐夫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斩了那几个官员,开仓放粮,发放药粥一并做得齐全。   自此皇帝姐夫被江南百姓定义为明君。   皇帝姐夫心里舒坦顺带着也放话让本侯提前回京。   回京的路上本侯再次见到了敏靖,他一身布衣染血应该是刚被释放出来。   本侯只记得他昂首挺胸站在日光中,骄傲得像只公鸡:“草民想去京城谋生,草民斗胆恳请侯爷带草民一程。”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只腿上鲜血淋漓,隐约能看见腿骨。   不知为何,可能是本侯对这个义士生了恻隐之心,总之本侯稀里糊涂答应了。   这头本侯刚答应,那头他人就晕了过去。   因为是微服私访不好太过张扬是以整个队伍中只有本侯这辆马车。   侍卫门七手八脚将他的腿粗略包扎好抬到了本侯的马车中。   颠簸了个三四日敏靖终于醒了。彼时本侯正好心给他扇风,他醒来时也凑巧看到了这一幕。本侯看到他眼中有几分感激。   我正欲抬头说句“壮士可有哪里不适”他硬生生来了句:“侯爷,请允许小人下车。”   人要走哪里有硬留的道理,本侯很周到替给他一匹马又给了他些治外伤的药他道了声谢扬长而去。   本想着此事到这儿也算是了了,不曾想一年之后本侯在宫中见到了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本侯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是性格。   敏靖英姿飒飒领着几十名禁军往这边走看到本侯时恭敬行了个礼,眼神有几分波动,但委实稳重了不少。   很明显他认出了本侯,看他的模样是还想同本侯说几句,不巧随父入宫赏月的简云轩也朝这边走来,本侯心中激动难耐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那次之后敏靖每次见到本侯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似是本侯欠了他些什么。只是若说到欠字本侯倒觉得是他欠了本侯一条命。   所以以往种种为据,本侯想破头也实在想不出他来府上探望我的理由。   想不出便索性不再去想,本侯的性子一向如此,洒脱。   以前上朝本侯都是个可有可无的所在,无权无势顶着个虚名无甚用处,正好本侯也乐得自在。   今日,不知我那皇帝姐夫抽了什么风传口谕非要我去上朝,我摇摇晃晃站起身头还有些晕。   小书眼疾手快将本侯扶住:“侯爷,要不咱今日告个假?”   陛下口谕刚下我就告假?这种事本侯若是真做了可就真傻了。   于是本侯穿了朝服晃晃悠悠上了轿又晃晃悠悠下了轿。   宫门外,绿柳成荫,花草浅香。   两人的轿子也停在那里,认清轿子的瞬间本侯直觉想逃,小书这不长眼的居然开口叫住了我:“哎!侯爷!您要去哪儿?”   本侯一直觉得小书聪慧绝顶,善察言观色,这一刻本侯忽地发现本侯错了,小书就是个呆子。   其余两顶轿子的主人也迈出了轿门,二人的视线自然朝我这边飘过来,本侯的脚钉在了原地。   简云轩,敏靖。   棘手的两人聚在了一处,本侯实在是洒脱不起来了。   所以说洒脱也得讲究个度,有时洒脱过了火也是个过错。   比如说本侯若是事先找敏靖把昨日的事给说清楚了现在就不会是这么个情形。   两人见是我也不由一怔,本侯含着笑凑过去:“两位大人也来上朝真是巧哇。”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敏靖回了本侯的话:“不巧,下官来上早朝本就会经过此处。”   他这一句话将本侯堵得没了下文,不曾想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劲爆:“昨日留在侯府的袍子侯爷可给下官拿来了?”   来上早朝的官员们经过三人时总会行个礼,顺带着观察一下僵硬的气氛。   本侯被他们这么一看更不自在,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敏靖一副坦荡荡的模样,本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任谁看都是本侯唐突了敏靖还拿了人家的衣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我低下头偷瞄了简云轩一眼,缓风中他站得笔直,眼神黯淡,双颊不自然的潮红。   本侯怎的忘了,昨日他病得厉害今日定是还未好就带病上朝来了。   冷冷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洞,本侯浑身一颤:“侯爷可是带了下官的衣服?”   我冲小书使了个颜色,小书精明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轮流转了圈最后落在敏靖面上:“敏大人,昨日您酒后落下的袍子侯爷已命人洗了不日便送去您府上。””   好个小书!轻轻松松几句话把本侯摘了个干净,还是在简云轩面前,厉害的小书!   敏靖抿着唇不再说话,眸光又冷了几分。   简云轩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在本侯开口询问之前他直直往后倒去。   自然是本侯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回了轿中。   轿外敏靖的声音不高不低:“早朝就要开始了下官先行告退。”   稳健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本侯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我望着简云轩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五味陈杂。   眼下本侯和他在一处怕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稍后陛下若是问起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够用,于是本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从轿中探出身子,本侯冲着小书喊了一嗓子:“小书,简尚书因风寒晕倒了急需医治,你快些带简尚书回府医治。”   小书脸上一阵痉挛但随后反应过来勤快应了声“是”带着简云轩走了。   上早朝的路上本侯心里舒了口气,方才我冲着小书喊的时候周遭有不少官员都听到了。如此,即使皇帝姐夫问起来本侯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早朝上,众臣规规矩矩在下面站着,陛下规规矩矩在上面坐着。有人启奏,有人弹劾,有人喊冤,感情这朝堂是个高级别的衙门!   当然了,决逐者就是简华,允怀两党。   终于挨到退朝,我欣喜甩甩袖子抬腿往外走,龙椅上皇帝姐夫沉声把我叫住:“定国候留步朕有话要说。”   单独把本侯留下准没好事儿,是以本侯面上欢喜道着是脚底下却似踩了年糕动弹不得。   皇帝姐夫面色和蔼没看出什么端倪,他捋了捋小胡子似笑非笑:“定国候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朕讲?”   一国之君问你有什么话要讲通常是发现了什么鼓励你坦白从宽。通常这个时候最好的说辞就是一问三不知免得错招了其他的事。   我朝皇帝姐夫拜了拜:“臣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本侯只听到皇帝姐夫轻拨茶盏之声,整个大殿出奇地静。半晌,上头那位终于开口:“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同你话话家常。”   一朝皇帝和我话家常,这谈话委实怪异,本侯歪着张脸笑了笑:“陛下请讲。”   皇帝给一旁的太监总管华成使了个眼色华成立即朝殿外扯着嗓子喊:“赐……座……”   不消片刻一个小太监搬着把椅子跑了进来,本侯朝皇帝道了声“多谢陛下”屁股这才着了地儿。   皇帝姐夫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得我直哆嗦,不知皇帝姐夫又打算如何坑我。   “若得了空多进宫看看你姐姐,她近来想你想得紧。”   毫无缘由我竟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感动,就像是自己的老父亲。正欲感激涕零说几句,皇帝又道:“有空也不进宫朕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我张了张嘴正想解释解释,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定定望着我似要将我盯出几个窟窿:“听说……你最近同简尚书走得有些近,此事可是实情?”   乖乖!感情在这里留了一手!   本侯不动声色搓了搓手心的虚汗脸上堆满了笑:“陛下所听之事其实也不尽然。”   皇帝姐夫挑了挑眉,眼中神色未改:“奥?那定国候倒是与朕解释解释。”   称谓一下子从“你”又变成了“定国候”,我这姐夫疑心病又开始了。   为表忠心本侯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上座行了一礼:“启禀陛下,昨日去丞相府上是因为桐贞公主差微臣去约简尚书见个面,今日早朝时简尚书因感了风寒忽然晕倒在宫门外微臣让小书将简尚书送回府。微臣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既然皇帝绕了这么大个弯子问那么他肯定对本侯的行踪了如指掌,眼下和盘托出才是上策 。   果然,皇帝沉吟片刻道:“定国候说得有理。不过上朝头一天就告假他这个尚书还真是金贵得很。”后半句皇帝姐夫明显有几分不悦。   说罢,他从龙椅上站起来步调悠闲走到本侯身边将手往本侯肩上一搭,眼中满是笑意:“因着最近一些风言风语朕还以为定国候举荐简尚书是因为对他存了别的心思。”本侯眼神装得清澈无辜,皇帝又道,“不过……现下看来是朕误会定国候了。”   从大殿出来我腿有些软,方才皇帝姐夫盯着我看的时候本侯差点露了馅儿,姜还是老的辣哇!   看来以后行事要越发小心谨慎不然旁人又要忙着给本侯搬弄是非,不能总是打扰旁人是本侯众多美德中的一个。   踏进前院听到后院嘈杂声一片,本侯疾步往后院走,越走本侯心中越是雀跃。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本侯终于看见了那两个亲切的身影,我扯着嗓子喊起来:“父亲!母亲!”   面前那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登时顿住朝身后望来,眼中盛满了惊喜:“穆儿!”   是了,眼前这两个手拿幂篱一身江湖气息的可不正是本侯那狠心抛子弃女的父亲母亲。   父亲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笑得慈祥:“穆儿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母亲在一旁一直笑眼中是宠溺:“我们的穆儿本来就是个男子汉,以前啊是小男子汉现在啊是个大男子汉。”   我不好意思挠挠头:“父亲,母亲,你们怎么回来了?”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后的李叔:“李叔,这件事你来说。”   李叔今日格外开心看着本侯就像是在看孙子般慈爱:“侯爷,老爷夫人决定给您招几位公子入府服侍。”说完李叔水仙花一样咧开嘴笑了。   本侯僵成了木桩子。   父亲母亲本来在外面过得恣意洒脱,不想在某一日的某个清晨收到了一封密函,二老便马不停蹄赶回了京城。   信上大抵是说我在京城有性命之忧,请二老速速回京商议对策救我性命。   本侯一日三顿饭吃得香偶尔垂涎下简云轩的美色,怎么就有性命之忧了?   事后我仔细盘问了盘问,扒拉了扒拉终于发现了此事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正是我那太子外甥允怀。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允怀外甥你为何总跟你舅舅过不去?   允怀:你又不是我的亲舅舅。   定国候:…… 第9章 坟冢   当我气冲冲赶到宫门外允怀的轿子正好往宫外走,本侯跳下轿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太子殿下请留步,微臣有话要讲。”   轿帘没有掀起来,轿内允怀的声音不大不小传了过来:“国舅可是在担心选公子之事?”   我心下一喜,难不成我这外甥良心发现要收回成命?   允怀的话就是一盆冰水无情泼在了本侯身上:“放心,父皇已经允了,凡是适龄在朝官员及其子嗣均可报名参加。”   允怀的心本侯从来都捉摸不透。   在宫门外杵了两个时辰,向皇帝通报的侍卫迟迟没有露面,本侯猜皇帝姐夫要么是真忙要么就是不想见我。   外面黑了一片,宫门外挂了几顶油纸灯笼,本侯一双腿早已没了知觉。   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传话的侍卫显然也有些局促:“启禀侯爷陛下睡了,小人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陛下所以来得晚了些”   来得晚了些?你来得何止是晚了些!   无奈本侯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我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了。   家里有二老坐镇,春雨楼又不能正大光明去,本侯我实在是心中酸涩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晃荡其实也讲究个心境,本侯晃荡喜欢去景致较为别致的地方,是以去了小树林。   黑灯瞎火的天再加上一两声乌鸦叫,我忽然觉得很渗人。   脚底的枯枝被踩得咯吱响,本侯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裤管儿来回抖动是那狂风中的破墙纸。   我扒拉开面前的树枝,眼前隐约现出两个黑影。黑影对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衣的人恭敬畏惧:“公子,您让我们查的事情属下们早已有了些眉目。”   “继续查。”清冷的声音,贵气威严一样不少。   一只蚊子伸长了嘴巴在本侯脸旁飞来飞去,最后终于在本侯脸上着陆,我忍。   蚊子肚子越来越鼓本侯的忍耐极限也渐渐消失,最终本侯没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那叫一个脆响。   两个黑影倏地转身我拔腿就跑,什么忧郁心境什么难解的心结本侯都顾不了了。   命最重要!   树林中狂奔不止,身后的脚步声逐渐化成了一缕风。   本侯闭着眼卯足了劲儿一直跑也不知跑到了什么荒郊野岭,再睁眼就是一座座坟头子。   那一刻心肝儿都在狂颤!   “侯爷。”清润温雅的声音一如曾经的好听。   本侯整理好情绪转过身故作轻松地一笑:“原来是尚书大人。”   简云轩站在一片坟头儿中如一片洁白的云朵,好看又清新。   他微微扬了扬唇角:“不知侯爷来此所为何事?”   这话应该是本侯来问你比较合适吧?大半夜不回家睡觉跑死人堆里来晃悠?   我眼底噙着笑:“简尚书在此又是为何?”   简云轩一副从容的模样朝本侯的方向走了走我的心又开始飘:“侯爷可知此处是何处?”   本侯四下望了望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自然是个坟冢。”   他看着本侯的目光满是笑意本侯脚底有些酥软:“侯爷说得对,正是下官家的坟冢。”   简云轩家的坟冢?!   自己胡乱瞎晃荡都会逛到简云轩的地盘儿来看来本侯果真很喜欢他。   我轻咳了声有些抱歉:“不知此处是尚书大人家的坟冢如有冒犯还望尚书大人莫要放到心上。”   简云轩依旧浅笑眼底有了几分倦色:“侯爷言重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似是无意问了句:“侯爷为何深夜来此?”   不知为何本侯并不想告诉他二老要给我选公子之事。   “侯爷可是为了选公子的事忧心?”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很清透。   “你,你,你都知道了?”本侯一颗心七上八下着不着地儿。   “京城中怕是已传遍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本侯还真就应了那句话。   听他说完本侯忽地有些不安,这份不安沿着脑袋一路向下最后落实在了我的手上。   我忽地抓住简云轩的胳膊激动道:“这不是我的主意!你不要听他们胡说!”   他的目光没有在本侯的手上停留而是落在了我的脸上,浅浅的笑意荡在唇角:“下官相信侯爷。”   那一瞬,就是他说相信本侯的那个瞬间我的心飘到了天上。   后来本侯也忘了问他为何会在此处,但人家逛自家坟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简云轩同我两个人并着肩在街上走,我看他步子有些飘本侯不由问了句:“尚书大人身体可是恢复了?”   月光下他的眉眼是月下青山的淡静:“前几日感了风寒约摸还没好全,有劳侯爷挂心。”   我这暴躁脾气一下子就上了头,我扯住他的袖子有些责怪的意思:“晚上雾重,尚书大人还是快些回府休息罢。”   他看了一下我的手又将目光移到我脸上,眼底满是笑意冲我行了一礼:“既如此那下官就先行告辞。”   冷风吹动柳枝,夜雾中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下街角一缕白色。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奔波一天,晚上终于有时间爬来更新,好累……只想说没有存稿的孩子伤不起…… 第10章 偶遇   又过了两日,我那允怀外甥终于得愿以偿带着圣旨来了我府上,他的身边还领着个小跟班,敏靖。   本侯跪在前院接圣旨,我那上了岁数的父亲母亲感动地鼻涕横流。本侯就不明白了为何二老,皇帝姐夫还有我这个太子外甥都如此热衷于将我断袖的嗜好发扬光大?   允怀将圣旨递给我时他凑在本侯耳边低语了句:“如此一来国舅也算是圆满了。不过……以后若是瞧上了什么人还是好生斟酌点儿较为稳妥。”   本侯的天灵盖登时炸开,允怀这句话说得已相当清楚,他指的是……简云轩……   正想搜罗些理由狡辩一番允怀又道:“不知……简尚书的风寒可是好些了?”说罢他不动声色直起身站在原地惬意地笑。   这一次我的脑仁儿也开始疼,简云轩的风寒与他有关?怪不得他无缘无故感了风寒还是在上朝的前一日。   我恭敬接下圣旨道了句“谢主隆恩”允怀带着众人迅速离去。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二老便奔了过来抬着袖子直抹泪:“穆儿哇,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熬出头?我看是熬尽坟墓里才对!   本侯本可以无所顾忌风流放浪一辈子,若是真接了公子们入门隔三差五清理一下醋坛子那才真叫一个惨!   老母亲继续拉着本侯欣喜道:“穆儿,听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也好……,咳咳,总之母亲觉得条件还不错。”   老父亲听了也连连点头带着那撮小胡子飘来飘去:“对对!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是不错,不过……若说最配得上我穆儿的人父亲觉得只有简云轩那小子。可惜,那小子没这嗜好。”   老父亲的话说进了本侯的心坎儿里,只是后半句将我硬生生劈回了原形。   我抖了抖面皮皮笑肉不笑:“父亲母亲,孩儿想去外面透口气这件事二老就看着办吧。”   好不容易从府中逃了出来,不想刚出龙潭又入虎穴,本侯在街角的茶馆中遇到了敏靖。   是时,本侯点了几碟点心,一盘瓜子外加一壶清酒在雅间中望着对面的说书先生听得出神。   一块儿栗子糕塞进嘴里敏靖的声音不远不近传来声音中挂了几分醉意:“店家,快把你们店里最烈的酒拿出来。”   店家诚惶诚恐的声音:“敏大人您可不能再喝了,再这样喝下去是要出事情的。   敏靖显然不听劝:“让你拿你就拿,哪儿那么多话!”   “可是待会儿敏大人还要巡逻,您喝如此多的酒怕是……”   “去拿!”很明显敏靖已有了怒意。   他可不是个仗势欺人的人今日如此反常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本侯从房里探出个头寻了寻在隔壁雅间寻到了醉得一塌糊涂的敏靖。   我与敏靖毕竟相识一场本侯不忍看他误事,本侯缓步踱到桌前坐好摆出一副定国侯的架势:“我说敏大人,再如此喝下去可是会误事的。”   本侯这话刚说完敏靖倏地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盯着本侯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下官参见侯爷。”   我随意摆了摆手:“罢了,今日敏大人也喝多了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   谁知我刚说完敏靖又猛灌了口酒嘴里似含着颗大枣:“酒,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一醉解千愁……”   在本侯的记忆里我可不记得敏靖是这样一个爱发感慨的人,此次必是遇上了棘手之事。   我抓住敏靖手中的酒壶脸上一派严肃:“敏大人,一会儿你还要值公差还是不要再喝了。”   敏靖没有抬头似是无意识地问:“侯爷要招公子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怔住心中顿觉敏靖是个讲义气的,自己都诸多烦事缠身还有心情来挂念我哪些个荒唐事。   本侯眼底噙着几丝若有似无的感激:“敏大人果然仗义竟还想着本侯。其实这事我本是不愿……”   “什么!”本侯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敏靖激动喊了一嗓子。   本侯有些懵但还是耐着性子把话说完:“本侯的意思是说找公子进府这件事不是本侯的意思。”   本侯胳膊突然一紧然后我整个人向前扑去,而且扑得速度还有些快。   电光火石,天雷地火,我的脑子陷入一片混沌。   唇上的触感却极为清晰清晰到嘴唇的纹理都能感受得到。   一秒,两秒,三秒,敏靖闭着眼睛贴在本侯嘴巴上生涩动了几下。本侯不知哪儿根筋搭得不对也跟着他动了几下,动得还有些激动。   眼瞅着敏靖的胳膊也摸上了我的脸,我的手也抓住了他的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店家探进来的头僵在了原地。   还是本侯反应迅速推开敏靖:“敏大人喝醉了竟然将我当成自己心上的姑娘。”接着本侯朝店家招了招手装模作样道,“店家还不快去端碗醒酒汤来?”   石化的店家终于回神“蹭”地一声消失在房门口。   本侯理了理被敏靖拉皱的衣服转过头冲着他笑意和善:“方才定是敏大人酒醉乱了分寸,本侯已经嘱托店家去端碗醒酒汤过来,敏大人还是好好醒醒酒去当值为好。”   他英气的眉毛扭作一团嘴上依然恭敬得很:“侯爷说得在理是下官唐突了。”   本侯道了句“无妨”转身欲离开。   前脚还没迈出房门敏靖不大不小的声音灌入耳朵:“若是侯爷寂寞又何必找公子进府?”   他这句话说得蹊跷,找公子进府虽不是本侯的本意但也绝非坏事,至少在夜深人静本侯寂寞的时候可以陪我说说话,排遣排遣寂寞。   本侯故作淡定在桌边站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解释敏靖默默开了口:“方才的事侯爷就当是被狗咬了罢。”   我回头,烛光中他的脸有几分潮红目光却很复杂。   小心肝儿颤了颤,不好!   虽然是敏靖动手在先可毕竟他喝醉了,况且本侯还有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癖好。现在敏靖心中自是恨死了本侯,大抵是在怪本侯坏他名节。   本侯面皮抽了抽心中竟真的生出一种自己果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我拂了拂衣袖笑得牵强:“与本侯沾上不清不楚的关系自是不好,敏大人放心本侯不会多嘴。”   我走时敏靖依旧坐在桌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顶着锅盖爬过来更新,嘿嘿!最近更的比较晚但咱还是日更!大人们晚安^O^ 第11章 巧合   接下来几日无甚要事。   因着皇帝姐夫下旨要为我选公子这几日本侯府门前时常有些俊秀公子来来往往。   据小书说别府的公子对本侯久仰多时想与本侯见上一面。   这种有机会邂逅年轻公子的机会若是换做往日本侯定会乐不可支去求偶遇,可是这可是皇帝姐夫安排的,在本侯看来不免多了几分刻意。   凡事就是如此,若是有意为之便不那么纯粹了,这也正是本侯不喜欢的地方。   我带着小书从后门溜走,想着寻个机会去春雨楼看看棋竹。   好巧不巧,好巧不巧,本侯居然又撞一个不速之客。   男子富家公子打扮,他拿折扇遮着头朝本侯的方向跑来,那人边跑还边四处瞧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他腰间那块玉佩看着有几分眼熟。   因着四处观望来人不偏不倚撞在本侯身上。   那一下,真疼!   刚想开口训斥这不长眼的几句,嘴刚张开我所有的粗话都定在了半空中。   眼前的这人,精致的五官,天生的王者气息,不是允怀又是何人?   我张着唇抖了几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允怀却开口了:“国舅是打算在此处愣上一天么?”   本侯一个激灵登时回了神,忙欲行礼允怀一只手扯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一个布摊后低声道:“不要说话。”他说这话时眼睛仍时不时往外瞅。   不多时几名外表布衣打扮实则闯荡江湖的壮汉在街角处跑了过来,那几个壮汉四处寻允怀不着低骂了几声悻悻散去。   等到再也看不到那些壮汉的半分人影我才从布摊后转了出来,允怀也跟着出来:“国舅可是好奇为何会有江湖人士跟踪本宫?”   本侯转身去看允怀,他眉宇间有几分倦色。我道:“太子殿下私自出宫不带几个侍卫实属不该。”   允怀扬了扬眉:“奥?国舅是在谴责本宫?”分明是质问的语气,他的表情却似乎多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小书在一旁挤眉弄眼,大意是暗示本侯快些服软。我看了允怀半晌,允怀也盯着我瞅了半晌,最后本侯道了句:“微臣不敢。”   我那太子外甥踱着悠闲的步子慢慢在街上逛着,本侯就那般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了半晌允怀回头冲着本侯弯了弯唇角:“国舅不用担心,本宫能照顾好自己。”   本侯心里正想感动一番允怀又补充:“不过……国舅还是先要照顾好自己为好。国舅有所不知,自从父皇允了国舅广招公子之事可是有好多愤世嫉俗之人对国舅恨之入骨呢。”   皇帝姐夫擅自做主要给本侯找公子,还弄得满城皆知。现下好了,如此一来本侯的脑袋也不知还能晃荡上几天?   我招谁惹谁了!   其实,这次的事不用旁人说本侯心里也是有数的。皇帝姐夫这招是对症下药,他约摸是知道了本侯对简云轩存的那份不正常的心思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断了本侯的念想。   也是,本侯是皇帝的小舅子,若是本侯真与简云轩牵扯不清皇帝估计会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因为他是简华的儿子。   本侯强撑着面皮笑成朵花:“殿下不必为微臣忧心,微臣会多加小心的。”   允怀面上没什么异样:“有些事不是小心就能避免的,国舅还是要常常自省为好。”   我的心就是那马蜂窝满是洞还漏风,漏的还是冷风。   太子外甥这句话实在暗示本侯做人要安分守己,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换言之就是不要吃里扒外。   皇帝姐夫已经在为本侯储蓄公子,我若是再不知足去勾搭大奸臣的儿子可就坏了。   我迎着风笑了笑:“殿下放心,微臣知道分寸。”   “知道就好。”说话间我们二人进了一个巷子,喧闹的声音顿时清减不少。允怀忽地定住了步子,声音中带了几分严肃:“国舅对简云轩那份心思还是收了罢,父皇他不想你同丞相那边的人有所牵扯。况且,看在我们年幼时的交情本宫也不想看国舅涉险。”   允怀后面那句话说得真诚本侯有丝感动,我拱了拱手:“微臣记下了。”   巷子一头跑进个青衣侍卫,那侍卫跑到允怀跟前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允怀深邃的眼底泛起了一层冷雾:“带本宫去看看。”   眨眼的功夫允怀消失在巷子尽头,只留下一片凉风。   我这外甥倒还有几分良心,可惜本侯对简云轩的那份心思没有那么容易了断。   说来倒有几分可笑,本就没有开始之事由何来了断之说?   小书站在晨风中咧着张嘴:“侯爷,我们还去春雨楼么?”   我背着早晨的日头站了站,又望着小书看了看满脸的坚定神色:“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爬,我爬,爬回来更上一章……   明天还要5点起床,我我我…… 第12章 冒险   春雨楼二楼雅间,棋竹抱着琴坐在桌旁,我斜在床上吃着刚送来的荔枝优哉游哉。   一曲毕,棋竹放下琴缓步走到床前坐下:“侯爷可是乏了?”   一听这话本侯浑身的血液登时活动地异常激动,半眯的眼瞪得溜圆:“倒是有几分乏。”   棋竹的身子又往前靠了靠拿过我手中的果盘一双手搭上了我的肩,本侯觉得很是惬意:“棋竹这手艺还真是出挑,被你这么一按本侯倒更觉得困了。”   “侯爷喜欢便好。”   还想着一会儿同棋竹再做点儿什么无奈本侯很不争气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近黄昏。   房中燃着清淡的熏香,只是再没了旁人。   我唤了小书进来问棋竹的所在,小书哆哆嗦嗦了半晌抖出一句:“那个,那个,那个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把棋竹叫走了。”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卢有林,彻头彻尾的断袖一个。   旁人不知本侯却是知道的。此人表面上是一个谦谦君子,实际上他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棘手的断袖。   他喜欢将人打得遍体鳞伤,别人越是求饶他越亢|奋。   据我所知棋竹同春雨楼的管事儿的讲好了,有不良嗜好的客人不见,这次怎的自己甘愿往火坑里跳?   本侯一把拽过小书:“他不是一向最讨厌这种人么?这次怎的去了?”   小书的脸是那染布房,白了又黑黑了又绿:“因为……侯爷作为朝廷要员来逛春雨楼实在是大大的不敬,卢公子说要去敏大人那里告发侯爷,棋竹公子这才……”   本侯一颗心突突跳了跳,我又问:“棋竹走了大约多长时间了?”   “半个时辰有余。”   本侯听罢脚底生风奔出房门直奔晨露阁。   晨露阁三个大字出现在本侯面前,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棋竹不能出事,因为本侯不想欠人人情。   晨露阁里香烟袅袅,紫纱漂浮,有几分意境。   我摸索着往里走,隐隐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棋竹,本公子找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来,这次为了成远穆那小子竟然同意了?你说本公子是该开心呢还是生气呢,恩?”卢有林的声音透过雾气散了过来。   “小人不敢,只是小人今日身体不舒服怕照顾不周,公子若是不嫌弃改日我们再约可好?”棋竹的声音清透,只是再清透也能听出语气中的不安。   “啪”地一声脆响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卢有林的声音再次响起:“真是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小馆儿么还在这里立起牌坊来了?!”   “哐啷”一声我推门而入惊呆了房里的两人,确切地说是三个人,因为卢有林身边还站了一人。   那人一手捋着胡须一面猥琐地望着棋竹那清秀的小脸儿,见本侯进来三人惧是一惊。   卢有林并没有见过本侯是以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那中年男子却傻了眼。   那老不正经正是卢有林的父亲,当今的礼部尚书卢大成。   原来,卢大成也是个断袖。   卢大成慌忙跪倒在地:“下官不知侯爷在此还请侯爷恕罪。”   此时本侯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小的背着老的威胁棋竹,看来卢大成对卢有林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大概卢有林也没想到本侯会为了棋竹大动干戈赶来晨露阁,但我毕竟是皇帝的小舅子虽无实权却有个宠贯后宫的姐姐,他不敢公然与我作对。   卢有林听到老子叫我侯爷,一张脸变成了青蛙色也跟着跪下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表情木然:“若无其他事,棋竹本侯就先带走了。”   卢家父子磕头磕得响亮本侯也不好深究,毕竟我也是春雨楼的常客,要抓个惯犯也不能把自己牵连进去不是?   棋竹的脸肿得跟个包子似的坐在地上,嘴角还带着几丝血渍本侯看了有些心疼。   拉起棋竹将他的手握进手心:“我们走。”   棋竹看向本侯的眼神有些闪烁。   一口气出了晨露阁本侯才放开他的手:“棋竹,以后不必为了本侯冒这种险。”   棋竹垂着头站在一边:“侯爷莫要生气,此事都是棋竹的错。”   人家本是为了我好我反倒怪起人家来,本侯果真是吞了木炭黑了良心。   朝棋竹的方向凑了凑本侯温声道:“本侯只是不想旁人为我涉险,本侯不喜欢欠人情。”   棋竹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眼神极为清澈:“侯爷什么都不欠棋竹的,一切都是棋竹的错。”   棋竹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这样软弱的人为了本侯竟然只身深入虎穴,本侯实在感动。   是以,本侯留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姨妈来了难受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更新的有些晚但俺还是更了,耶^O^ 第13章 相邀   翌日清晨,小书飞奔进来一嗓子把本侯给叫醒,还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怎么说呢,那表情就像吃了个□□又丑又粘人:“侯爷,不好了!”接着他贴着本侯的耳朵说了几句,本侯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棋竹睡得踏实我这一弹他竟是毫无动静,本侯抓了衣服就往外跑。   春雨楼大厅内,一个身穿紫袍的俊秀男子正翘着二郎腿横在长椅上,一旁还有几名小倌儿侍奉。   男子一身紫衣镶着金边,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他的手时不时勾起小倌儿的下巴戏|谑一番,动作还挺流畅!   本侯忍着怒火走到男子面前抓住他的手就走,待我二人进了个雅间我这才放开了那人的手,心中仍然气愤得很:“贞儿在胡闹些什么!”   桐贞也不甘示弱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舅舅还好意思说我?这都多少天了,舅舅就一直没约到简云轩?还是说舅舅根本就不想帮贞儿?”末了,桐贞又补充了句,声音还刻意压低了些:“还是说……舅舅对简云轩……”   我赶忙截住桐贞的话头换了副表情笑盈盈道:“贞儿这是什么话?哪儿有舅舅不疼外甥女的?我最近确实很忙。”   桐贞那双大眼睛骨碌骨碌转了几圈飘出一抹复杂的笑:“我看舅舅来这春雨楼确实……忙得很呐!”   这小丫头片子人小鬼大,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我赶忙接话嘴都咧成了大牡丹:“贞儿放心,今日我就去找简大人!”   桐贞的眼睛瞬间变成了一颗大鸭蛋:“多谢舅舅。”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本侯硬着头皮来到了丞相府。   当值的家丁说他家公子上完早朝还未回府,本侯也不好去里面等就在院外的柳树下等。   左等右等等到中午的大日头也出来了我终于看到了简云轩的轿子。   轿子在相府门前挺稳,简云轩一身湛蓝朝服庄重中透着清透。   他出了轿子站在相府门口没有进去只是站着好像在沉思什么。   守门的家丁凑到简云轩耳边说了几句他转身朝后看来,彼时本侯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蓦地一转头我竟是来不及低头目光和他对了个正着。   日光中,他的眉眼接近透明,发梢眼角全是儒雅气,看到本侯的瞬间他笑了。   他的笑,他的眉眼,是那水中花月,美丽而又真实。有那么一刻本侯觉得就这样看着他,就这样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也是挺好的。   我吃惊发现自己的觉悟什么时候高到了这种地步。   几日不见本侯自认为自己已经把对他的那份心思压制得很好,可知道今日我才知道所有的压制,所有的看淡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一个笑话罢了。   本侯承认最初我只是看中了简云轩的皮相,可越是接近他本侯的一颗心就越是燥乱,这种燥乱无关相貌,只因他是他。   日头又高了许多,一片光亮中简云轩抬腿朝本侯走来,直到他走到本侯面前我才发现他眼底浓重的血丝本侯也终于回神:“简大人看起来很是疲惫。莫不是朝堂之上有什么棘手的事?”   他依旧淡笑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只道:“侯爷看起来也有几分疲色 。”   强压住自己心底的那份躁动本侯理了理衣袖佯装无事:“有劳简大人挂心,今日本侯来确实有件事要同简大人说。”   他的眼底依旧是浅淡的笑意本侯也就直说了:“其实是本侯想邀简大人吃个便饭,不知简大人可有空?”   他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是河面起了的涟漪只是不甚明显眼角却是带着笑:“侯爷是想请臣赴宴?”   瞧着他的反应本侯心里居然有一丝欣喜:“若是本侯请简大人赴宴简大人可会去?”   简云轩听完眼角的笑意更浓:“侯爷相邀下官岂有不去之礼?”   我踌躇着想下一句该如何说简云轩早已踱到本侯跟前:“臣还不知赴宴的具体日子。”   本侯听罢一颗心跳得越发欢快,我清咳了两声:“不若就定在后天晚上可好?”   简云轩浅笑点了点头,本侯一颗心终于彻底绽开:“今晚本侯就差人将请柬送来府上。”   抛开本侯是个断袖的事实,我同简云轩可谓是完全处在相互对立的立场,他的父亲简华可是有心谋逆之臣,而我是皇帝的小舅子。   他居然同意赴宴,莫不是他对本侯也有……   回府后我吩咐小书给简云轩送了封像模像样的请柬又差李叔进宫给我那公主外甥女捎了封书信。   做完这些,本侯自己歪在凉亭中发呆。   仔细想想本侯好像也没什么高兴的,我本就是在帮桐贞那丫头拉红线,也不知简云轩答应来是幸还是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本侯不想拉红线,不想拉红线哇…… 第14章 肥差   时间就是那□□,又快又无情。   转眼便是开宴的日子。   知道简云轩喜欢清静幽雅的地方本侯特意将晚宴设置后花园,还特意将桐贞的位子安排在了简云轩的旁边。   桐贞这丫头自是早早就来了府上还一直缠着我问自己今日的装饰美不美,女人哪!   被桐贞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本侯正欲想个法子将她支开李叔领着简云轩走了进来。   海棠花影下,月下浅水中,一个白色身影立在那里,如月更如华,满身的淡雅。   白色果然很适合他。   本侯忽然不想将桐贞引荐给简云轩,桐贞却是急了在一旁直拽我的衣袖。   我只得站起来招呼:“简大人来了便坐吧。”我将给他留的座位特意指了指桐贞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他面上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唇角却没了笑意,他向本侯道了声“好”默默落座。   气氛似乎有几分尴尬,本侯强撑着面皮指了指桐贞笑道:“简大人,这位便是当朝的桐贞公主。”   桐贞早已按耐不住,好不容易等到我引荐二话不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就是简云轩是吧?”   简云轩站起来在桌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微臣见过公主。”   桐贞激动得手都没了地方放:“简大人无须多礼,无须多礼。”   简云轩不再说话。   我看他俩的对话委实进行不下去于是吩咐李叔开宴。   晚宴上,桐贞的眼神一直黏在简云轩身上,本侯的眼神一直黏在他们两人身上,实质性的对话没有多少。   一顿饭吃得实在别扭,终于简云轩起身告辞:“公主,侯爷,时辰不早了下官就先行回府了。还有……”他转身望向我,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多谢侯爷相邀,这顿饭着实好吃得很。”   不知为何他走后本侯反复琢磨了下他最后那句话,怎么琢磨都觉得别有深意。本侯擅自做主带桐贞过来他莫不是生气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半个月本侯果真再也没见到简云轩。   被桐贞逼着去相府上跑了几趟,无奈每次去他不是出门了就是休息了。接连几次下来本侯也着实没了再去的勇气。   支开小书去买话本本侯找了个茶馆听书,这书听到一半小书十万火急跑了进来:“侯爷!侯爷!家里来贵客了,老爷夫人让您赶忙回府。”   小书说的贵客是真贵客,赶回府上时我那皇后姐姐正拉着二老在后院话家常。   见我进来皇后姐姐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立马变成了一张巫婆脸:“阿穆,你还真是不让我省心!”   我一脸茫然走到石凳上坐下:“阿姐这是说得什么话,近来我可是什么祸事也没做。”   阿姐同二老对视一眼眼中立马火光乍现:“还不承认!你和那个简云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那三个字脑袋中登时有什么炸开,阿姐也知道了?   “且不说他喜不喜欢男子,只他的父亲是简华这一点你就不该与他走得过近。你若是再如此下去就怕到时陛下对你有了芥蒂就是姐姐也救不了你!”   母亲也积极附和:“是啊穆儿,陛下已经同意让你公开接公子入府,简云轩你还是不要想了罢。”   老父亲显然不赞同撇着嘴叹息:“简云轩那小子我是见过,的确是个人才。可惜哇……”   “不要胡说!我们穆儿同那相府的人不合适!”母亲打断老父亲的话头。   阿姐架势依旧语气十分强硬:“总之,我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你只记住一句话你同他不可能!”   十日之后,选公子大计终于拉开了帷幕。此事由二老全权处理,本侯乐得清闲。   选公子这件事本侯从未同意过,可皇帝姐夫的圣旨在那里我又能奈何?   只是清闲了没几日,朝堂上发生了件大事。   本侯这个毫无实权的外戚又被皇帝姐夫召进了宫。   皇帝姐夫坐在龙椅上一派威严,其余人等站在殿中毕恭毕敬。大致也就是简华允怀两派的人。   上次一别已有月余,再次见到简云轩他依旧一副闲淡姿态,安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抬头。   “近来江淮地区水灾频发,朕有意指派一名钦差前去赈灾,不知爱卿们有何看法?”皇帝姐夫眼神绕着殿中一干人转了圈最后停在本侯身上。   灾区赈灾是个肥差,想来待会儿少不了一番争执。   一个中年官员往外迈了步:“回陛下,臣以为江淮赈灾乃国家大事应该指派一名官位不低又学识渊博的人去合适。这样一来既彰显了陛下对灾情的重视又能安抚民心为陛下分忧。”   说话的人正是兵部尚书李浅。   兵部尚书同简华穿得可是一条开裆裤,这段说辞定是别有用意。   皇帝姐夫也不傻,他笑盈盈转过头问允怀:“恩,太子如何认为?”   允怀自是知道他父亲的意思随即道:“回陛下,儿臣以为李尚书说得极为在理,派往江淮赈灾的人官位不能低,学识也不能差。儿臣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钦差大人由国舅来当最为适合。”   他这话一出殿中立即炸开了锅。本侯也想不明白官位高这点我还说得过去,可学识渊博这条人任我脸皮再厚也不敢轻易去认。   因为,本侯自小便是那扶不起的阿斗,因为扶不起二老索性放手不管任我自由发挥,所以到现在四书五经还读不全,风花雪月的小话本倒是读了不少。   “陛下,老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有欠妥当。”   敢当面质疑当朝太子,这胆量除了权势冲天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的简华大奸臣也是没谁了。   皇帝依旧一脸的笑意,可本侯看得清楚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奥?那丞相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简华明显扬了扬嘴角,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笑:“老臣倒是有个人选,此人学识官位都很合适。”   皇帝扬了扬眉故作好奇:“奥?有这等合适的人选朕怎的不知?”   简华唇边笑意更深:“回陛下,此人正是老臣的犬子简云轩。”   大概是没料到自己老父亲打了这么个如意算盘,听他说完简云轩终于抬了抬头朝简华的方向望了望。   皇座上那位面上依旧从容,皇帝姐夫看了眼简云轩道:“丞相说得有理,简尚书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前往灾区赈灾是个苦差事只派一人肯定不行。这样吧,赈灾一事就派简尚书同定国候前去,这样一来也好有个照应不知丞相对朕的安排可还满意?”   大奸臣的眼中有几分阴冷随即那抹阴冷被浓重的笑意掩盖:“一切都听陛下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让自己的儿子独吞这肥差想得倒是很美呐!   简华:微臣一向爱想美事还望陛下见谅。 第15章 回绝   启程之日定在七日后。   退朝后,我在殿门外遇到了简华他笑意可掬走到本侯身边:“此次去江淮,小儿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还望侯爷多多担待。”   我跟着打哈哈:“丞相见外了,说不定简尚书比本侯做得要周到得多。”   简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笑着对我道:“侯爷若是有空可否赏脸来老臣府上一坐?”   他这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保不准是想趁机拉拢本侯。   本侯是对他儿子有那么些个想法,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   这种大事上本侯总是分得很清楚。   思量着怎么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就看到敏靖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本侯转念一想,带着的笑略含歉意:“实在不巧本侯与敏大人已经有约了。近来本侯对夜间巡逻这事儿很感兴趣约了敏大人一起去。”   说这话时敏靖也走了过来,他在我们二人面前站定,面上无波无澜。   简华看了敏靖一眼又笑着转向本侯:“既然侯爷已有安排那老臣也不好强求,那老臣改日再约,告辞。”   有件事本侯一直弄不明白,我自认无权无势闲人一个,为何总感觉这简华对似乎对本侯格外看重。   简华的衣角消失在长廊拐角处,本侯依旧没有理清乱七八糟的情绪。   “侯爷何时约了微臣臣怎的不知道?”声音中夹杂了些别扭。   我立马扭回头看敏靖,他笔直站在廊柱旁看着本侯,眼中居然有了笑意!   自知此事自己做得不大磊落本侯有些心虚:“事出有因还望敏大人海涵。”   敏靖步调铿锵往本侯的方向踱了几步:“以后侯爷若是想要约微臣还是提前告知微臣一声较好,这样微臣也好配合。   我连连点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侯爷说的巡逻之事可是要坐实?”   痛快!本侯就喜欢和痛快人说话!我重重点头:“坐实!坐实!定是要坐实的!”   不坐实可是会被简华抓住把柄的。   “好!那明晚子时侯爷来西城门找微臣吧。”   子时?这么晚?这样想着本侯话中自是多出几分迟疑:“子时……”   他倒也不恼只淡淡道:“侯爷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此事就当微臣没说……”   “都听敏大人的!子时就子时!”   敏靖唇角扬了扬说了句“好”潇洒一个转身扬长而去。   我抬眼望了望红晕燃尽的夕阳径直往台阶下走,晚风轻吹带起一片青草香。本侯闭着眼轻嗅了几口,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舅舅!”   一声喊让本侯僵在原地,今日出门我定是没看好黄历,今日真是出门不利,出门不利啊!   我僵着背转身顺带捎上一抹慈祥的笑:“桐贞,你怎的在这里?”   桐贞一身锦衣华服气鼓鼓走了过来,本侯有几分诧异:“桐贞这是怎么了?是何人把你给气成这样?”   小丫头也不说话只抿着嘴,看了本侯半晌“哇”的一声哭出来:“舅舅,简云轩他不是不是讨厌我?”   就说是谁胆大包天敢欺负这个小丫头,原来是他?   本侯轻拍这桐贞的背宽慰她:“贞儿这般可爱活泼,旁人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会讨厌?”   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是,简云轩他就是讨厌我!方才我看见他和他打招呼,他只同我客套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怪本侯说,这简云轩也实在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   桐贞是一国公主,不论以后他那父亲谋逆或是不谋逆与桐贞出好关系有益无害,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清咳了声继续安慰:“可能是他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对了!今日陛下给了他一个差事,估计是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桐贞听到这里终于止住了哭声,圆溜溜的大眼中有惊奇:“什么差事?”   “去江淮赈灾。”   她歪着头想了想随即喜笑颜开:“就说嘛!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六年前他还送过我蛐蛐呢?”   公主外甥女这句话将我拍进了沙滩,我迷迷糊糊问:“公主是说简大人送过你蛐蛐?”   作者有话要说:   爬回来更新,使劲儿睁着眼睛打字也是神了…… 第16章 遇刺   一段送蛐蛐的陈年往事桐贞足足讲了半个时辰,其实本侯总结起来只有几句话。   六年前皇帝姐夫寿宴也就是本侯初见简云轩的那个寿宴,那年桐贞也在。   那年桐贞九岁,简云轩十六岁。   彼时,桐贞在寿宴上待得无聊便拉了个小侍女去护城河边上抓蛐蛐,不曾想蛐蛐没抓到倒是弄了一身泥。   简云轩也不是那种热衷于交谈之人,一个人转得闷了也去护城河边溜达。   无巧不成书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闲逛的简云轩遇到了捉蛐蛐的小公主,看她哭得厉害简云轩卷起袖子亲手抓了一只递给了童贞。   温润如雅的俊哥哥帮自己抓蛐蛐小女儿家自是欣喜,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俊哥哥实在是俊。   自此,简云轩那体贴的大哥哥形象深深留在了桐贞心中,这一留就是六年。   桐贞是个长情的姑娘。   好不容易将她劝了回去,宫门外又碰见了简云轩。   日暮的光很淡很轻洒在他身上又很浓,他那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朝服穿在身上竟能如此好看?   他正在同轿夫说话,因着之前赴宴的事本侯一直觉得不大自在。于是我只能缩在梧桐树后细细打量着他。   少倾,简云轩掀开轿帘坐了进去。   他的轿子越走越远,本侯的一颗心也飘得很远。   转身去坐轿子眼角不经意瞥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尾随简云轩的轿子而去,他们腰间挂着的分明是一把把利剑!   他们想对简云轩不利!   顾不上同小书交待几句我径自随着那些个身影而去。   他的轿子走了一段距离拐进了一个胡同又进了一处宅院,不过此处并非相府。仔细看倒像是处普通的宅子。   这边简云轩刚下轿子那头那几个尾随而来的人已经翻墙而入。   简云轩轻扣了扣门,半晌没有人开门。   他同轿夫耳语了片刻那轿夫作势就要撞门,扬起的脚还没碰到门院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本侯拔腿就往门口跑。   他……有危险!   还没跑到他身旁一把明晃晃的剑已隔空劈了过来,本侯奋力一跃将简云轩扑倒在地勉强躲开那一剑。   他本在挣扎回头看到是本侯瞬间老实了,任我拉着他左躲右闪。   那些杀手都蒙着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身手的确是不错。想必派他们来的人不杀掉简云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同前来的轿夫们原来是练家子,他们左一脚右一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放倒了几个。只是这些轿夫看起来个个强悍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忍不住赞叹:“壮士好身手!”说着还鼓起掌来。   一个杀手看了我们两眼抬手就向我砍,一个转身去躲他却忽地转了剑锋去砍简云轩。   那一刻本侯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那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出事!   顺着刚才的方向转回去本侯一把推开简云轩:“云轩!”   胳膊一阵刺痛,我知道自己定是被那杀手砍到了只是情况紧急没有空去查看。   杀手发现没有坎中气急败坏再次坎来。   本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只胳膊挡了上去,只听到一声闷响那是利剑入肉的声音。   “侯爷!”   这次是简云轩的声音,本侯回过神时看到的便是他捧着我胳膊自责的模样。   看他那副形容本侯居然觉得胳膊上那道血口子砍得很值,因为他的眼中是担忧,是自责。   他在乎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本侯看到了胳膊上足足两寸的血口子,我盯着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看了一会儿晕了过去。   因为我晕血。   夜风微皱踏着柳叶挤进房里,淡淡熏香闻起来很舒服。   我皱了皱眉从床上爬起来,小书像个幽魂立马凭空出现:“侯爷!侯爷!您终于醒了!小的这就去叫老爷夫人!”   “不必……”一句话说了一半小书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在床上愣了会儿回想了一下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我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云轩!   二老进来时我刚好从床上跳下来,母亲一声哀嚎吓得本侯七魄少了三魄:“穆儿!你是要吓死娘么?!啊?”   老父亲也顺着母亲的话谴责:“穆儿,你是怎么回事?怎的如此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他们在一旁教训得起劲儿本侯的脑子依旧炸锅中,云轩不会是出事了吧?   扒拉开一排丫鬟家丁我一个劲儿往外冲,可是刚冲到门口便不冲了。   因为老父亲扶额长叹了句:“唉!你放心,简云轩无事。”   小书这个马后炮事后才告诉本侯他赶到时简云轩的轿夫早就把那些杀手全都干掉了,简云轩由轿夫护送回相府休息去了,并无大碍。   他无事便好,本侯就着二老的训斥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本侯做梦了,而且还梦见了简云轩。   梦中我们都回到了六年前寿宴时,他清秀的面容上有几分青涩眼神却很清澈,如一汪泉水清透见底。本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与他隔花相望。   让人不解的是,分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川汪洋般遥远,远到无法触碰。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爬啊爬,爬啊爬爬到晋江来更新,明天我的黑眼圈,呜呜…… 第17章 巡逻   一大早小书就跑来惹人嫌,他在门口喊了半天“侯爷!侯爷!”本侯硬是半丝也未动,末了他加了句“圣旨到了!”我从床上弹了起来。   赶到前院院中已密密麻麻跪满了人,人群中央站着一个挺拔又贵气的人影,看到这个身影我走得越发快了。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站着的人影转头向我看来:“国舅果真好福气,日上三竿还睡得如此踏实。”   这是在挖苦本侯我不是听不出,可听出来又能怎样?人家可是当朝太子。   本侯冲着允怀露出一排牙齿:“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太子责罚。”   允怀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复杂,似有什么话要说,最终所有的纠结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国舅快些过来接旨罢。”   父亲母亲也止不住催促:“穆儿还不快些过来?”   脸上笑得春花烂漫,心中烂花一片,每每接圣旨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允怀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太监,那太监立即会意扯起的嗓音尖声尖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候成远穆乃股肱耳目,特此任命定国候为钦差大臣前往淮南处理灾民赈灾一事,钦此。”   我掏了掏耳朵恭敬接下圣旨,那太监上前来扶我正好碰到昨日被刺伤的地方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允怀敏锐的目光扫了过来:“定国候可是哪里不舒服?”   本侯救简云轩的事万万不能让允怀知道,否则本侯这叛变的嫌疑可就大了。   还是老父亲机灵出来打圆场:“启禀太子,小儿昨日没有睡好所以唐突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允怀不着痕迹在我的胳膊上使劲捏了几下痛得我眼冒金星,本侯咬紧牙关没有出声。他旋即笑了:“看来,国舅果真是没有什么大碍。还有几日国舅就要启程有什么需要的让府里的人去本宫府上通报一声即可。”   我垂头道:“多谢殿下,微臣没什么缺的东西。”   “恩。”允怀右手一挥,“本宫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国舅讲,你们先行退下吧。”   他一声令下一群人瞬间呼啦啦退了个干净。   “国舅此去要多留心简云轩,两江总督国舅可要盯紧点儿。”瞧我听得仔细,允怀又道,“为陛下赈灾可是头等大事,国舅莫要为了私情误了国事。还有……”他的目光在我的胳膊上扫来扫去意有所指:“以后救人可要仔细些,救之前国舅还是先想想此人到底是该救还是不该救为好。”   他这话……允怀知道了?   不对啊!允怀怎么知道此事?连我受伤的事都一清二楚,莫不是那些杀手是他……   可是为什么?简华势力如日中天如今在他头上动土犹如在老虎头上拔毛惊险万分。唯一的解释就是允怀有非动简云轩不可的理由,那个理由究竟是什么本侯不得而知。   吃过晚饭,我带了小书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月染清风,松竹一片冷翠。西城门下一个黑影笔直站在那里。   周遭漆黑一片,没有灯笼也没有随从。   夜黑风也高本侯陡然生出几分胆怯拉着小书往前靠了靠。   戳了戳小书的胳膊:“你去问问看看那人是不是敏大人?”   自己声音压得很低不想还是被那团黑影听到,黑影转身朝我们走来小书和本侯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黑影走过树影没入一抹光亮,本侯终于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一身威风的将军服,腰间一把精致的佩剑,正是敏靖。   本侯适才放开瑟瑟发抖的小书正色道:“原来是敏大人。”   敏靖眼眸中浅笑如星子:“侯爷方才莫不是怕了?”   怕倒是真怕,不过本侯不能承认。   “敏大人说笑了,本侯岂是那般胆小之辈?”   一旁的小书清咳了两声本侯一记犀利的眼神甩过去他立马噤声。   敏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自然,侯爷不是。”   四周张望一圈依旧空无人影我忍不住问:“敏大人巡逻都不带巡逻兵的么?”   他的话倒是直接:“如今侯爷来了微臣就不需要带了。”他抬脚向前走去,“侯爷,我们开始巡逻。”   “恩。”   大半夜下来,本侯悔到肠子发青。早知道本侯就编个旁的理由,偏偏嘴欠编了同敏靖有约。   品茶,赏花,听书,作诗什么都行,只要不再巡逻。   虽然上面几样除了听书本侯基本上什么都不在行。   小书歪歪扭扭在后面跟,本侯同敏靖在前面迷迷瞪瞪地走。还好敏靖体谅本侯身体状况提议稍微休息片刻。   一行三人靠在街边几棵梧桐树下,片刻功夫小书的呼噜声有节奏响了起来。   受到小书的感染本侯一双眼皮也皱了下去。   迷糊中感觉一双手在摸本侯的脸,那双手顺着本侯的眉心划到下巴最后停留在嘴巴上。那感觉很舒服,引得本侯一阵心火乱窜。   下意识抓住那只手猛地睁开眼,敏靖一张英气的脸近在咫尺本侯怔住。   “简云轩他对侯爷无意,不知侯爷究竟喜欢他什么?”   他这句话问得直接,本侯也纳闷儿为何自己就是对简云轩情有独钟?   大概,没有为何,只有非他不可罢。   自然放开敏靖的手本侯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本侯竟然睡过去了,敏大人也不叫醒本侯可是失职。”   我同他打趣试图缓解方才的尴尬氛围敏靖十分不给面子:“夜间巡逻睡着的可是侯爷,侯爷就不怕微臣将此事禀告……”   本侯迅速摆摆手:“依本侯看此事就不必惊扰陛下了吧。”   对于本侯的避而不答敏靖似乎并不打算罢手:“侯爷对简尚书究竟是存了一种什么心思微臣管不着也不想管。只是微臣奉劝侯爷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好。”   先是阿姐父亲母亲,再是允怀,现在又是敏靖,他们都在劝我离简云轩远一点。   可他们不知本侯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照例爬过来更新,希望大人们看得开心!晚安^O^ 第18章 同行   回府时已是丑时,府里沉寂一片,唯有满池金鱼独自嬉戏。   坐在池边远望京城,冷寂的夜,空凉的城。不知道这座冷冰冰的京城有什么好为何总会有那么些人想成为城中之主?   因为他们贪婪的欲望,简云轩同本侯注定只能是陌路。   又或者没有这些我们依旧是陌路。   这几日二老忙着给我准备启程用的物品,本侯正好落得耳根清净。   小书陪本侯去了趟春雨楼向棋竹告别,棋竹那凄柔的小眼神看得本侯心里一阵暖哄哄的,顺带着又抱着他啃了几口。   再次经过上次遇刺的地方本侯禁不住驻足,一抹玉色消逝在门口。   简云轩?   本侯抬腿跟上。   院中种了几棵桃树,房门前还晒着不少当归,相当普通的一处院落。   一抹玉色在窗前徘徊,本侯悄悄踱到窗前挖了个洞。   房内桌椅凌乱,几盆月季花碎了满地,地上依稀还有血迹。   却没了人影。   坐在大门前守株待兔,半个时辰过去大门终于再次被推开。   身后的脚步看到本侯以后明显顿了顿清润声音传来:“侯爷怎会在此?”   果然是他。   尽量优雅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袖:“原来是简尚书。”   简云轩客套行了一礼:“不知侯爷来此所谓何事?”   本侯不答反问:“那么简尚书来此又是为何?”   和缓的风吹过他的眉眼,他的眼底多了几分落寞:“那日那声惨叫是臣的奶母亲。”   人家来此悼念自己的奶娘本侯还来质问委实不该。   借着空气中的暖意本侯生出一抹柔情:“简大人节哀顺便。”   他侧身越过本侯在一侧的台阶上站好定定瞧着我:“那日的事还没有谢过侯爷却是臣不懂礼数了。这是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良药望侯爷务必收下。”说罢自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递了过来。   他在感激本侯?只这句话本侯就是再被砍上十几二十刀也值了。   我接过药瓶手不下心碰到他的手指,本侯心尖儿上一阵骚乱,抬眼看看他一派镇定沉着没有任何异样。   “多谢简大人。”   出了宅子沿着胡同一直走我们经过一个字画铺。本侯对这种风雅的东西一向不在行,简云轩自然是止了步。   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安静地舒展开来,干净的侧脸整个浸在一片水墨山色中,恍似谪仙。   他的眼神在众多墨宝中留恋了一番停在一张苍鹰展翅图上。   简云轩扬了扬唇角:“店家,把这幅画帮我包一下。”   店家热情得很:“好来,这就来!”   回去的路上本侯没忍住问:“像简大人这般清雅脱俗之人大都喜好山水墨画,不知为何今日简大人为何挑了幅苍鹰展翅图。”   他低着头声音很低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下决心:“纵有寄情于山水的意趣也要有苍鹰拼死一博的勇气。”   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柔弱的外表下他竟有如此强悍的一颗心。   七日后我同简云轩乔装成普通的商人带了十几名侍卫秘密启程。   为陛下办事,办得还是这种肥差事自是要加倍小心。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仅备了一辆马车还是那种空间狭窄的马车。   简云轩身子虚弱自是不能骑马只能同本侯共乘一辆马车。   本侯可以骑马自然本侯也是不愿的。   简云轩在马车中若是本侯去骑马那我就是真傻。   暑气腾腾,河面上一片氤氲水汽,隔着芦苇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热浪。   简云轩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挤进衣领,他浑然不觉一派自在的形容。   本侯不停摇着折扇有意无意往他的方向扇,他约摸是感觉到了眼珠隔着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眼。   简云轩胸口的汗渍是宣纸上晕染开的墨越来越大,本侯实在看不下去抬手去掀车帘一只手被什么嵌制住不能动弹。   纤细的手腕,白皙的皮肤,是简云轩的手。   长长的睫毛抖了几下终于睁开,声音不愠不火还是温润的清澈:“侯爷,我们是微服私访不能让居心不良之人发现我们的踪迹。”   “可是云轩……简大人身子弱,今日日头高暑气重本侯怕……简大人熬住。”   听到我唤他云轩他眼底有几分震惊,旋即面上又浮上一抹粉红眼神仍然坚定:“多谢侯爷关怀,不过我们押送的赈灾物资是百姓们的救命稻草万不可出任何差池。微臣……撑得住。”   手腕处一阵阵暖热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传了过来,本侯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简云轩也看着本侯没有出声。   轿中空间本就不大加上天气闷热本侯觉得脑袋血气上涌,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简云轩表面上没什么异样可本侯看见他的耳朵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心中砰地一声烟花漫天,他莫不是也喜欢本侯?   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脸本侯又朝他跟前凑了凑:“云轩,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云轩俺稀罕你。是真稀罕你,你为啥就是不明白嫩? 第19章 折腾   “禀侯爷,今日落脚的客栈到了。”小书这话插|得实在不是时候。   本侯一时语噎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里,我受不住狂咳起来:“知,咳咳,知道了。”   简云轩不着痕迹推掉本侯的手语调极为平淡万年死水般没有波澜:“侯爷,我们下车吧。”   从下马车到进入客房本侯都处在一种被雷劈了的状态中。   当时也不知道本侯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做了那么混账的事!   简云轩洁身自好,那么不惹尘俗的一个人竟然被个断袖给轻薄了。接下来也不知本侯要怎么同他相处。   我天!   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本侯不悦低吼了声:“本侯心情不好不要烦我!”   敲门声果然止了,少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侯爷,下官有话想同侯爷讲。”   手忙脚乱打开房门,门外简云轩白衣飘然站在那里,我强装镇定:“原来是简大人,进来说罢。”   两人在桌边落座本侯兀自倒了杯茶假装润喉:“不知简大人找本侯有何事?”   “侯爷心情不好可是因为下官?”   刚入口的茶呛在了喉咙里我慌忙解释:“不,不是,简大人莫要多想。”   这话还用问?有时候本侯也会怀疑简云轩这么聪明剔透的一个人也会犯这种糊涂?   他似是松了口气:“那方才在马车中时侯爷可是有话想同臣说?”   话么?当然有。   想对他说本侯喜欢他,不,是非常喜欢他,具体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我也说不清。   我放下茶杯眼里含了抹笑:“自是有的。方才本侯一时头晕做了些不成体统的事希望简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他低低“嗯”了声:“侯爷无事下官就放心了。再有一日我们就到淮南了,到时候必定诸事繁杂,侯爷还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为好。”   望着简云轩的背影,本侯头一次有了若是我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该有多好的想法。   如果我只是一介平民,那么什么国家大事,什么君臣之道,什么赤胆忠心与我何干?   话说回来,这世间哪儿有如果。   所谓如果,不过一味痴念。   晚饭时,简云轩没有吃。   吃过晚饭本侯端了些饭菜去敲简云轩的门,敲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了弱弱的回应:“侯爷,微臣身体不适不便起身请侯爷见谅。”   一听他身体不适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房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病殃殃的简云轩。   额头的虚汗浸湿了他的如墨长发,两颊两抹病态的红晕,看到英雄造型站在门口的我他笑了:“侯爷不必惊慌下官无事。”   用手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滚烫滚烫的。   本侯眉头扭作一团估计表情更是难看,简云轩抬头在本侯脸上停顿了片刻笑意更深:“侯爷,不要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   火烧眉毛的大事被他这么一搅和本侯一颗心也缓了缓,还能同本侯打趣自是没有那么严重。   “在简大人眼里本侯好……好看吗?”   这一次他却是笑出了声:“好看。”   是夜,本侯差人请了位德高望重的名医来。   本侯错了,简云轩病得很重。   他体热外寒,舟车劳顿又进食不多导致高烧不退。   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细汗,清澈的眸子也不再清澈:“侯爷,微臣并无大碍睡上一觉就好了。”   都病成这样还要硬撑本侯也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直接略过他问大夫:“大夫,不知可有什么良方?”   白胡子大夫故作深沉停顿了下:“药倒是有,不过见效缓慢。若是以人之体温温之暖之见效甚快。”   以人之体温温之暖之……一个念头在本侯心中慢慢滋生,没等本侯开口简云轩虚弱的声音打乱了本侯的小算盘:“劳烦大夫给开个方子。”   大约大夫瞧着我是个管事儿的,一双三角眼盯住本侯不放。本侯又看了简云轩一眼有些无奈:“就听他的您开个方子吧。”   送走了大夫小书风风火火跑回来挨到我耳边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侯爷,大夫说这个药方只作辅助,最好还是要找个人来……”   简云轩面上有几分不自在我立马冲小书挤了挤眼,小书就是那猴精儿登时闭了嘴。   本侯走回简云轩床前关切地嘱咐:“简大人好好休息,本侯这就让小书去给你抓药。”   “多谢侯爷。”他用力抬了抬眼皮终究还是没抬起来。   他难受本侯也跟着受罪。   是夜,本侯将小书叫到房内问话:“简大人睡了么?”   小书看本侯的眼神三分狡黠七分晶亮:“回侯爷,简大人喝下药汤后就睡了,只是依小的看简大人情况还是很严重,我离开的时候简大人还是咳个不停。”   本侯的心是那碾碎的枯叶,难看又破碎。   我的云轩!   此时他定是不愿见本侯的,我在窗前就着月光站了一宿。   不知云轩睡得可好?   晨光微熹,我摸索着一路小跑奔到简云轩门口。   咳嗽声明显刻意被压低但仍断断续续从门缝中渗了出来,隔着雕花窗纸我问:“简大人可是醒了?”   房内的咳嗽声忽地顿了下,心头有淡淡的失落本侯提步欲往回走房内的人却开了口:“下官醒了,有劳侯爷挂心。”   心下一阵狂喜本侯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下一刻简云轩愣了,本侯也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来得早了些,所以提前更,提前更!感谢大人们的支持,mua mua -O-   话说,欲知定国候为何愣了详情请见下章分解^O^ 第20章 雨夜   半阖半开的里衣只穿了一半儿,朦胧晨光下他精瘦光滑的皮肤似是蒙上了一层月色闪烁着诱|惑的气息,本侯嗓子紧了紧身体也变得僵直。   如墨长发在肩后荡开,衬着他白皙的皮肤显得越发轻柔。   终究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人只愣了一会儿又开始不紧不慢将衣服收拾妥当,苍白的唇扬了扬:“侯爷如此匆忙可是有事?”   转身将房门带上再转身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败败火。   茶有些凉。   本侯琢磨了半晌才开口:“也无甚急事只是来看看简大人,简大人可是好些了?”   简云轩穿戴好面色苍白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眉眼里全是虚弱:“下官感觉好多了侯爷不必挂心。天色还早,侯爷不如再回去睡上一会儿。”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实话实说:“简大人如此难受本侯怎能睡得着?”   他的眼底是星河银辉但也只是一瞬接着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其实侯爷不必对下官如此上心,下官只不过是一介臣子。侯爷身份尊贵如此屈尊来探望,恐怕旁人会有微辞。”   他在避嫌?   心口处有什么裂开,那是本侯的心。   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我浑身不舒服站起来冲他尴尬笑了笑:“简大人所言极是,是本侯考虑不周了。”   门外晨风依旧,吹在身上有些冷。   整整一日我都没再去探望简云轩。   本侯不去他应该是欣慰的。   也是,日日被个断袖惦记怀里总会像揣了个屎壳郎般恶心。   这点觉悟本侯还是有的。   觉悟归觉悟,本侯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腿。   晚饭时小书跑来很嘴碎跟我打小报告:“侯爷,简大人在房中咳得厉害您不去看看么?”   小书这人实在通透无比,总是知道本侯的那点儿心思。   我斜着眼问:“简大人家的家丁……”   小书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侯爷放心,家丁小的来搞定。”   忠心的小书。   再次敲响简云轩的房门许久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莫不是睡了?   本侯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房内没有掌灯有些暗。   窗外的月光透过浅黄的窗纸浅浅投在他的脸上,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心还是痛苦地扭作一团。   应是月色太过温柔抑或是面前的人太过安静本侯一时没忍住摸上了他的脸。   手心的触感滚烫。   去他的流言蜚语,去他的一厢情愿,本侯一不做二不休爬上了简云轩的床。   从背后搂住他的那一刻本侯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圆满了。   原来搂着简云轩的感觉是这样的。   脑中想入非非本侯还很厚脸地告诉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   到了后半夜怀中的人动了动又动了动便不再动了,本侯以为他身体不适搂得紧了紧。   只是这次怀中的人明显脊背僵了僵,怀疑的声音飘在耳边似风吹:“侯……爷…?”   干了坏事被抓包本侯一张老脸险些垮在地上:“简大人…醒了。”   确认是本侯后他僵直的背变得更僵成了一座鸡骨山:“侯爷这样做下官甚是惶恐。”   空中白光乍现,几道闪电闪得欢快!紧接着是阵阵闷雷,酝酿了几日的暴雨终于到来。   狂风夹杂着闪电一阵盖过一阵,借着狂风暴雨之势本侯整个人突然变了个人。   我用力搂住他的腰将头搭在他的颈窝用本侯觉得最情真意切的语气道:“云轩,其实本侯很喜欢你。不管你信或不信,本侯对你着实是放不开。”   雨滴狂躁拍在屋檐上一如本侯此刻的心情。   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侯爷,下官不敢当。”他的声音浸在狂躁的夜色中竟出奇地平静,出奇得清澈。似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   这一举本侯败了。   败得一踏涂地。   我松开禁锢在他腰间的手默默走出房门,迎头一阵暴雨本侯登时清醒过来。   于是我回头冲着房里一片黑暗脑袋抽筋说了句:“本侯当真欣赏简大人,所以简大人若是想通了我们,我们……便拜把子吧。”   ……   诚然,这把子自然是没拜成。   第二日简云轩面色好了不少也开始进食了,小书将他的状况告诉我时一双眼滴溜滴溜转个不停。   本侯自然知道他那点儿心思:“昨日本侯看了眼简大人就回来了并未多做逗留。”   小书扁扁嘴一副“是红是黑还不是您说了算”的表情,本侯也没心情解释朝小书摆了摆手把他打发走了。   昨夜颜面扫地今日本侯还是厚起一张脸皮去找简云轩。   沿着回廊刚走几步本侯留意到客栈外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一片尘土飞扬。隐约中能听到马蹄踏地的声音。   有歹徒来抢赈灾银两?   下意识喊了几声小书,小书没喊来倒是喊来一个大麻烦。   客栈下一身紫衣打扮的清秀公子瞧见本侯兴|奋地跳了起来:“舅舅,舅舅!”   本侯抚额,一句话很应景闪入本侯的脑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本侯最近既苦心志又劳筋骨的似乎并没做成什么大事,可见这句话有瑕疵。   我苦笑着走下台阶,桐贞满面笑容朝我奔过来。我张开双臂想迎她一下,跑到本侯身边时她没有停下直直冲我身后跑去。   回头一看,本侯心里发苦。   桐贞蹦蹦跳跳的模样变成了一副娇羞状,她开心地搅着手指:“简大人,终于又见到你了。”   简云轩一身白衣温雅中盛着静透,他朝桐贞行了一礼:“微臣参见公主。”   桐贞一张小脸儿透着耀眼的光:“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他么?我这舅舅再杵在这里碍眼就说不过去了,本侯知趣回了客房。   午饭时候,本侯琢磨着我那公主外甥女同简云轩说得也差不多了就想着去同贞儿确认件事。   出了房门叫上小书还没迈步就听到楼下一阵喧嚣:“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补的饭菜全都给本公子端上来。”   那掐着腰颐指气使的俊秀公子可不就是桐贞?   微服出访也不知收敛些,若是被歹人瞧了去该如何是好。   本侯急走几步转到贞儿身侧冲她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倒是机灵看我往她身边一站立马一副“我都知道舅舅放心”的形容,她冲着掌柜又是一声高喊:“对了掌柜的,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姿色的小倌儿给本公子寻几个过来。”   我伸手扯了扯桐贞的衣袖连连摇头,桐贞歪着头想了会儿眼中精光闪现:“不用寻了,还是直接告诉本公子去处罢。”   ……   本侯这外甥女是个可造之材……   正想开口解释几句,清清润润的声音自二楼传来:“桐公子,我们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低调。”   简云轩这话是冲着桐贞说得,本侯却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一出口桐贞哪里还会思考立马就将本侯抛到了不知名的犄角旮旯的里:“好好,都听简……”桐贞望了眼周围接着道,“都听简公子的。”   简云轩没有多余的话目光越过桐贞落在本侯脸上:“成公子,在下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可启程。”   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我红着一张老脸道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简公子,本侯对你那点儿心思你可知?   简云轩:自是知道的。   定国候:你也知道本侯觉得你识大体又有才所以……   简云轩:侯爷不是一向看脸么?   定国候:…… 第21章 变数   这顿午饭吃得着实难受,桐贞一住不住给简云轩夹菜将我这个亲舅舅忘了个彻底。   最让本侯看不惯的是无论贞儿给他夹什么他都含笑接下并津津有味吃下,末了还总不忘加上一句:“多谢桐公子。”   一顿饭下来就属桐贞吃得最开心。   后来本侯去问桐贞她私自来淮南的事陛下知不知道,桐贞给了本侯一记白眼儿:“父皇若是知道能让我跟来?”   就知道是这样,这丫头做事总是毫无分寸。   私自带一朝公主上路可是大罪,可不带着她又怕她遇险,思来想去傍晚时分本侯休书一封谴人快马送回了京城。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们就启程了,因走得早路上比往常凉爽不少。   别人都凉快除了本侯。   本侯骑在马上望着后面的那辆马车恨得牙痒痒。   桐贞这没良心的,这才刚来就占了本侯的位置同简云轩挤到了一辆马车上。   马车中银铃般的笑声断断续续往外传,我的心火蹭蹭往上窜。   小书骑了匹驴子跟在身边用折扇给本侯扇风,向来不敢骑马的小书骑头驴子也是战战兢兢的,一双腿在驴肚子抖得厉害。这种时候本侯才发现小书的赤胆忠心。   路上颠簸得实在厉害,是以午饭扎营时本侯没忍住靠在歪脖子树上打了个盹儿。   南方的空气有些潮湿刮在脸上有些不舒服,因为本侯实在太累又睡了过去。恍惚中一抹清凉在额间荡开似是谁温柔的手。   马蹄嗒嗒声由远及近,我动了动眼皮寻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陛下派来的人是他?   小书颠颠跑过来禀告:“回侯爷,敏大人带着一众骑兵来接公主回宫。”   “恩。”   本侯整了整衣衫朝着那片尘土飞扬之地走去,敏靖一身战袍意气风发站在战马旁正与桐贞在争执什么,简云轩静静站在一旁。   走得近了本侯终于听清了二人争执的内容。   桐贞满脸的不满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你回去告诉父皇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陪……”机灵的目光四处错开了简云轩落在本侯身上,桐贞跑过来亲昵抱住本侯的胳膊,“我要在这里陪舅舅。”   本侯又成了挡箭牌。   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几分凉,我笑了笑劝慰道:“贞儿不若先跟敏大人回去,等舅舅办完事立马就回京找你。”   桐贞梗着脖子说了个“不”字本侯无奈缩了缩脖子。   敏靖转向桐贞语气十分强硬:“公主若是不从那微臣就只能……”   皇家子女无理取闹起来还真是难办,桐贞两脚一跺伸长了脖子声音也禁不住提高了几分:“本公主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若是在如此冥顽不灵可莫怪本公主回京以后让母后治你的罪。”   本侯这外甥女向来说话不算数,可威胁人的话从来算数得很。   不想敏靖无缘无故受到处罚本侯冲他挤了挤眼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敏靖立马心领神会:“公主若是不想回去也可以,那么请公主允许微臣留下护公主周全。”   桐贞瞅了瞅我见我点头相当痛快允了:“好,就这么定了。”   敏靖领着马去吃草本侯发现他的队伍末尾多了辆马车,约摸是连夜赶路的缘故那辆马车车身四处都是刮痕。   “侯爷同简大人处得可好?”   我指了指远处的马车:“敏大人出公差莫不是还带了如花美眷来?”   他的眼底漠然一片:“那辆马车是给侯爷备下的。”   本侯扁扁嘴:“敏大人怎的知道本侯需要马车?”   他说话倒是坦荡:“侯爷出发的时候微臣奉皇命在一旁暗中提防想对侯爷不利的人,所以自然是知道的。”   本侯一脸黑线,出个公差皇上也不忘体贴探望下。   帝王家的疑心病必然是改不了了。   不远处的马车做工上乘,若不是一路而来遭受的摧残还真是一辆好马车,敏靖有心了。   简云轩安抚好贞儿正往这边走,我看了眼贞儿又看了眼马车心中顿时山花漫山。   “公主……”   “公主既然做了男子扮相就同简大人继续同车吧,以免被有心人识破危及公主性命。”敏靖开口堵住了我的话。   本侯本想说的是“公主身为一朝公主又尚未出阁为了避嫌该独乘一辆马车”敏靖这般说将本侯的话堵了个结实。   我就弄不明白了,敏靖做事一向中规中矩今日怎的这般行事作风?公主的不合规矩到了他这里竟还有理了?   有时本侯不得不怀疑敏靖这般做是因为他知道本侯对简云轩有那种意思,本侯喜欢做的事他必是相当看不惯的。   本侯这癖好他一直看不惯。   敏靖初入朝的那年正是本侯的癖好发扬光大之时,那时他只要见到本侯和哪位俊俏公子走得近了总会找个机会来当本侯眼中那根刺。   犹记得,那年春浓花盛,柳丝闲长,本侯在护城河外偶遇一富家公子。公子玉带飘然,眉眼含笑,是本侯中意的类型。   本侯同那公子围着护城河转了几圈,那公子对本侯印象还不错。还想着深入探索一番不巧与敏靖碰了个正着。   敏靖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木头脸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侯爷好雅兴,不知春雨楼的棋竹公子最近可好?”   春雨楼,京城最富盛名的烟花场所。这个本侯知道那么和本侯意趣相投的富家公子自然也不陌生。   他的目光在本侯同敏靖中间扫来扫去反复了好几遍,随即脸上呈现出一种“原来如此”大彻大悟的神情:“侯爷既然还有事要忙那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敏靖浑不自知或者说装作不知大言不惭说了句:“侯爷的品味真是越发独特了。”   ……   桐贞听敏靖这般说眼梢眉角甚至于头发丝儿都在笑:“敏大人说得极是,本公主也是这么想的。”   有贞儿在本侯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半日后未及日暮我们一干人等终于浩浩荡荡进了淮南边界,我从马车上下来浑身散了架地疼。   没有座位的马车敏靖也敢让本侯坐?   歪着腰进了客栈本侯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暗地。   可即使昏天暗地本侯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春秋大梦,梦中本侯不知抱着谁啃了两口。   醒来后本侯觉得那梦太过真实,我还依稀记得那人身上的衣物有些硌得慌。   正思量着,小书跑进来告诉本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贞儿今日一大清早就回宫去了,听闻是陛下下旨将她召回了宫中。   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敏靖没走。   他非但没走还受皇帝嘱托留下协助本侯的赈灾事宜。   有他在本侯即使再想和简云轩之间开出朵花儿来怕是也不可能了。   洗了把脸随小书来到雅间吃饭,凑巧简云轩在,很不凑巧敏靖也在。   简云轩面色红润,气色恢复地差不多了。   见我进来二人都起身行礼:“侯爷。”   我急忙摆手:“我们都是微服出访为陛下办事不用讲究如此多的虚礼?”   敏靖想了想道:“侯爷说的是。”说罢一屁股坐了回去。   简云轩看了看敏靖也跟着坐了回去。   本侯笑了笑大方落座,桌上水盘羊肉,时辰包子,太后饼,踅面全是淮南名吃当真是入乡随俗。   我夹了个包子咬了口登时两眼泛起了泪花,好吃!连续又啃了几口本侯才记起有什么要问问敏靖。   状似优雅放下咬了一半儿的包子本侯拿手巾擦了擦嘴:“敏大人,有件事本侯想问问。陛下怎的知道公主的下落。”   他面无表情漠然道:“微臣说的。”   轻易妥协不是敏靖的作风,那日同公主争执后他定是相当愤懑这才给陛下打了小报告。   我又问:“那为何敏大人没有回去?”   这话本侯似乎问得不对,因为敏靖听完一张脸黑了不少:“侯爷想下官离开?”   想让你离开么?当然想!   本侯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一抹“那怎么可能”的表情:“敏大人定是想多了,本侯留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赶你走呢?”   他没有表情抿着的唇扬了扬:“侯爷这般想微臣就放心了。此次陛下命微臣留在淮南是因为微臣早年在江南一带待过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较为熟悉办起事来也会方便不少。”   敏靖这么一说本侯也记起来了,本侯同敏靖的初次见面可不就是在江南?   本侯登时顿悟:“敏大人不提本侯都险些忘了,敏大人可不正是江南人士?”   敏靖眉心的一团皱了皱随即释然:“侯爷好记性。”   本侯同敏靖这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简云轩自是不知,他抬头看了敏靖一眼:“敏大人和侯爷是旧识?”   敏靖有意无意看了本侯一眼,我却觉得那眼神意味深长:“是啊,微臣同侯爷是旧交。”   “奥。”   这话旁人听了倒是没什么,落在简云轩耳中本侯就不敢保证了。   本侯是个断袖,和个断袖是旧交别人还能怎么想?   不过本侯实在是冤,敏靖口口声声说是本侯的旧交但我实在是想不出我同他交情究竟有多深厚。   为皇帝姐夫监督本侯的是他,搅了本侯美事的依旧是他,同他这交情本侯实在高攀不起。   本侯讪讪笑了笑呲出一排牙:“五年前本侯去江南替陛下巡查与敏大人有过一面之交。”   “恩。”简云轩的回答依旧简单,眼底没有什么变化。   这番解释下来本侯竟觉得过于刻意,在他面前本侯总会失了分寸。   早饭过后本侯揣着皇帝给的信物来到主街上。   主街上,酒楼重重,小贩儿成群,人来人往一番太平盛景。   本侯带着小书拐进一个窄巷,巷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依旧没什么破绽。   两江总督赈灾工作莫不是做得很到位?   不应该啊,若他果真做得好为何传到陛下手中的奏折上全是对他的声讨之声?   同小书又转了几个地方依旧看不到灾民的影子本侯悻悻回了客栈。   进了客栈小书跑去沏茶本侯躺在床上望梁生叹。   陛下这次派我来自是对两江总督起了疑心,皇帝的心腹敏靖也在此处,我这皇帝姐夫这次果真是下了决心整治贪官污吏。   作为皇帝亲派的钦差大臣却查不出贪官贪在何处更别提去体察民情,本侯这差事做得委实不到位。   “咚咚”声起,想是小书端茶来了本侯也未起身:“进来。”   门外之人应声而入又将门关上,他的脚步很轻走得也很有章法,这样的脚步怎会是小书?   作者有话要说:   如没有特殊情况以后此文在上午更新,还有大人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的字有些多咩 (づ ̄ 3 ̄)づ感谢大人们的支持!^O^   下一本要开的文名为“神”,依旧是美美的耽美文,希望美美的大人们多多支持哈!   文案:   若是有人问夜非谁是神界最厉害的神,他总会很不屑地说一声:“人们都说衡风是最厉害的神而我却不觉得。”   若是这人再嘴欠问一句:“那夜非神君觉得谁是最厉害的神?”   夜非肯定会很傲娇地指指自己“你难道不觉得我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么?”   作为一只神兽他总是相当有自信!   ————————————————————————————————————————   夜非上了天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神仙没有人们想得那么高洁,他们也有欲望,也有烦恼更有许多小秘密。   偶然一日他发现了某人的小秘密之后便不得安宁…… 第22章 拽   本侯双腿一夹从床上“腾”地坐起来就看到简云轩淡淡站在桌边,眼中是万千星波。   我拍了拍身上实际并不存在的灰尘从床上弹起来:“啊哈,原来是简大人。”   简云轩嘴边淡然的笑在本侯心中掀起了一层浪:“前几日下官生病时侯爷对臣甚是关怀,臣心存感激今日特来道谢。”   说话间他自袖中掏出一个锦盒:“这是下官一番心意望侯爷务必收下。”   他这是在送我礼物?   本侯的脑袋顿了有那么一秒随即有什么在胸腔炸来,我笑着接过锦盒:“既然简大人如此客气那本侯也不跟你客气了。”   手心掂了掂还挺沉。   “侯爷不妨打开看看?”   我笑着点头打开锦盒。   那物件被块红缎包着,看这样子此物定是相当名贵。   扒拉开红缎我看见了里面的东西,本侯有些不确信伸长了脖子仔细确认了一遍终于得出一个定论。   里面确实是块石头,还是块儿有些年岁的绿石头。   嘴边的笑僵在了空气中,本侯示意简云轩我已经看到了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来解释解释。   他伸手拿出那块儿本侯实在瞧不上眼的绿石头满脸的清润:“侯爷,借您的手一用。”   怀着满腹疑问本侯伸出只手,他将那块石头轻轻放在了本侯手心。   冰凉的感觉在掌心漫开,在这大闷天里本侯心中亦开出一朵花,那花骨朵还冒着寒气儿。   我惊道:“这是何物竟有如此神奇之效?”   “此物名为绿松石有消暑败火之功效。”   这石头是个好东西。   隔日,敏靖以考察民情为由把我带出了客栈。   天干湿气还重本侯极为不情愿跟在他身后转过一条又一条街,转完最后一条巷子时本侯实在坚持不住寻了处茶摊喝茶解暑。   察觉身后没了声音敏靖回头看来,是时本侯正端着茶碗喝得畅快。   他也不说话转了方向也坐到了茶摊前倒了杯茶大口大口地喝,本侯放下茶碗:“我看今日我们转的地方也够多了,差不多咱们就回罢。”   敏靖放下茶碗瞧了我一眼声音清清冷冷:“侯爷若是累了自行回去便是,微臣皇命在身不敢怠慢。”   究竟谁是皇命在身?皇帝封的钦差是本侯可不是他,他这样说只是拿皇帝来压我罢了。   本侯自觉理亏有些不自在往渡口瞟了几眼试图引开话题:“敏大人你看那边的渡口有人在渡河。”   水灾横行竟然还有人敢乘船,而且远远看来那些人穿着不错应该是富贵人家。   敏靖双眼敏锐眯起,他看了渡口半晌眼角有了抹笑:“侯爷,看来今夜我们有得忙了。”   本侯今夜实在是不想忙。   是夜,我们身穿夜行衣潜伏在渡口附近。   本侯实在不明白,简云轩本侯都是钦差为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全都得本侯来做?   空中星辉灿漫,月亮高挂是个明朗的夜。河面无波无澜,也无夜灯,燥热的风一吹本侯更加烦躁。   敏靖同我躲在河边小树林中伸长了脖子往外瞅,我站在敏靖身后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他棱角分明的脸浸在月色中似老年陈酿越看越有味道,本侯老脸一热往前靠了靠就听到河岸边有了动静。   远处一队人越走越近,走得近了才看清还是一群穿着光鲜的富贵之人。   敏靖声音很低似在自言自语:“来了。”   我压了压声音:“你怎的知道今晚这些人会来?”   他的眉心舒展看起来心情极好:“待会儿我去拦他们侯爷就亮出钦差的腰牌将他们镇住。”   正想说“好”本侯忽地记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低声喊住欲往外走的敏靖:“那个,本侯似乎忘了件事。”   跨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敏靖眉心微微皱了起又放开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侯爷莫不是忘记拿腰牌了?”   我红着一张老脸点头。   他也没恼本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塞到我手中:“这个先将就着用。”   扔下这句话他一个跳跃落在渡口截住了众人的去路。   夜深了,风渐转凉,敏靖站在那里夜风带动衣角,长发飘来荡起有几分诡异,本侯突然觉得他很有做江洋大盗的潜质。   他一出现众人都慌了手脚,人群中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喊了声“快跑,要杀人灭口啦”众人登时作鸟兽散朝四面八方涌去。   本侯自小树林中窜出借着夜色装英雄,我一脸正色掏出敏靖给的那块牌子大喊一声:“陛下御赐钦差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跪下?”   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刚跑到我面前见我掏出了这等贵重的信物浑身一个劲儿发抖,末了他大喊一声:“乡亲们快跑不要信他,这黑衣人定是他们派来杀我们的杀手!”   ……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逻辑本侯实在参不透,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孩子的脑袋好似搭错了根筋。   本来安静下来的人群经他这么一鼓动立马又沸腾起来,眼见局势马上失控一个黑影一闪那少年应声倒地弄出不小的动静。   人群重新恢复了平静。   敏靖威风凛凛站在本侯面前本侯觉得眼前之人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他很威风。   敏靖的轮廓抹在暮霭中,他右手一挥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变戏法出现将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次我感觉敏靖更加威风了,是真威风。   回去的路上本侯反复想了好几遍仍是想不通只好问他:“敏大人怎的知道那群人有问题?”   他的目光飘向远方没有回头只是步调慢了些:“白日里微臣就发现那群人有问题。外面光鲜亮丽里面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若是微臣猜得不错这群人都是此次受灾的灾民。”   “灾民不向官府求助乔装打扮逃走作甚?”   敏靖抬头望了眼天随即加快了脚步:“事实究竟如何明日答案就会揭晓。”   夜风萦萦,星斗满杯,本侯觉得今日的敏靖有些不一样。   好像有些拽。   作者有话要说:   敏靖:近来侯爷看微臣的样子很是奇怪(双手捂胸做惊恐状)莫非是对微臣存了什么心思?   定国候:小样儿,还不快到本侯桶里来。   各位大人么么哒,早安(づ ̄ 3 ̄)づ 第23章 真相   翌日天还未亮敏靖带着一干人去了一个熊洞。   荒郊野岭,阴凉风森,简云轩敏靖同我一并进了熊洞,其余人留守在洞外。   洞内居然有烛火,暗黄的灯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每走一步都能闻到什么腐烂的味道。   走了一会儿,前方的路渐渐变得宽阔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隐约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又绕了几个圈一众衣着光鲜的人群出现在面前,正是昨日半夜渡河的那群人。   本侯讶然看向众人最后视线停留在敏靖身上,敏靖对着众人声音沉稳:“说吧,为什么?”   人群中私语声顿起,嗡嗡如同马蜂。   敏靖踢飞一块石子在洞壁上踢出一个洞,众人禁不住抖了抖他的声音还是不大却带了几分寒气:“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有了那么一会儿,最后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昨日那个清瘦少年。   敏靖耐着性子又问了句:“我再问一句,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年左顾右盼了半晌发现大家伙儿都直直望着自己终于鼓起勇气:“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大家伙之所以要渡河那是因为两日前两江总督放话出来说是两日后若是再见到任何灾民格杀勿论。这几日风声更紧了,听说官兵见到灾民就抓。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两日前才开始行动,这个两江总督定是打探到了我们将入淮南的消息才下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命令。   我们行事低调也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这个两江总督倒是个消息灵通的。   正寻思着简云轩清清淡淡开了口:“你们可有收到朝廷的赈灾粮和救济银?”   人群中又是一阵躁乱,不少人显然并不知情。   “什么赈灾粮?”   “朝廷给我们发了救济银?”   “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填饱肚子都成个问题!”   当官的当真够贪也够狠。   少年忽地神情激动双手用力一扯,华贵的衣衫尽数敞开。   接着众人一个接一个脱下外袍。   粗布麻衣上补丁一个摞着一个,这还是好的。好多人的衣服早就烂成了衣服丝儿。   “若是我们有救济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少年说着两行清泪滚落,眼底是浓重的无奈与凄凉。   披上好衣裳才不会被官兵抓走。   本该在父母庇护下开心玩耍的孩子却要承受这种颠沛流离,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本侯突然觉得心尖儿上一阵凉。   简云轩的眼底多出一抹疼惜与惭愧,如星的眸子黯淡不少。   敏靖听罢二话不说朝洞外大踏步走去,少顷士兵们扛着十几个麻袋进了洞。   麻袋一一打开是白嫩嫩的大馒头!   众人目光直直盯着雪白的馒头直咽口水,又因碍于我们在场不敢有所动作。   敏靖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大家伙快吃罢。”   一瞬间人群蜂拥而上,整袋整袋的馒头被一抢而空。   敏靖拨了一大半的兵力在此看守灾民,我们带着几名士兵回了客栈。   是夜,本侯坐在客栈的后花园乘凉,小风低吹,花影垂垂,就那样坐着竟有了睡意。   长廊处隐约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本侯眯着眼细听。   “简大人今日真是好兴致出来赏景。”声音淡漠正是敏靖。   一声浅笑过后,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杂质秋林清泉般清澈:“敏大人又何尝不是?”   “今日的情况敏大人可是已经告知陛下了?”   “今日之事只是个由头,简大人当真以为陛下对此事一无所知?”   听到这里本侯登时清醒过来竖着耳朵细细听。   简云轩半晌没有答话,敏靖又道:“丞相的手伸得有些远总归不大好,还望简大人告知父亲大人收敛着些。”   敏靖这人心直口快本侯一直是知道的,可听着他当面斥责简云轩本侯心里着实不大舒服。   我假意伸了个懒腰从凉亭里站起来冲着离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两人道:“真是巧,二位也出来乘凉?”   两人对视一眼朝本侯的方向走来,走得近了本侯才发现敏靖黑着一张脸,简云轩面上倒是没有异样仍然谦谦如锦玉。   “臣只闻侯爷耳力极好,现在看来也不知侯爷的耳力眼力究竟是哪个更胜一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这是在怪本侯明摆着替简云轩解围。   本侯的云轩我自是要帮的。   我咧嘴笑了笑:“敏大人说得极是,本侯以为我这耳力眼力应当都还不错。”而后还很应景哈哈笑了两声。   ……   本是打趣的话没人接话就变得相当尴尬。   本侯清咳了两声扬眉望了望空中的繁星:“异地星斗扯乡愁,本侯居然想家了。”   “等此间事了侯爷便可回京。”简云轩声音温和。   还是本侯的云轩善解人意。   “侯爷想要早回京还要看看明日两江总督是否配合。他若是不配合侯爷再待个十天半月也不是不可能。”   泼冷水还是敏靖最在行。   三人又对着月亮站了会儿没有说话。   夜渐渐沉了下来,我忽地来了兴致要同他们饮酒赏月。   “公子!”一个人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这人影本侯看着眼熟仔细想了想这不就是简云轩的家丁。   本侯对他印象深厚绝对是归功于他自己的忠仆形象。那日简云轩生病本侯去相府探望紧紧盯着本侯的犀利眼神可不就是他?   这次又怕本侯对他家公子图谋不轨?   发现本侯同敏靖也在场他神情变了变行了个礼:“小人参见定国候,敏大人”。   我道了声“恩”,敏靖点头算是个回复。   家丁继而转身朝简云轩道:“少爷,你的身子还未好全怎的又出来吹凉风?”   唇边挂着清浅笑意三月樱花瓣好看:“阿忠,我没事。”   阿忠不愧是阿忠,他接下来的举动充分展现了他忠心耿耿的本质。   扑通一声阿忠双膝一弯跪了下去,骨头磕在青石板上那声音本侯听了都觉得肉疼。   阿忠一副“我是忠仆”的形容,背影孤傲又倔强:“少爷,老爷派阿忠跟着出来就是照顾您周全的。如今您若执意不听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那阿忠只好长跪不起。”   其实有件事本侯一直搞不明白,简云轩就站在院子里吹些夜风还是在大夏天怎么就演变成了糟蹋自己身子?   阿忠忠心倒是忠心,不过是个不懂变通的,愚忠!   后来本侯仔细琢磨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严重失眠凌晨两三点才睡着,谁来拯救我的黑眼圈?~~~~(>_<)~~~~ 第24章 试探?   阿忠哪里是愚忠,他所忌讳的不过本侯而已。   简云轩为难看了看本侯,本侯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立马应允:“简大人大病初愈还是多注意休息为好。”   阿忠的目光直直盯在本侯身上似是要窥探出本侯对他家公子的不良居心,被他盯得实在不舒服本侯又加了句:“简大人有阿忠这般忠仆在身边实在是一大幸事。”   那犀利的目光弱了些本侯觉得奏效有些飘又补充了句:“改日本侯可以谴小书去跟阿忠学学。”   刚弱下去的目光又燃烧起来本侯无奈笑了笑:“简大人早些歇息。”   浅云舒月,夏花如屏,简云轩站在凉亭边上那笑里掺了几分明亮:“既如此,那微臣告退。”   浅月色的背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处,本侯一颗心跟着飘了很远。   “人都走远了,侯爷若是想随简大人去歇息微臣也不介意。”   手中的茶杯差点落在地上,本侯稳了稳茶杯:“敏大人真是爱开玩笑。”   敏靖兀自坐下倒了杯茶端起茶盏把玩着:“是不是玩笑侯爷心里最清楚。”   本侯中意简云轩的事他怕是早就察觉,现今本侯再如此模棱两可反倒失了男子的洒脱。我也坐下:“敏大人既然知道了本侯也不想瞒着你,本侯确实喜欢简云轩。”   “呵。”他这一声呵过后便没了下文。   我想了想相当觉悟高说了句:“本侯喜欢他也不希望他会有所回应,只要他同本侯说说话,品品茶本侯就很开心。”   这次敏靖倒是不吝啬言语抿着唇冷言道:“侯爷想同简大人做的怕不只是这些吧。”   这些?这些哪儿够?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形本侯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爽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敏大人真会说笑,真会说笑。”   “其实,你若是愿意我倒是不介意同你说话品茶。”   称本侯“你”不是“侯爷”,这称呼一变本侯不自觉多想了几分。   “敏大人的意思是……”   敏靖英气的眉毛挑了挑往本侯这边靠了靠,眸中星宇万千:“微臣的意思是不如……”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本侯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不管他是真心要同本侯怎样又或是在假意戏弄于本侯,本侯不得不承认一颗心飘得着实有些找不着北。   往嘴中猛地灌了几口茶本侯也顾不得擦嘴:“敏大人这笑话着实好笑,敏大人乃国家栋梁又是陛下信任之人日后定时前程似锦,和本侯这般的人扯上关系可不是件好事。”   敏靖笑了,本侯头一次看见他笑得如此开怀是那盛开的牡丹花:“微臣确实是在开玩笑,侯爷教训的是。”   本侯怎么说来着?   除却允怀之外,简云轩未入朝之前朝堂上令人欣羡的年轻才俊屈指可数,而敏靖正是那些年轻才俊的表率。   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还担当了禁军首领一职足见皇帝姐夫对他的信任是融在了骨子里。   这还不算,敏靖年轻有为也就算了偏还生了一副英武俊朗的模样,这样杰出的青年这般无双的人物会看上本侯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句实在的,有那么一刻本侯居然真的幻想过若是他真的对自己有那意思我该如何自处?毕竟本侯对简云轩的心是那脱缰的野马是拽不回来了。   退而求其次对谁都不公平。   空中飘来几片云正好遮住我的脸,本侯趁这空隙调整了思绪。云尽之后,一颗狂躁的心也终于落入尘埃。   本侯斜眼看敏靖:“敏大人这玩笑开得可有些大了,亏得本侯有自知之明若是当真那该如何是好?”   “哈哈,侯爷果然是个爽快人!”   这一夜,敏靖笑得有点儿多。   天还未亮就被小书吵了起来:“侯爷!您可要快些,今日是去找两江总督对质的关键侯爷可不能落了下风让旁人抢了风头!”   小书是个好奴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到半个时辰,本侯的马车在一处极为恢宏壮观的宅邸前停了下来。   白砖青瓦,飞檐斜飞,简约又大气。   宅邸上方整整齐齐三个大字“总督府”。   敏靖纵身一跃跳下马背,简云轩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本侯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   小书眼疾手快跑到马车前扶我,本侯有些好笑索性就笑了会儿:“我说小书,本侯怎的不知你平日做事如此体贴入微?”   迎着光站着,小书抬头脸上照了抹日光显得有几分真挚:“侯爷乃国家重臣在外人面前这般礼仪是万万不能省的。千万不能让人小瞧了咱们。”   外人面前装勤快,小书这想法倒是独特。   “还请通报一声,定国候奉皇命前来商议赈灾一事。”   还是阿忠靠谱直接去找家丁通传。   不像小书只说不干。   那家丁一听定国候三个字脸色瞬间煞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小书斜睨了那家丁一眼直接喊了起来:“喂,定国候在此还不快去通传,难不成你想让我们等上一日不成?”   家丁瞬间清醒奥了声跌跌撞撞朝里跑去。   本侯说错了,小书其实是个能干的。   少顷,那家丁涨红着脸跑了回来:“禀侯爷,总督大人卧病在床不便见客还望侯爷恕罪。”   一听这话本侯心中一团怒火慢慢升温:“你……”   “定国候,简尚书是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见两位大人如同陛下亲临,总督大人如此说是想抗旨么!”敏靖的话越到后面越是寒凉最后直接冻在了冰渣里。   那家丁早已抖得不成样子以至于我们自行进入总督府时他还杵在门外,残烛断柳般抖得厉害。   总督府的布置已不能用阔气来形容,简直是奢华,极尽奢华。   玉砌的假山,檀木的走廊,水晶玉璧灯是帝王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赈灾银两当真贪了不少。   来到后院一排侍卫忽地出现将我们三人围在中间,领头的红衣小将语调轻狂:“何人胆敢擅闯总督府?”   本侯在胸前摸了摸掏出一物件:“本侯乃御赐钦差,尔等看到本侯还不跪下?”   后院登时没了动静侍卫呼啦呼啦跪了一院,房门吱呀一声被推来走出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老人低头咳了几声步履蹒跚走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微臣李展参见钦差。”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爬,我爬,爬起床来来更新,(*  ̄3)(ε ̄ *)大人们早安。 第25章 相亲   李展,当朝从一品,位置较敏靖略低却比简云轩足足高出好几个品级。   若不是来之前允怀特意提醒本侯小心李展,我大概也会被他的虚弱虔诚的外表所蒙蔽。   往前迈了一步将他扶起本侯一脸的关切:“李大人请起。这是敏大人,这位是简尚书也是此次的御赐钦差。”   李展一一见过方才拉住本侯的手诉苦:“侯爷有所不知,近来微臣得知臣手底下有些个不知好歹的竟然借着微臣的名头滥杀灾民。微臣心痛难耐亦自悟反省,近日来这把老骨头终于熬不住这才怠慢了侯爷。”   好一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等杀人犯罪的大事手底下的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   简云轩上前轻似是责怪:“李大人自省固然是好,只是为父一直对李大人信任有加,李大人现今这番作为怕是家父也难以接受。”   一张老脸登时老泪纵横,李展作势又要跪下本侯连忙扶住:“此事全是微臣的过错,丞相大人责怪臣也是应该。”   一直一言不发的敏靖突然笑了:“李大人说得对,此事的确……全是李大人的错怨不得……丞相。”   此话一出李展哭声顿了顿,简云轩无声摇了摇头:“李大人这番过错我等是定要禀告陛下的。”   敏靖望向李展的目光寒冽又尖锐:“李大人近期还是不要出门了,此事如何定夺还要看陛下。”   李展忙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臣知罪!老臣愧对陛下,愧对陛下哇!”   回到客栈小书立马勤快地开始收拾行囊,本侯坐在桌边喝着浓茶。   小书忙前忙后一刻也未停,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挪到本侯耳根处:“侯爷,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了可是要备些什么给老爷夫人还有皇后?”   礼自是要备的,至于究竟要备什么小书的意见就是本侯的意见。   依照敏靖回来路上的话,李展认罪认得如此痛快实在难办。那些灾民也不用看了,将陛下给的赈灾物资发一发就放他们回去。   此事相当蹊跷。   转了转手心的绿松石我忽然觉得心底那股不安渐渐退去。   即使李展同丞相相互勾结坐下这等贪污之事简云轩肯定是不知情的。   他那样清润温雅,山涧温泉般的谦谦君子怎会参与这等污浊之事?   今日的月亮弯得实在漂亮,静潭寒月落花枝,投落凡尘几多愁。   愁什么,唯独一个他。   路上敏靖同本侯同行了半日终是无法忍受我乌龟般的速度率先回京,留下简云轩和我。   简云轩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机会也没什么用处。   回京后我们二人各自回府沐浴更衣然后进宫面见圣上。   龙椅上,皇帝姐夫笑盈盈将我们望着,老子看小的般慈祥。   本侯被他笑得小腿一阵阵抽搐,皇帝姐夫笑成这样能有什么好事?   “此次之事爱卿们做得甚好,朕甚宽慰。朕想着赏爱卿们些什么才能慰劳多日来你们的辛劳。”   本侯一个头咳得响亮:“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何来赏赐之说?”   头顶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陛下居高临下看着我笑出了满脸褶子:“定国候可有什么看上的公子,若是有不妨说一说只要不是皇亲贵族朕定会成全你。”   无缘无故说这个,本侯心中犯怵。   颇为恭敬抬起头对上那双慈祥的目光,本侯使劲掐了下大腿一时间泪如泉涌:“启奏陛下,陛下已准许臣接公子进府对臣已是莫大的圣宠,微臣很知足。”   本侯不上钩陛下也无法继续下去,他调整了坐姿去问简云轩:“既然定国侯实在没什么想要的那朕就不强人所难了。那么,简爱卿可有什么想要的?”   简云轩温温淡淡站在那里,眸中是清透的水润:“回陛下,臣倒是有一事要劳烦陛下。”   皇帝锐利的眸子收了收脸上仍然一派祥和:“奥?爱卿有话不妨直说。”   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简云轩温润的声音响起:“近来家父一直念叨着微臣的婚事,微臣想告假几日去相亲。”   婚事?相亲!   他说他要去相亲!   本侯的云轩要去相亲!   皇帝缕了缕胡子仍挂着笑,声音隐约多出几分试探:“不知简爱卿可有中意的姑娘?”   本侯感觉一道目光朝本侯扫了过来,我挺直腰杆儿装作不知。   简云轩笑了,唇边似有万顷湖潭:“回陛下,并没有。”   简单几个字砰砰敲在本侯心上无声砸出几个窟窿。   本以为他对本侯不一样。   或许,自始至终只有本侯待他不一样。   他眼中,本侯只是个侯爷。   那道锐利的目光转了方向,精明的光浮上眼角皇帝一只手搭上龙椅笑意更深:“既然简爱卿没有什么心上人,不知……简爱卿觉得桐贞那丫头怎么样?”   他的脸上明显有了错愕,白皙的脖颈处染了层激动的粉红或者至少在本侯看来是激动的:“微臣不敢。公主乃陛下的掌上明珠微臣断然不敢高攀。”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手往龙椅扶手上用力一拍:“此事就这么定了,爱卿莫要再推辞。”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已哭晕在厕所中……   我的云轩…… 第26章 体恤   殿门外天气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靠着廊柱愣神思绪又荡到了六年前初见时的场景。   那日桂香四溢,长月成灯。他一身玉色锦袍站在那里。   那样风华万千的他,那般浅雅无双的他与我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梦。   最后的最后本侯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了府上。   本侯四仰八叉瘫在床上,脑袋一片凌乱。   二老听闻我回了府赶大集般一个个过来探望,我敷衍了几句打发他们走了。   本侯继续瘫在床上。   因着舟车劳顿躺着不多时本侯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本侯醒了。   睡多了有些渴我起身去倒茶,空的。   透过窗,月亮相当明亮有些刺眼。本侯瞅着月亮愣了半天还是默默低了头往外走。   遍寻小书不见本侯索性径直去了锦绣亭。   侯府中凉亭颇多,锦绣亭是个不一样的。   锦绣亭是本侯专门修了用来赏花的,不是因为旁的凉亭赏不了花,只是锦绣亭中赏花位置极佳。只要往那里一坐,整个后院尽收眼底。   当然今日本侯想去锦绣亭还有个缘由。   锦绣亭旁,一口古井中本侯放了几坛好酒,若是本侯记得不错当时藏的是桂花酿。   二老素来崇尚节俭,他们回来后府上的灯就没有彻夜长明过。除却走廊旁三三两两的灯笼院子里漆黑一片。   摸着黑进了锦绣亭本侯忽地没了喝酒的兴致。不是我不想,夜里这么黑本侯实在看不出水井在何处。   远处琴声悠扬似春风,笛声清冽如山泉,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意境。   凑着月光往怀中掏了掏拿出个散着清光的物件。   这颗绿松石是他送的。   他送此物给本侯时我心中是那波涛汹涌的海浪,如今握在手中是难言的凄凉。   对于他本侯很难放下。   “国舅手中拿的是什么?”   毫无预兆的声音荡在夜里有些渗人。   手一抖绿松石掉在了地上本侯顾不得其他赶忙弯腰去捡,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手中是那颗绿松石。   “国舅如此宝贝这颗……”允怀声音顿了顿似在确认石头的出处,“国舅如此宝贝这颗绿松石本宫多嘴问一句是何人所送?”   衣料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允怀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锦绣亭好则好就是有些背光,方才允怀坐在背光处本侯竟无从察觉。   月色轻柔打在允怀脸上,他整个人清清冷冷。   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微臣见过殿下。”   小书左手提着个灯笼右手拎着个食盒跑了过来。   瞧我站在允怀边上那张包子脸晃了晃不知该看向哪里。   冲着小书佯装生气:“小书,太子殿下来了为何你去通传?”   小书无辜眨着眼小声嘀咕:“小的通传了。”   我一听不高兴了,忘了通传实话实说便好为何还要撒谎?   本侯板着张脸低斥:“胡说!本侯一直在房内怎的没有听到?”   小书的脸皱成了橘子皮:“小人敲了好长时间没人回答,小的以为侯爷不在房中。”   是我睡觉没听到?   “太子殿下说有事要同侯爷单独讲不想惊扰到老爷夫人。小的寻侯爷不着又怕怠慢了太子殿下就去拿了些吃食过来。”小书还在解释生怕本侯错怪了他。   “这么说侯爷一直在房中睡觉?”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我白着一张老脸想哭:“殿下,微臣那个……”   支吾了半天终究是没有继续下去。   本侯确实是睡着了,再解释也解释不出一朵花儿来。   “无妨,国舅为国操劳多日身子乏累也在情理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本侯觉得允怀不是他了,体恤臣子这种事一向不是他的作风。   我庆幸望了允怀一眼又重重剜了小书一眼示意他把食盒放下。   小书利索把食盒里的小菜摆在桌上悄声退下。   本侯给允怀倒了杯清酒双手奉上:“这是府中自己酿的桂花酿,殿下尝尝。”   允怀满意点点头并没有喝,他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转了几圈似是无意提了提:“国舅可知京城哪家最爱收藏奇石美玉?”   我有些怔愣傻呼呼接了句:“哪家?”   他放下酒盏目光直直射了过来:“丞相府简家。”   强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垮掉,本侯笑了笑。   其实本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大约是吓的。   虽被吓到本侯还是保持着淡定浅笑的模样,这一切完全归功于老父亲的谆谆教导。   老父亲说过一个人再害怕都要装镇定,装得越像活得越长久。   事实证明老父亲说的话是真理,只是那时老父亲说这话时还未见过允怀。   允怀不置可否看了我一会儿重新拿起酒盏饮了口:“这酒好是好,只可惜今日饮酒时辰不对。这就同人一样,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搅在一处总是不对。”   这是在说本侯和简云轩?   我连连点头应是,再也不敢多言。   他转了转酒盏仰头一饮而尽起身要走:“侯爷明日还要早起本宫就不打扰了。”   “左右明日也无要事殿下不如再坐坐?”   自是希望允怀快些走可这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允怀抬头抚额笑了,本侯却想哭。   “瞧本宫这记性显些忘了告诉国舅,明日国舅早些起身同本宫去见一个人。”   本侯错了,允怀还是那个允怀。体恤臣子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允怀:国舅虽无权无势也无才能却也是一国栋梁。本宫对国舅甚是T恤。   定国候:…… 第27章 泉玥   闷热的天热得人发慌,终于这股闷热在今早化作一股暴雨盖过整座京城。   这种天气什么事也不干睡上一日才是个正经。   本侯坐着马车睁不开眼,车夫赶着马车朝皇宫跑。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点也不考虑本侯的感受。   街道旁不少树被刮得东倒西歪极为惨淡,忽地雷声大作雨下得更大了。   我掀起车帘冲着外面喊:“还有多久能到?”   无奈雨声太大声音散在雨里没多少动静,车夫也没有听见只顾赶路。   我提了口气声音更大了些:“还有多久能到?”   车夫转头满脸的雨水:“回侯爷约摸还有一刻钟就到了。”   小书?   没想到赶车之人竟是小书?   “小书怎的是你?张叔呢?”   小书胡乱抹了把脸一张大脸更大了:“父亲病了我替他去。”   孝顺的小书。   顺着华安街又走了会儿终于到了宫门前。   侍卫们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瑟瑟发抖。可即使瑟瑟发抖他们依旧挺直了腰板儿站在那里。   一股豪情油然而发,人家淋成这样都不怕我堂堂侯爷岂能退缩?   小书再三劝说本侯还是打着顶油纸伞下了马车。   风紧本侯就原地不动,风弱了本侯就加紧小跑上几步。   眼看天麒宫就要到了一股爽风刮过油纸伞只剩了根伞架。   大雨点子啪|啪打在脸上生疼,视线一片模糊远处的宫殿都变得缥缈起来。   我加紧了步子往前走,到后来开始小跑起来。   前去通报的侍卫一溜烟跑得没了影本侯继续站在雨中泡澡。   衣服湿漉漉黏在身上,发丝毫无规律贴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   又是一道闪电过,去通传的侍卫终于回来了,看那形容并没有比本侯好多少。   “侯爷,太子殿下有请。”   红玉珊瑚,锦绣屏风,檀木桌椅,高贵又高雅。   本侯浑身滴水站在厅中,没有窘迫只有恭敬:“微臣参见太子。”   允怀抬手清拨茶水话中尽是揶揄:“国舅这般是沐浴完忘记更衣了么?”   嫌我不庄重?   弯着的腰更弯了顺带着头也压低了些,本侯有意望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回殿下微臣怕殿下等得着急也没来得及整理着装实在唐突,望殿下莫怪。”   茶盏落桌,雨声渐大。   太子外甥挑眉:“国舅这是在怪本宫。”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话中的意思却不简单。   “扑通”一声跪下,本侯疼得肝儿疼:“殿下多想了微臣绝对没有责怪殿下的意思。”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踱了过来:“国舅快快请起,本宫只是同国舅开了个玩笑。国舅请起。”   水珠顺着脸直往下流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雨水:“多谢殿下。”   刚起身几个丫鬟捧着换洗衣物走了进来,她们走到允怀面前行了礼然后等着主人的吩咐。   允怀看向本侯眼中裹了星子地亮:“此情此景国舅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淋成落汤狗本侯是第一次,允怀身份高贵更无可能挨淋,我诚实摇头:“回殿下微臣并无印象。”   “给国舅更衣。”   撇下这话允怀转身做回桌旁,一脸的不耐烦。   抖了抖嘴唇本侯还是没有说话行过礼随丫鬟们去了。   换过衣服顺着游廊往回走,雨声依旧,狂风不歇甚至于有越发严重的趋势。   雨水滴落手背有几分凉,也是这股凉意本侯登时一惊,允怀方才说的似曾相识之事莫不是说的年少时他落水之事?   本侯淋雨之事勾起了他年少的窘迫之事故才那般不耐烦。   我这外甥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提起的袍角还未落下允怀兀自走出前厅同我打了个照面:“同本宫去个地方。”   急忙转身跟上,允怀不发一言走在前面步调有些木然。   这种情况本侯直觉该说些什么,我欠抽问了句:“近来太子妃可安好?”   步子戛然而止。   又说错话了?   允怀转身居然满眼的笑意:“太子妃好得很,皇后的表侄女儿本宫怎好怠慢?”   这话说的,不是皇后的表侄女儿你就会怠慢?   太子妃泉玥是阿姐的表侄女儿,但允怀同泉玥的婚事与本侯脱不开关系。   泉玥小我两岁同允怀同岁。因着啊姐这层缘故泉玥同本侯很是亲近。   爬屋上墙掏鸟窝是我的欢乐日常。同我待得久了泉玥也喜欢爬屋上墙掏鸟窝。   随着泉玥年岁的增长表叔也愁白了头。   泉玥疯疯癫癫毫无贵族女子姿态着实无人敢问津。   那年春天花浓水清,天边盈蓝,我拽着泉玥出了门爬上一棵桂花树。   浅黄桂花迎风飘落坠了满地,我们坐在上面吃着糖葫芦看着往来的行人发呆。   远处一个身影由远及近,他一身锦缎青衣格外显眼。   泉玥这丫头一向放肆,那人刚走到树下她站起来用力摇晃起来。   花瓣浅雨般飘下落了那人满肩,树下之人生气仰头对上泉玥的眼睛。   我清楚记得两人眼睛对上的瞬间泉玥愣了下一声也不坑坐回了树上还特意表现得淑女了些。   允怀不认得泉玥却认出了本侯,对着本侯冷嘲热讽说了些大道理扬长而去。   自此泉玥便是那炒年糕结结实实粘到了允怀身上。   阿姐被她烦得无法只得去皇帝那里吹了几句枕边风。   是时皇帝姐夫纠结于立储之事,阿姐这么一说陛下愁眉尽展下了道圣旨将泉玥许给允怀,当然还顺道封了允怀做太子。   泉玥是当今皇后的表侄女儿嫁给当朝太子可有效避免太子权利膨胀。   帝王家在权势,利益面前亲情都显得那么单薄……   允怀自是不满意这强加在身上的亲事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说允怀的婚事同本侯脱不开关系。   成亲已有两年仍无所出,本侯这么问也是想替阿姐探探底。   毕竟生在帝王家后继无人这问题相当严重。   我头抬也未抬:“殿下又说笑了,太子妃可总是跟微臣说殿下待她如何如何好呐。”   明显感觉到允怀的迟疑,默了一会儿再开口他的话中含了几分嘲意:“如若那般都叫对她好,那她还真是容易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早就爬来更新,顺便偷偷带一句我的专栏大人们可以收藏么?(*  ̄3)(ε ̄ *) 第28章 报信   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泉玥,不知为何听完这话本侯莫名有几分不舒服。   思量着再细问几句,允怀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本侯只得加快步子跟上。   不知转了多少座宫殿,多少座假山抑或是多少个云池,终于我们在一处停下。   天牢。   所幸这一路上都乘着马车两人未沾多少雨水,小书撩开车帘:“回殿下天牢到了。”   究竟是什么犯人这般重要值得允怀冒着大雨前来探访。   待得进了里面本侯终于明白,这个犯人着实需要好生探访探访。   此人是徽州知府周大年。   见我们两人进来,周大年神色慌张从杂草堆积站起来连连磕头:“微臣参见太子殿下。”继而又转头看了看我面上有几分迷茫,“这位是……”   本侯也不恼,无权无势的官职别人自然也不屑去记。   我礼貌笑了笑:“贺大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去年我们刚在皇后寿辰上见过。”   复杂神色一闪而过他似是记起又似是未记起随即加上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微臣记得,微臣自是记得的。”   允怀好意提了句:“这位是定国侯。”   周大年满脸褶子终于舒展又是一拜:“微臣参见定国侯。”   方才他果然是装的。   两个有眼力见儿的狱卒搬来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放了茶壶茶杯:“太子殿下,定国侯请坐。”   允怀坐下我也跟着坐了:“贺大人今日可想清楚了?”   周大年好像不清楚允怀所说之事面露难色:“回殿下,微臣不知殿下所指的是何事?”   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眯了眯语气骤然变凉:“何事?”允怀端起桌上的茶杯转了转,“看来何大人老了也变得糊涂了,本宫说的事你怎会不知?”   周大年依旧一副“我很冤枉”的表情:“殿下,微臣真的不知。微臣甚至都不知为何会被关进天牢?”   茶盖轻拨茶盏之声:“不知?那本宫就给你提个醒。”后半句允怀的声音成了冰渣。   终于周大年的脸色变了变,他的手下意识抓了抓身下的茅草。   “一年前你借参加皇后寿宴之由私下与两江总督见面,自此你们二人开始频繁见面。江淮之地每年水灾频发你们二人狼狈为奸在这其中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允怀饮了口茶并没有看他,“如今你们二人的来往书信都被本宫截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嗯?”   周大年不愧纵横官场多年深谙为官之道,心思更是颇为深沉。   杂乱的头发散在两边,琥珀色的眼中俨然一副刚正不阿的形容:“殿下既然这般说何不拿出书信对证一番?”   这次允怀眉心也染了几分笑意,声音不高却很笃定:“好。”   允怀宽袖一甩书信落了一地,信封上并未署名。   周大年瞳孔缩了缩死不承认:“信封上没有微臣的名字殿下又怎能确定是臣所写?”   允怀起身在他面前转了圈眼中是洞悉一切的精明:“你觉得本宫到这里来会没有万全的准备?”   目光在书信上扫了扫允怀信手拿起一封,周大年一动不动看着允怀一系列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水灾至则灾银至,信之……”   读到此处周大年难以置信地颤抖起来,他“砰”地一声磕到了地上额心隐约有血迹渗出:“太子殿下恕罪,罪臣……认罪。”   “认罪便好,明日本宫差人写份供词送过来,到时你画押便是。”   “罪臣遵旨。”   出了天牢雨已经停了,本侯一声不吭跟在允怀身后。   他走我就跟,他停我就停。   半晌,允怀叹了口气:“你可知方才信中是何内容?”   摇了摇头:“不知。”   眼前悬着方才的信,本侯疑惑抬眼看了看允怀又看了看信封终是接下打开。   前半句同允怀读得一样“水灾至则灾银至”后面则是火烧后的狼藉。   后面没有字。   我自是相当震惊问了句:“那殿下又是如何猜到后面……”   “后面的话本宫自是一无所知,不过国舅也是知道的李展写信总爱称呼别人的表字。”   本侯登时门儿清,允怀方才只是诈周大年!   周大年表字信之。   太子外甥心思果真深沉。   这种时候本侯自是要有所表示,我行礼佩服道:“殿下果真有远见。”   有件事我一直很纳闷,审讯周大年本侯未出半分力为何允怀执意让我陪他?   允怀清笑一声话里带了些嘲讽:“国舅真是会说话。”   两人又走了段距离,小书不近不远跟着面露苦色。   我知道小书那是饿了。   小书这人有个毛病,一顿不吃饭就像是那茶壶没了壶盖别扭又缺事儿。   凑巧,今日早上小书没有吃饭。   “国舅可知两江总督李展同简华的关系?   李展是简华一手栽培起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我点点头:“这个微臣略有耳闻。”   允怀拿眼角看了我一眼回过头继续踱步:“那么想必简尚书与此事也脱不开关系。”   本侯终于明白允怀叫我来的目的,他要对简家动手了。他想让我明确好自己的位置莫要胡乱掺和坏了他的计划。   今日本侯确实很有来的必要。   上次暗杀简云轩不成这次要来明杀。眼下允怀已经动了杀心,多说无益。   我依旧低着头声音尽量听起来很平静:“殿下说的是。”   出了宫门马车绕着皇城转了个圈,本侯嘱咐小书在一处隐秘地儿将我放下。   租了辆普通马车在简府外面等,从正午等到午后,午后等到黄昏,黄昏等到深夜。   厚重的大门终于被推开,一个家丁跳上早已备好的马扬长而去,掀起尘土一片。   之后周遭归于平静。   昏黄的太阳落下去,亮晶晶的月亮升起来,简府依旧无人进出。   乌漆嘛黑,谁又看得清谁?   转到一处不易察觉的墙角我爬上墙头,院子里一队家丁正四处巡视,看他们朝我藏身的方向走来本侯赶紧趴在墙头装藤枝。   待他们走远我跳下墙头躲在附近一处假山后探出颗脑袋查探情况。   相府内院屋脊成群,本侯观察了半晌实在瞧不出哪一处才是简云轩的房间。   “今日公子都在书房跪了一日老爷怎的还不让他回房?”一个丫鬟拎着食盒边走边小声嘀咕。   一旁的丫鬟戳了一下她的胳膊肘对她使眼色:“在相府胡乱讨论主子的事你莫不是不想活了?”   那丫鬟显然还是好奇无奈相府规矩严只好不情愿闭了嘴。   他在书房?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阿轩别怕,本侯稍后就到!   简云轩:依下官看侯爷还是不来为妙。   定国候:这是为何?   简云轩:(妩媚的小眼神儿)侯爷是知道的,家父在家实在是……不方便……   爬来来更新,大人们记得看哈,么么~~ 第29章 失算   书房之所以称为书房那是因为里面有很多书,那么要读书也就意味着周围的环境要安静。   摸着黑寻到一处相当僻静的所在,灯晕透过暖黄的窗纸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即使隔着墙纸也能感到他安静的眉眼,温润的模样。   隔着墙纸我喊了声“简大人”,房内的人侧脸看来就要起身。   本侯示意他不要动他果真没有动:“本侯就问你一句话李展的事可与你有关?”   他的影子动了动没什么大的反应嗓音有几分粗哑:“侯爷如何想?”   不为自己辩解这事有几分难办。   “微臣觉得侯爷既然拿下官当朋友那么对下官也是了解的。”他苦笑一声,“算了,是下官多想了。”   他是冤枉的?   心中万分惭愧我隐在暗处有些着急:“本侯自是相信简大人,今日本侯潜入相府就是想劝简大人快些离开京城,京城……明日要出事。”   再不走你也会出事。   窗户那头他轻笑一声转头直直望着本侯,很奇怪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睛本侯就是觉得那双眼睛明亮如星宇。   “多谢侯爷微臣会看着办的。”   欲起身离开,简云轩低低的声音从窗缝中漏了出来,借着微凉的夜风竟有了丝暖意:“谢过侯爷。”   本侯那颗心很不争气又荡了荡。   夜风如水丝缕顺滑,一片迷蒙中似乎看到简云轩冲着本侯笑。   那一笑,足矣。   一觉睡到天亮,睁眼是个艳阳天。   小书蹭进来贼眉鼠眼的模样:“侯爷,昨日您究竟什么时候回来的?小书见不到您可是相当担心呐。”说罢还委屈抽了抽鼻子。   斜睨了他一眼:“本侯怎么觉得小书昨日睡得不错?”   昨夜回府时小书正在本侯房外睡得昏天暗地,口水横流。   小书一个哆嗦接着便是哭天喊地地喊冤:“侯爷冤枉哇,小书昨日实在太困才没有撑住,不过小书从昨日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   忍笑抬手止住他的话头:“小书,先把你牙里的菜叶子去掉再说。”   这次小书终于歇菜不再喊冤安安静静随本侯出了房门。   吃过晚饭本侯坐在锦绣亭赏花,赏花配上桂花陈酿实在畅快。   小书端着盘葡萄放到桌上:“侯爷,今日不上早朝么?”   “今日大概会变天本侯就不去了。”小书抬头望了望天一脸的不解。   因着本侯本就挂了个闲名这早朝上与不上实在没什么区别。何况今日这早朝还是不上的好。   “穆儿。”   一听这声音我就头疼,本侯堆了满脸笑回头:“母亲,昨日刚下了雨还有些凉您怎地不多睡会儿?”   一个丫鬟端着碗汤圆跟在母亲后面,母亲笑得和蔼:“穆儿,娘给你煮的汤圆,来快趁热吃了。”   我腾地起身冲着小书挤眉弄眼示意他把酒坛藏起来。   本侯的母亲有个毛病,讨厌酒。   往远处说,母亲对酒的憎恨源于上一辈的恩怨。   舅舅是个文绉绉的儒生,生性却洒脱不羁全然不符合自己身上那种文绉绉的气质。   平日里闲来无事祖父最喜欢的便是一壶清酒,两碟小菜外加两只鸡腿来激发自己的诗性。   不想时日一长诗性没激发出来性命倒是没了。   自此以后,母亲每每看到父亲喝酒就大发雷霆一副泼妇形象。父亲嗜酒如命,为着母亲他都戒了足见母亲无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小书眼疾手快把酒藏在石凳下的镂空处,我笑盈盈起身去接母亲递过来的汤圆:“让母亲费心了。”   母亲在桌边坐下脸上笑容是春日里的向阳花:“做个汤圆有什么费心,不过穆儿最关心的事母亲确实花了些心思。”   我关心的事?难道是简云轩……   “接公子进府的事母亲已经给你张罗得差不多了。”   本侯关心的事?本侯关心的事!分明就是母亲你关心的事!   无可奈何挂着抹笑:“母亲,其实陛下虽然下了旨意却没有明确日子,这件事母亲不必着急。”   母亲隐约有了怒意,怒意中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说穆儿啊,你怎么就是这么死脑筋啊?简云轩他和你不合适你不明白么?”   我干着张脸强笑:“母亲,您说的孩儿都懂。我不想接公子进府不是因为简大人是因为……”   母亲一听不是简云轩怒意登时烟消云散,一双眼睛亮亮的:“那是因为什么?”   抬眼看看母亲我满心满眼全是真情实意:“是因为……是因为母亲你啊!”   我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把母亲给镇住了:“母亲你想,若是我接人进了门,万一将来真有个看上的而他又和您不和您让孩儿如何自处?”   母亲眼里逐渐流露出一种“我儿真是孝顺”的感动神情,之后这种感动又慢慢转变成一种疑惑,接着便是恍然大悟:“好你个小子,竟然敢算计母亲?”   本侯这母亲还真不好糊弄。   母亲正欲在我身上掐两下小书跑上前来劝架一时大意碰翻了石凳下的酒坛,母亲的脸成了绿荷叶:“你小子好教养,大早上就在这里喝闲酒你是不要命了么?!”   眼瞅着一拳头要打在肩上一个家丁急急跑来,本侯利落一个转身躲开母亲的拳头,心中越发颤抖。   这个家丁是本侯安排在宫门外打探消息的。   家丁满头大汗直喘粗气,本侯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福全,可是出事了?”   福全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有些焦躁:“出事了!”   未来得及详问福满也跑了进来,看到母亲在福满犹疑了下母亲大喝一声“说”福满才战战兢兢道:“简大人并没有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看得开森哈(*  ̄3)(ε ̄ *) 第30章 迁怒   福全说的出事是出大事了,徽州知府周大年畏罪自杀。   昨日还服帖认罪今日就畏罪自杀此事定不简单!   依本侯看必是他杀,简云轩没有半分犹豫待在京城难不成他知道自己今日会全身而退抑或是这一切本就是简华一手安排的?   昨晚本侯忙活一场就是那滑稽的猴子既捞不到月亮还搭上一桶芝麻。   人心果真很难猜透。   进了宫未到大殿就被允怀一行人截了回来。   允怀,敏靖还有几位朝臣站了一排与本侯走了个对面,允怀的脸色不好看敏靖面上没什么变化。   “国舅可是听说了周大年的事?”允怀的眉头皱了皱话中有几分怀疑。   怀疑我通风报信?   一颗心沉了沉本侯撑着一脸的正色:“微臣听说了。”   他侧身示意众人退下又转过头来:“现下只有我们二人,国舅可以讲实话。”   吞了口唾沫我没有惊慌:“回殿下,周大年一事微臣深表遗憾但是微臣没什么好说的。”   允怀没有说话,具体来说是很久没有说话。   本侯抬头去看允怀的容貌浸在晨曦中无悲无喜:“本宫对国舅真的很失望。”   他的衣角擦过我的胳膊本侯忽然觉得有几分不忍外加几分惭愧。   周大年的死莫不是真的与昨日之事有关?   简云轩,本侯还可以信你么?   暖和的日头升上来自己的影子被拉得细长,本侯却觉得有些冷。   墙角处转出一个人影,我看了看没什么心情答话。   “侯爷方才说得可是实话?”   是不是,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福全说就是敏大人让他回来通知侯爷的,还说侯爷想救的人似乎用不着别人救。   眼前长路漫漫犹如本侯同简云轩之间的距离,遥远又漫长。   我直视着前方眼底是无尽的落寞:“敏大人既已知道为何还多此一举来问本侯?”   敏靖笑了声:“其实微臣不是在问侯爷而是在问……”他的手指指着本侯的心一字一句道,“不知侯爷这里可是清明了些?”   知道他的意思可本侯就是觉得简云轩是无辜的,我含笑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敏大人说话太过深奥本侯还真有些听不懂。”   本侯笑他也跟着笑只是他的眼底完全没有任何笑意:“侯爷是个顶聪明的人这个微臣是知道的。只是……”后面的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是侯爷在简尚书的事情上一向不怎么聪明。”   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本侯有些气,那是因为敏靖说的全是事实。   一遇到简云轩的事本侯的智商就成了个鸭蛋,迟钝又愚笨。   沿着御道一直往外走走到城门处被一人喊住,这人我识得正是太监总管身边的跟班安顺。   “侯爷留步,笑奴才奉皇帝口谕宣侯爷觐见。”安顺弓着腰一副极为恭敬的模样。   如本侯所想的一样皇帝姐夫找没有好事。   这次见面在御花园。   皇帝坐在桌边品着茶我在一边喝着风。   手中的茶盏终于放下,皇帝姐夫招招手一个丫鬟端了盆清水放在桌上。   皇帝姐夫看了眼清水又看了眼本侯问:“定国候以为这盆水究竟是清还是浊?”   我探着身子往前靠了靠,盆中的水清洌无比,应是山泉之水。   “回陛下,此水清澈见底毫无杂质是好水。”   “啪”地一声水盆被打翻,皇帝姐夫一脸的愤懑声音极力保持沉稳:“定国候此言差矣,这水就如同人一般看似无欲无求两袖清风,骨子里说不定是个心怀不轨之人。”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说得是这茬,这圈子绕得有些远。   我的声音平和不高也不低:“陛下息怒,陛下如此动怒可是因为徽州知府周大年的事?”   丫鬟们迅速将水盆清走,没了水盆皇帝姐夫的火气也去了大半:“周大年的事定国候以为是谁做的?”   通常皇帝问你怎么看千万不要傻到天真地说出自己掏心窝子的话,否则则死很惨。   思量着如何回应皇帝姐夫又道:“看来当日寡人不该轻信定国候。”   急速在脑中搜索着自己做过的可能惹怒上头那位的事,本侯悲戚发现确有一事是因本侯而起。   扑通跪下我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陛下恕罪。”   丫鬟递上一杯茶皇帝接了喝了口:“当日允许简云轩入朝为官是因为朕信任定国候的眼光。”停了停声音拉沉了几分,“当然还有定国候的忠心。”   后半句硬生生将我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在怀疑本侯有串通丞相的嫌疑。   又是砰的一声我的额头渗出殷殷血迹:“陛下明察,微臣自然是忠于陛下。”   皇帝姐夫的目光明显温和不少:“定国候朕自是相信的。来人!扶定国候起来。”   几名丫鬟迅速上前扶我起来安置在一张椅子上,此刻本侯只想说自残的力量着实惊人呐。   “赐茶。”面前立马多出一张桌子外加一杯茶。   皇家变脸的确比翻书还快。   “对于周大年畏罪自杀一事定国候怎么看?”   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下本侯满脸的恭敬:“回陛下,微臣以为此事需要细查。”   皇帝满意点头:“恩,朕正有此意。那么定国候觉得简尚书有没有嫌疑?”   兜兜转转陷阱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本侯脸上严肃心中冷笑:“陛下若是信不过简尚书又为何将桐贞公主许配给他?”   人果真奇怪得很,你若是如实答了会遭怀疑,你若抛出个问题反而能让对方自省。   半晌,皇帝姐夫捋了捋胡子一脸的释然:“也是,朕自是相信他才会将桐贞那丫头许配给他的。”   那一刻本侯顿觉凉风拂面舒服得很转念一想一颗心有些酸。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云轩呐,为何你宁愿娶了桐贞都不愿从了本侯?   简云轩:……   定国候:究竟是为何?   简云轩:可能是因为你丑?   O(∩_∩)O哈哈哈~ 第31章 眉清目秀   出了皇宫,进了侯府,小书看了眼本侯的额头有几分震惊却也没出声只跟在一旁一言不发。   快进房门我问小书:“小书,你觉得简云轩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书圆滚滚的脸动了动似是相当认真地在思考:“回侯爷,小书认为简大人是个画中的人物只适合欣赏与侯爷好像不……”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好像不什么?”   小书的脖子往后缩了缩声若蚊蝇:“好像……不合适。”   连小书都能看出来的事本侯为何还要硬撑?   如小书所说,他是画中的人物亦是本侯心中的云与月,遥远不可触摸。   隔日敏靖带了个消息来,这消息委实不能算个好消息。   皇帝姐夫的圣旨下了,一个月后简云轩会迎娶桐贞。   这次我们坐在锦绣厅喝茶,敏靖喝着茶眼睛也不知望着哪里:“想来昨日陛下为难侯爷了?”   他指的是本侯额上的淤青,现下本侯并不想说这个我道:“敏大人今日特意过来跑一趟本侯有些受宠若惊。”   英气的眉毛动了动看不出喜怒:“侯爷关心的事情微臣必然要来说一说。”   也是,本侯的事他总是很“上心”。   小书将点心放到桌上对着本侯挤了挤眼我立即会意将一旁的酒坛藏了藏。   敏靖虽纳闷也没说什么,未过多时母亲就来到了亭中手中还拿着一摞纸。   走到我跟前母亲看到敏靖有些意外:“原来敏大人也在。”   出乎意料的敏靖态度相当恭敬唇边还带了些笑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夫人。”   母亲脸上的皱纹变成花朵散开:“敏大人今日怎的有空来府上?”   “今日来府上就是找侯爷聊聊天。”   母亲听罢脸上笑意更深:“敏大人平时若是有空可以时常来府上坐坐。”   敏靖还挺招母亲喜欢?   “母亲,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母亲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举起手里的纸满满的成就感:“穆儿,这些都是娘给你选的公子,你好好看看。”   一股凉意从脚尖儿蹭蹭往上窜,敏靖的话更是一种看笑话的姿态:“既然夫人都费心挑选了侯爷还不快些看看,左右也得找个人服侍不是?”   这句话本侯怎么听怎么难受,没缓过劲儿敏靖又补充了句:“那些个不合适的侯爷就不要想了。”   后半句话说到了母亲心坎里她笑得合不拢嘴:“还是敏大人看得清楚。”   本侯只想说他对本侯的事太过“上心”。   趁着母亲没注意我狠狠剜了敏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笑了笑。   “这是今年的探花郎。”母亲指了指眉眼清秀的画像,接着又指了指另一幅画像,“这是太傅的儿子。”   依旧是眉眼清秀。   一张张画像个个都是眉眼清秀,本侯禁不住怀疑母亲是故意的。   “母亲,这些个公子怎么看着都一个模样?”   母亲一针见血:“眉眼清秀,穆儿可不就喜欢这个模样的?”   一张老脸没忍住抽了抽又抽了抽:“母亲,孩儿也不是非要眉眼清秀的不可?”   这句话本侯说得声音不大敏靖还是听见了一双英武的眸子射过来:“奥?那侯爷还喜欢什么模样的?”   瞅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我突然想说敏靖这种英气的模样本侯好像也不介意。   母亲一脸的不相信兀自在桌边坐下喝了口茶笑了:“敏大人可不要上了穆儿的当,穆儿的品味我这个做娘的最了解。”   我讪讪笑了笑没有反驳。   敏靖也在一旁坐了唇边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夫人说得对,侯爷确实……只喜欢眉清目秀的公子。”   本侯喜欢护城河外的俊雅公子,喜欢春雨楼的琪竹,喜欢简云轩。这几位都是眉眼清秀的主儿所以本侯没什么好说的。   三人坐了一早上终于敲定了一个人选,这个人还是母亲大人硬塞给本侯的。   太傅的儿子,傅月之。   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有时我止不住怀疑,母亲故意将日子定在简云轩娶亲的日子想来是早有预谋。   因着简云轩的事在家伤情了几日,又因着傅月之的事纠结了几日本侯终于决定……   春雨楼外依旧花红柳绿一片。   里面也是喧嚣得很,进了雅间没有见到琪竹倒是见到一个熟人。   这熟人不是别人正是桐贞。   桐贞一身富家公子打扮跑到我跟前两眼含着泪花:“舅舅,你真是贞儿的亲舅舅!谢谢舅舅!”   贞儿这丫头觉得皇帝姐夫将她许配给简云轩是本侯的功劳?   也是,若不是本侯在淮南对他进行了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他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陛下的赐婚吧?   他果然很讨厌本侯。   抽了抽嘴角我有些无语:“贞儿,我本来就是你亲舅舅。”   贞儿直接扑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舅舅!”   这次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激动桐贞语气中仿佛还掺杂了些其他的情绪,本侯小心翼翼问:“贞儿,你这是……怎么了?”   贞儿在我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道:“舅舅,父皇将我许配给简云轩我很开心可是……”她欲言又止有几分犹豫,“可是……贞儿不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我?”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贞儿,若他不喜欢你你还要嫁给他么?”   贞儿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是深深的倔强:“恩!要嫁!”   嘴一时没把住下一句话腾地窜出来:“为什么?”   她的目光越发坚定:“因为贞儿喜欢他,很喜欢他。”   喜欢这事谁也说不清,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   突然本侯很羡慕贞儿,羡慕她能光明正大同简云轩在一起,羡慕她的义无反顾。   我想,不是本侯不够努力,许多时候可能是因为顾及太多反而失了最好的时机。   本侯的云轩。   桐贞走后本侯也没了找棋竹谈心的兴致带着小书往回走,路走了一半儿本侯觉得坐轿子实在是闷得慌就下了马车步行。   老天果真不长眼下起了细雨。   长桥如月,云柳似花絮,桥上一人独立。   雪白的衣角,半束的墨发,还有那清润的眉眼。   是他?   小书很识相留在了后头,本侯步子七分重三分轻。   作者有话要说:   爬回来更新,谢谢大人们的支持,(づ ̄ 3 ̄)づ 第32章 大礼   缓风吹落几片柳叶,柳叶飘零坠入河中。   恰巧简云轩顺着我的方向看来,接触到本侯的眼神他眼底有片刻的诧异。随之浅笑的眉眼掩去了之前本就不明显的错愕:“在此遇见侯爷好巧。”   他笑本侯也不能失了体面,我勉强咧开嘴笑了笑也不知这笑是不是很渗人:“能在此遇见简大人的确很巧。”   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止了步本侯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大婚在即简大人怎的还有空在此闲逛?”   问出这话本侯的心没忍住皱了皱。   简云轩眉眼和缓透着股子轻松:“这种事微臣本就不在行。”   他的笑容淡淡本侯心中越发不是个滋味:“简大人娶了公主以后前途定是一片大好,陛下也会越发地器重,本侯只愿简大人一切都好。”   这句话本侯是真的在祝福也是在试探他,试探他有没有身为臣子不该有的想法。   眼角依旧是浅淡的模样简云轩笑了,只是这笑中多了丝无奈:“借侯爷吉言。”   两人又站了好一会儿简云轩只是望着桥下的浮萍没有说话亦没有再看我,蒙蒙细雨沾湿了我的头发也沾湿了他的。   他的眉眼浸在细雨中清秀得很也干净得很,一瞬间他就仿佛回到了我们初见时的模样。   “简兄?原来你在这里?”   一名武夫打扮的男子,手中拿着两把伞站在简云轩身后。   那人看到本侯明显有几分意外。   简云轩回身指着他跟我介绍:“侯爷,这是我认识的一位侠士赵成。”   点点头算是个回应,赵成听了简云轩对我的称呼一双眼瞪得有些圆:“原来是侯爷,久闻侯爷大名,草民……草民参见侯爷。”说罢十分生硬行了个礼。   织月国只有一个侯爷,还是个断袖,想必这侠士对本侯的了解也不过如此。   我礼貌笑了笑:“侠士不必多礼,想来你同简大人还有事要谈那本侯就不打扰了。”   细雨下得大了些,身后隐约有人在唤我本侯只当自己听错自顾自往桥下走。   细雨骤停,我有些诧异抬头简云轩撑着伞对着本侯浅笑:“下雨了,这把伞侯爷拿着罢。”   说完这句没给本侯反应的时间简云轩大跨步离开站在了那侠士的伞下,我道了声“多谢”带着小书离开。   既然已决定要娶别人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   断了线的雨点有种嘲笑的讽刺,小书在一旁添油加醋:“侯爷,既然简大人都要娶公主为妻那您就不要再在简大人身上花心思了。”   小书就是本侯肚子里的蛔虫,一颗心明亮得很也八卦得很。   雨滴落入河水激起水花朵朵是清澈的美,我道:“其实……本侯已经开始学着慢慢放下。”   小书一张大饼脸硬是笑出几个褶儿:“侯爷英明,侯爷英明。”   英明?本侯英明个圈圈叉叉!   近来几日母亲大人一直忙里忙外张罗公子入府的事,父亲自是一直在一旁帮衬。   二老乐不思蜀,我也落了个清闲。   管家李叔匆匆进了后院:“侯爷,太子殿下手下的人送礼来了。”   允怀这礼送得不简单。   他差人给本侯送的是个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送子观音!   本侯要送子观音作甚?!   怒火未平本侯又在送子观音座下面发现一张字条,顿时本侯彻底怒了!   小书留下帮二老继续张罗那个本侯实际并不在乎的仪式,我同张叔乘着马车赶到了城外罗延寺。   张叔在寺外等,本侯一个人进了罗延寺。   罗延寺的后院,古树参天,鸟鸣如歌。钟声,诵经声不断。   领路的小和尚有些懵带着本侯兜兜转转个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房门外。   小和尚指着破旧的房门还挺傲娇:“施主快写进去吧,里面的施主都等急了。”   到底是谁领着本侯瞎转了半个时辰?   当然,本侯还是修养极好地回了声“多谢小师父”才推门走了进去。   竹桌旁坐着的人即使穿了便装仍能让人觉得贵气逼人,那人可不正是允怀?   本是认真在看手中的物件儿,听到关门声允怀抬眼望了过来眼中看不清情绪:“国舅来得有些迟了。”   抖抖衣袖本侯无奈耸了耸肩:“我可是一看到殿下的字条就赶过来的 。”   允怀重新低下头去看手中的物件儿声音中是嘲讽:“那只能怪国舅太过迟钝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发现字条,唉……”   末尾一个“唉”字道出了本侯是有多愚笨。   进了寺庙也没了那么多顾及本侯兀自在一旁坐下脸上堆满了笑:“殿下找微臣来可是有什么要给臣?”   余光扫了我一眼允怀没有什么反应:“国舅想要什么?”   这句话问得实在可笑,不是你在字条上写的么?   速来罗延寺有大礼相送。   “殿下给什么微臣都很喜欢。”   听罢,允怀面上浮上一抹算计的笑:“再过段时日国舅就要接公子进府,不若本宫送国舅一个大礼可好?”   强压住内心那份激动本侯装作很淡定的模样,太子殿下的礼肯定很贵重:“承蒙殿下有心,殿下送什么微臣都很满足……”   “出来吧。”   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矮小随从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他走至允怀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太子殿下。”又走到本侯身边行了个礼,“参见侯爷”。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原来这人生得一副眉眼清秀,怎么看怎么不像个随从?   这是允怀送给本侯的大礼?   允怀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说罢。”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们早上好,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哈,(*  ̄3)(ε ̄ *)~~~~ 第33章 卧底   清秀少年对着本侯连哭带说了个把时辰本侯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面前这个清秀少年实际上是周大年的独生女,名唤周琳琳。   周琳琳自称父亲死得冤枉,因为父亲自杀前一夜家里来了一群人,这群人将她绑在一个小黑屋里说是要拿来要挟周大年。   亏得她自小习武习得一些皮毛,她趁那群劫持她的人不注意偷偷逃了,一路逃到京城。   到了京城她才知道原来父亲已经自杀。   父亲被押往京城前曾对她说自己会没事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让她拿着密室中的东西来京城找太子殿下,说是太子殿下必会护她周全。   这故事本侯听得明白,可自始至终这件事和我有个毛关系?   我也起身安抚了下依旧在哭的周琳琳:“你不要哭了,既然都见到了太子殿下那么殿下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不曾想太子做回桌旁喝了口茶又拿起先前的物件儿:“周琳琳,这就是本宫跟你提过的定国候,这件事就要全靠他了。”   晴天霹雳!靠本侯?   一听这称谓就知道允怀没安好心,他唤我定国候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唤来必无好事。   周琳琳明明是来投靠允怀的?怎么反倒成了本侯的事?   允怀总算还有几分良心好心解释了解释:“这事本宫不方便出面,此事就靠定国候了。”   太子都开了金口我还有什么能反驳的,本侯苦着一张脸:“不知殿下想让微臣怎么做?”   允怀终是抬眼眸子里是志在必得的形容:“潜进丞相府查出此事是否是简华所为?”   本侯心中叫屈:“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眸子中精光乍现照得我难受:“国舅可是去过好几次了,怎么会被发现?”   因着想和简云轩套近乎本侯是去过好多次,诚然这些允怀都知道所以本侯没什么好辩解的。   最后本侯还不死心又问了句:“那殿下要送给微臣的大礼在何处?”   一道敏锐的目光射过来声音似笑非笑:“找出祸国大奸臣的罪状可是织月国的大功臣,难道这份礼国舅还不觉得大么?”   明明是苦力却说成是恩赐,如此颠倒黑白的事也只有允怀能做得出来。   接了太子殿下的旨意本侯立马行动,先差李叔派人去丞相府探查一番然后才一副悠悠然的姿态出现在相府门口。   这次,本侯决定先和老狐狸碰碰头。   老狐狸终归是老狐狸,简华不在府中待客把本侯带了出去。   凉风习习,古琴悠悠,本侯听着曲儿喝着酒在湖上荡着轻舟。   素来只知道简华善弄权术倒不知他还有如此文雅风|流的一面。   眉眼清秀的琴师在船头抚琴本侯在船中装腐败:“丞相,这曲子好。”灌了一口酒本侯接着装,“曲子妙人……更妙……”   简华一听乐了,一排松动的牙齿是那农田里的麦子埂又黄又乱:“侯爷若是喜欢这琴师微臣今夜就差人给侯爷送去。”   我故作惋惜摆了摆手:“唉,丞相不知。过段日子本侯就要接公子进府,何况此事又是陛下的意思是以这种时候本侯不宜太过肆无忌惮。”   简华也面露惋惜,他给我又斟了杯酒:“侯爷此次来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   本侯笑笑:“其实本侯就是闷了想出来透口气。”我压低了音调声音中夹了几分醉意,“不瞒丞相,其实……其实本侯对令郎着实喜欢得紧,今日来相府就是想着能见他一面,可惜……他不在。”   流动的湖水冻住般停了片刻而后重新流淌起来。   沉稳带有怒意的声音荡进耳洞:“侯爷可是在说笑?”明显他并不赞同本侯那点子心意。   给台阶下哪儿有不下的道理?本侯继续装醉拍了拍简华的手:“本侯的确喜欢云轩,为了他让本侯做什么我都愿意。”   简华的脸慢慢变黑:“侯爷,请自重。”   连续灌了好几口酒到了最后本侯索性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丞相也知道本侯是个断袖,云轩乃淑人君子又是个逸群之才,这种独特的男子本侯怎能不动心?”我晃晃悠悠从座位上站起来,“本侯说了为了云轩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信誓旦旦说完简华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试探性的语气:“定国候说得可是真的?”   这么看此事能成?   方才灌了那么多酒现下本侯果真有了几分醉意,我身形不稳撑住船板才勉强站稳:“当然是真的,本侯对云轩的一颗心日月可鉴。”   简华沉吟不语片刻后重新开口:“定国候若是这般说老臣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老狐狸要上钩?   我一副“有事儿您说话”的卑微形容:“丞相请讲。”   简华一个眼神甩过去船头的琴师识趣儿退下,简华放低了声音:“两江总督李展的案子侯爷手里可有什么证据?”   本侯跌跌撞撞坐回座位:“证据倒是有不过不在本侯手中。”我故作无意问了句,“这事与丞相有关?”   他的瞳孔收了收:“定国候作何猜想?”   说句实在的,对上他那黑洞般的眼睛本侯差点就敲了退堂鼓。   我佯装又喝了口酒:“丞相府中开支若是吃紧本侯可以给丞相送些去,丞相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眼角笑出一圈皱纹简华有些嘲讽:“侯爷难道不知成大事者首先财力要相当雄厚?”   含糊应了声“丞相说得对”本侯接着喝酒。   “方才侯爷说的证据在谁手里?”   趴在桌上抬不起头,这次本侯的头是真得沉得抬不起来:“在……在太子殿下手中。”   后来本侯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府上,只记得有双手一直搭在本侯的额头。   那人手心微凉是雨后清荷般的舒适。   作者有话要说:   几筱:此手如此舒适会是何人的?   定国候:难不成是……抑或是……?   嘿嘿~~ 第34章 失衡   隔日,本侯没起来。   一颗脑袋是那盛了水的木桶又沉又晃荡,小书请了大夫来瞧瞧了半晌也没什么起色,二老急得团团转。   看小书那悲情的程度似是想替本侯来受的模样。   好心的小书。   日暮光景允怀带着太医来了府上。   暮色泛着好看的金黄色,允怀站在门口少了份贵气多了份随性。   因着头重的缘故本侯实在起不来,允怀也不怪本侯越举还相当贴心宽慰:“国舅有病在身这礼就免了。”   诊完脉本侯只想找个洞跳进去。   太医诊完脉比本侯还紧张额头全是汗:“回殿下,侯爷是心火旺盛,那个……那个……”   相较于一旁站着的二老允怀显得格外沉稳:“说。”   太医抖了一会儿才抖出几一句话:“侯爷本就阴阳失衡再加上昨日饮酒过度吹了冷风所以才感觉浑身无力。不过根本还是阴阳失衡。”   母亲迟疑了半晌还是问了:“那太医,小儿这病究竟该如何解?”   看看母亲又看看允怀老太医有些为难确切来说还夹着那么几分难为情在里头:“既然此病是阴阳失衡所致,那么只要阴阳平衡了侯爷的病自然就好了。”   本侯实在没了话说,本侯是个断袖如何能阴阳平衡?   太医自袖中掏了掏摸出一张纸在一旁写了几个字塞到母亲手中又吩咐小书去抓药这才告辞离开。   允怀说有事要同本侯细说将一众人等清了出去。   他在床边坐下没有说话,本侯觉得这种时候作为臣子应该说些什么:“殿下,微臣这身子怕是还要再养段时日。”自嘲笑了笑,“你也知道微臣不近女色。”   允怀忍了忍终是没忍住笑道:“国舅不必如此悲观,你可知方才太医写的是什么字?”   他挑了挑很好看的眉毛:“男子……亦可。”   我拉着老脸蹭出个笑:“原来,原来如此。”   允怀理了理衣袖似是无意问:“不知国舅可有败火的中意人选?”   和当朝太子谈这个实在别扭得很我引开话题:“这个……微臣还没有想好。不过昨日微臣替殿下探过口风,李展贪污一事确实与丞相有关。还有简华也的的确确有图谋不轨的想法。”   一派了然点点头允怀挑眉:“简华生性多疑,他怎的会将此等重要机密告知国舅?”   我笑笑:“微臣自是给了他些甜头,微臣同他说李展一事的证据在殿下手中,想必他今日定会有所行动。若是能就此抓住他的把柄此事就好办了。”   跟简华说本侯喜欢简云轩的话我自是不能说,依照允怀的性子说了也是白白添堵。   允怀眉眼舒展了些:“好,此事国舅办得极好!回头本宫就加派人手。”他两眼一眯露出算计的光芒,“请君入瓮。”   当晚母亲悄悄凑到我跟前一脸的急躁:“穆儿,不若这几日我们就把傅月之接进府吧。”   母亲一番好意我当然明白只是本侯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母亲,此事容我再想一想。”   同样是当晚只不过是到了半夜,房门被人敲响本侯当是小书随口应了句:“进来。”   人是进来了却没有说话只是关上了门。   忍着不适我从被子里探出一颗脑袋:“小书……”   后面的话本侯没办法说下去,因为月色下站着一名蓝袍青年。   是……敏靖……   本侯腾地从床上弹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原来是敏大人。”   敏靖“恩”了声踱到床边坐下,淡漠的眼神中有几分关切:“侯爷可感觉好些了?”   本侯睁着眼说瞎话:“本侯好,好多了。”   盯着我看了会儿敏靖吐了口气:“没有按照太医的话去做侯爷又怎会好?”   这……本侯那点儿破事儿都知道了……   “那个,本侯不喜欢和陌生人……”我轻咳了两声,“请棋竹来二老定是不允,不若就慢慢将养时日一长便会好了。”   他“恩”了声没了动静,我也低着头没有说话。   片刻有衣料摩擦声传来。   抬眼去看,敏靖低着头正不紧不慢解衣服!   此时的情景本侯着实惊成了只木鸡:“敏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敏靖的衣服已解到了一半儿而且动作依旧在继续神情极为自然:“自然是帮侯爷治病。”   他这是要以身为本侯治病?   气氛突然变得相当暧|昧,本侯哑着嗓子阻止:“此事万万不可!这般做对敏大人不利,本侯养养就好了。”   床往下一塌敏靖直接上了本侯的床,他动作麻利钻进了本侯的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早上好(づ ̄ 3 ̄)づ   我天,今天终于,终于写了个……那啥……,下一章那啥……还再继续哈。   大人们喜欢的话多多收藏哈,专栏顺便也收藏下呗~~么么~~ 第35章 良药   英气的眉眼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望着他幽幽的眸子本侯喉头发紧有些燥热:“敏大人,你这是作甚?”   “五年前是侯爷救了微臣一命,微臣还记得怎么侯爷却忘了么?”他说话很轻呼出的气息一阵阵扑在本侯面上很是惬意。   救他的事本侯当然没忘!   可当年本侯救他是举手之劳,他今日这般做却是搭上自己。   还想再说些什么敏靖一张脸已经靠了过来:“侯爷不必挂怀,今夜的事除了你我其他人不会知道。”   长久的空虚经他这般逗|弄本侯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是以他这话刚说完我就扑了上去。   对!是扑了上去!   唇齿间是淡淡的酒香,想来为了下这个决定敏靖是喝了酒壮了胆来的。   他的唇很饱|满咬在嘴里口感很好,吃一口就想再吃第二口。   不愧是武将出身,敏靖浑身上下没一块赘肉。   本侯抱着他越发地心神荡漾,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折|腾了半晌敏靖硬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本侯顾念他的感受问了句:“敏大人,你……可还好?”   敏靖相当沉稳的声音是颗定心丸:“下官一切都好。”   刹那间本侯竟然觉得羞愧!   折腾了半天,敏靖居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反应,简直是奇耻大辱!   寻到他的唇我心一横再度覆了上去,刚开始还是蜻蜓点水般的缠绵之后便是暴雨倾盆的热烈。   二人的舌|头纠|缠着挑|逗着,房间中除了呼吸声居然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声音。   压|抑又渴望的声音自喉中溢出,而那声音的来源居然是本侯!   敏靖反客为主抱着本侯又亲又啃边啃还边放话:“侯爷放心微臣会保护你。”   他这情话说得着实好笑,不过我堂堂侯爷哪儿轮到他来照拂?   因着脑袋重本侯也迷迷糊糊回了声“好”。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天中飘着几朵白云算是个安慰。   起床时敏靖已经离开,到底是几时离开的本侯不得而知。   如本侯所说本侯不是个随便的人,但若随便起来那便不是个人。   一大清早小书钻了进来,白白胖胖的一张脸上挂着喜色:“侯爷可是感觉好多了?”   伸伸懒腰走出房门:“的确好多了。小书让张叔备车今日本侯要出去一趟。”   “是,侯爷。”说罢小书依旧站在那里似是有话要说。   我抬抬眼皮:“有话就说。”   小书扑通一声跪下小眼儿里还含了泪:“侯爷,我爹身子不好。以后赶车这种活就让小书来做吧,小书也做得很好。”   就为这事整得跟天塌了般我无所谓笑了笑:“就依小书。”   走了几步小书颠颠跟了上来,眼神中是那八卦的潮水:“侯爷昨日可是得了什么良药?”   脚下一滞我回头剜了他一眼:“小书这话问得蹊跷,府上若是真有什么良药你会不知道?”   张叔身体差上了年纪身子骨越发不好了,是以多年前小书就有个习惯凡是府上珍贵的药材他都会悄悄去库房“拿”上一些给张叔吃了将养身体。   一次,本侯碰到小书鬼鬼祟祟从库房里走出来,腰包鼓成了座小山。   我问小书那是什么,小书支吾了半天说是自己吃多了。   本侯笑笑让他走了。   这些事本侯知道却不道破,但即使不道破溜精溜精的小书应该也猜出个大概,是以仗着本侯对他的放纵拿得越来越多。   自那以后,每回在库房门口碰见小书他的腰包鼓成了座大山。   小书难为情挠了挠头脸上的肉也跟着晃了晃:“侯爷这是哪里话?小书这不是关心侯爷么?”眼珠子转了转小书换上个恭敬的笑覆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侯爷放心,昨日的事小书一个字儿都不会说。”   转身欲训斥他几句目光略过长廊我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长廊尽头,云柳成纱,那个人也如一缕薄纱深深附在了本侯心上。   福满领着简云轩往这边走,我的一颗心也跟着飘了过去。   小书何等通透不等本侯开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晌过后,院中只剩下本侯和他。   多日不见他依旧是那般清透润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站在晨风中笑得干巴:“简大人怎的有空来府上?”   简云轩勾了勾唇:“听闻侯爷病了下官来看看。”   我笑笑:“本侯已经好多了简大人不必挂怀。”   忽地他眉心微蹙:“侯爷可是用了什么良药,不然……”   说到后面本侯面皮发热简云轩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不再继续,他别开头站了会儿又重新扭回头:“既然侯爷没有什么大碍那下官先行告辞。”   院子里的风还在吹,本侯一颗心浮浮沉沉。   “侯爷,马车备好了咱们走么?”   “走。”   进了宫,穿过道道宫墙条条回廊本侯进了全雨宫。   全雨宫,阿姐的寝宫。   这次丫鬟也没通报直接将本侯领了进去。   贵妃榻上阿姐杏眼半眯一副睡美人的形容,我上前一步做礼:“微臣参见皇后。”   阿姐从贵妃榻上坐起来:“阿穆,你好狠心呐。   阿姐说我狠心不是没有依据,距离上次进宫探望已两月有余。   丫鬟端了清茶过来本侯趁势在桌边坐下:“阿姐莫要生气,臣弟不是狠心是着实没有时间进宫来看你。”阿姐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我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一旁的丫鬟,“这是臣弟从江淮带回来的胭脂水粉,还望皇后笑纳。”   阿姐面色动了动示意丫鬟呈上去。   血淋淋的历史告诉我们古代女子的容貌有多重要,更何况是深处后宫整日面对万千佳丽威胁的皇后?   阿姐接过胭脂水粉看了看又闻了闻脸上的笑终于漾开:“阿穆,最近疏远本宫的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轻挑细眉,“说吧,今日进宫可是有事要求阿姐?”   本想着阿姐会同旁人一般问我可是吃了什么良药,眼下她没这么说本侯终于松了口气。   端起茶盏喝了口我满脸的真挚:“没事就不能来看阿姐?”   阿姐皱皱眉显然并不赞同我的看法却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喝了会儿茶本侯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阿姐的声音是那穿云破浪的闪电劈了过来:“听太医讲阿穆昨日病得厉害,怎的今日气色如此好?莫不是……用了什么良药?”   面皮抖得厉害语气尽量表现得地无所谓:“托皇后洪福臣弟的确好多了。”抛下这句话我匆匆离开全雨宫。   阿姐是谁?本侯若是再多待上片刻准保露馅儿。   出了全雨宫我去了天麒宫在后花园见到了迎风吹笛的允怀外甥,他的身边站着个如花美人,这个美人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爬来更新,感谢大人们的评论支持,奉上小对话一段娱乐娱乐哈(*  ̄3)(ε ̄ *)   敏靖:侯爷你就从了我吧。   定国侯:从了你那旁人怎么办?   敏靖:何处来的旁人?   定国侯:譬如轩轩,怀怀还有……   敏靖:不许! 第36章 降罪   单看这美人如画男子翩翩再加上笛声幽转着实养眼,只是那美人的肩膀耸动似在哭泣。   笛声止,冷淡的声音:“当年成亲时本宫就告诫过你,太子妃之位只是个虚位。”   泉玥眼泪似泉水硬是未发出任何声响:“臣妾自是记得殿下说过的每一句话,只是有时臣妾也在想殿下若是孤单了想回头看看时总还有个人在身后。”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臣妾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只是殿下所想之人更是不可能,殿下又何苦自找苦吃?”   允怀握笛的手紧了紧表面还是冷冷清清:“太子妃说的极是,不过心中之人本宫只要想着就觉得很好。”他转过身背对着泉玥,“一个人的一生有多长,本宫宁可守着回忆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自欺欺人。”   太子外甥居然喜欢上了旁人?   泉玥同本侯毕竟是一起长大,看她如此痛苦心中百味陈杂。   小时候泉玥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打碎牙肚里咽的厉害角色,没想到现今也变成了个小女人,感情这东西果真厉害。   “殿下……”   无奈挥挥手:“退下。”   瘦小的肩膀又耸了几下:“殿下照顾好自己泉玥先行告退。”   可能是听得入迷又或是看得伤怀泉玥转身离开时本侯竟忘了躲藏同泉玥对了个正着。   “微臣见过太子妃。”   泉玥道了声“侯爷免礼”直接离开,她的眼中明明有着无奈更多的是不甘。   “来了不说话,国舅这嗜好是从何处学来的?”不近不远的声音。   我赶紧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玉笛收入袖中允怀回头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子疏远,说话也带了三分笑意:“既然国舅听到了本宫同太子妃的谈话本宫也不用再掩饰了,如此一来反倒轻松不少。”   泉玥难受成那个模样允怀一副释然的模样,本侯忍不住为泉玥抱不平:“殿下,太子妃是真在乎殿下,殿下能不能对她好些?”   “本就没有结果的两个人,最初你越是仁慈最终对她就越是残忍。”   大约是允怀说这话时太过平静,想想可怜的泉玥我顿时心火横生:“殿下,泉玥才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外面那些野花野草太子殿下还是早些放下为好。”   我说话这般激动允怀出乎意料地没有怪罪他轻叹了口气似是夹杂了难言的无奈:“国舅今日来找本宫就是来管本宫家事的?”   话也说了,气也撒了,本侯也清醒过来说话变得分外小心:“回殿下,微臣,微臣是想再提醒殿下一句这几日要加强防守莫要让简华钻了空子。”   “恩。”   “既如此,那微臣先行告退。”   “昨晚国舅见了谁?”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见敏靖的事不能让允怀知道,否则敏靖会声誉受损。   我恭敬行了一礼:“回殿下,微臣遵照太医的吩咐好生在府上养伤并没有见过什么人。”   手抚上树叶,允怀的唇勾了勾:“没有见什么人身体又好得这么快,想来国舅也是个幸运的。”允怀转身眼中带了抹难言的意味,“莫非是服了什么良药?”   ……   回到府上反复琢磨许久本侯觉得允怀定是对本侯起了疑心,今日敏靖还是不要再来为好。   若是被允怀抓到小辫子我们二人都不好过,尤其是敏靖。   院子里的灯相继灭了,几盏花灯摇摇晃晃在地上投出斑驳树影。   又是半夜,一个黑影站在了床前。   本侯坐起来无奈笑了:“敏大人,这次不走门改成翻窗户了?”   半开的窗牗间隐约可见稀疏星子,敏靖静默站在那里发梢有月色流淌。他无视我的问题:“侯爷身体可是好些了?”   莫名感觉有些感动:“恩,好多了。”   他在窗边站了会儿没有言语。   知道他素来寡言本侯也不在意:“敏大人今日怎的有空来府上?”   “恩。”   这个“恩”字说得有几分意思,看他今日没什么谈话兴致本侯也不强求:“天色已晚敏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保重。”哐啷声过敏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带起一阵细风。   最后“保重”那两个字实在奇怪仿若战士出征时的诀别。   接下来几日本侯安分守己在府上养伤,过得倒是轻松又自在。   是日,小书风风火火跑进后院。   是时,我正吹着小风就着几碟凉菜喝着桂花陈酿。   小书一副大难临头的形容:“侯爷、侯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本侯不悦皱皱眉:“何事?”   “侯爷,敏大人要被问斩了!”   依照小书所言,敏靖犯事儿了还是个惊天的大事。算算日子他犯下事儿的那日正好是那晚他跳窗来看我的那日。   皇帝姐夫大概是真的吃撑了,闲来无事当月老当上了瘾。   前些日子将桐贞许配给简云轩,现在又想将自己的亲侄女长安公主许配给敏靖。   敏靖爬窗那日皇帝姐夫说给他几天时间考虑,几天后敏靖依旧直着性子回绝了皇帝。   此刻本侯真想拉过敏靖扇他两巴掌,皇帝是谁?皇帝的话他敢不从真是活腻歪了!   马不停蹄进了宫,本侯没有去找皇帝姐夫直接去了天麒宫。   “殿下,请您救救敏大人。”我跪在地上心中完全没底。   允怀逗着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本宫同敏大人素来毫无瓜葛,本宫为何要救他?”   来之前就知道说服允怀是件难事,本侯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不为别的,只因这事允怀是个最适合出头的。   阿姐人在深宫不适合牵扯进来,直接去求皇帝陛下我并没有多少把握。   “太子殿下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救下一国忠臣太子殿下最有资格出头。”   “奥?”关上鸟笼允怀的眼底蒙上一层不明意味,“国舅这话说得有些过于绝对了吧?”   其实内心知道救不救敏靖允怀根本就不在意可心底就是有种倔强的坚持:“殿下若是能救下敏大人是织月国之福亦是天下人之福。到时天下百姓都会称赞太子的宽厚仁慈。”   走到我身边站定允怀清淡说了句:“国舅说的这些本宫并不在意。想让本宫救他给本宫一个理由。”   仰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他的眼神有几分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各位大人早上好哈~~ 第37章 赏景   他的目光幽深本侯猜不透也没闲情去猜:“殿下,敏大人乃国之栋梁这个你我都心知肚明。救下织月国的良将殿下还需要理由么?”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莫测笑开:“说的也是。总归国舅如此心急约么也是为了一国栋梁而不是对敏大人存了什么心思。”   允怀不提醒倒没什么他这一说本侯心中也变得不确定,本侯同敏靖究竟只是同僚之情还是别的什么这是个难题。   允怀进宫后我回到府上静候消息,小书又跑到我跟前:“侯爷,还有一事之前没来得及跟您禀告。”   “何事?”   小书左右看看明显的犹疑当然担忧的成分比较多:“其实,今日一大早简大人来找过侯爷。”   “什么!”   小书面色彻底变白:“侯爷,小人不是故意的。毕竟敏大人的性命之危比简大人的事重要的得多。”   掉头就往外走,走到府门口本侯忽地止步。   长街漫漫,熙来人往,本侯蓦然失去了方向。   简云轩同自己只不过是个梦,自己现在去了也改变不了他要娶桐贞为妻的事实。   小书也跟了出来见我站着不动他也不动,终于我转身返回府中。   掌灯光景福满回来报信:“侯爷,敏大人的命是保住了,不过……”   经过一日的折腾本侯实在倦得很,我揉揉太阳穴:“说。”   “近来匈奴再度来犯,太子建议让敏大人戴罪立功去前线杀敌。”   匈奴……前线杀敌……   明晃晃的月光透过窄窗照进来,映出尘土一片,更映出那人一张苍白的脸。   小书掏出几锭银子递于狱卒:“有劳。”   狱卒打开牢门识相退了出去。   茅草堆里的人抬头看来,苍白的唇角除了淡薄挂了抹满足的笑:“侯爷来了。”   “恩。”   他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的茅草:“过两日下官就要启程去前线杀敌,望侯爷一切安好。”   很想问敏靖为何不答应陛下娶了长安公主成了驸马也不用去杀敌,这句话在嘴边含了半日终是没有问出口。   有些话问多了反而不好。   两日后,城门外旌旗漫天,八万大军气势如虹。   敏靖一身玄色盔甲很是威风站在队伍最前方显眼得很,城墙上是为军助威的皇帝姐夫。   华成捧着圣旨高声宣读:“今有匈奴来犯我织月国为安天下护我国本特封敏靖大将军为护国大将军。特此命其率兵前去平叛战乱即日出发,钦此。   敏靖站在城门下恭敬回礼:“谢陛下。”   皇帝姐夫在城墙吹了不少冷风终是开口:“将军一路保重。”   敏靖领命跨|上马背大手一挥:“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出了京城直奔漠南方而去,翻滚尘土中看不清哪儿是人哪儿是马,更别提那人的模样。   身后小书一副悲痛的模样,本侯十分不解:“小书,你与敏大人非亲非故你哭得那么难受作甚?”   小书擦擦脸:“回侯爷,敏大人乃织月国栋梁。此行西去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弄不好为国捐躯也说不准。”   有时候本侯真觉得听小书一句话胜读几十年书,小书时常有透过表面看本质的潜能。   秦大将军,宋元将军,卓右将军还有简云轩的祖父简英雄无一不是铁骨铮铮的真英雄,可就是这些大英雄除了简英雄一个个都死在了匈奴的铁骑之下。   敏靖虽勇猛却也不过一个普通人。   这么说皇帝姐夫并未打算放过敏靖,只是换了种方法来杀他而已。   昔日皇帝的心腹今日落成这般田地,最是无情帝王家。   天朗气清正是赏花好时节。   一大早母亲将我塞进马车,小书不情不愿赶着马车往城郊走。   城西华景园是个赏花的好地方,趁着夏尽秋来的好时景赏赏荷花品品桂花也是好极。   只是赏景也分个时间,分个地点更重要的是和谁来。   到了华景园小书掀开车帘生硬道:“侯爷,傅公子请下车。”   是了,同本侯赏景之人正是太傅之子傅月之。   生在官宦之家母亲思想一点儿也不迂腐,她觉得接公子进府之前两人还是联络一下感情较为稳妥,所以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本侯自然要做个体面人,我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即优雅伸出一只手:“傅公子,请。”   傅月之十成十的一清秀公子,清秀的眉眼,清秀的面容还有清秀的装束,总之在他身上本侯似是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傅月之淡淡一笑搭上我的手:“多谢。”   我们慢悠悠在前面走小书气鼓鼓在后面跟,本侯就纳闷儿这小书今日是怎么了,情绪似乎太过激动。   不想让他坏了气愤本侯吩咐小书去弄些吃食来,小书领命去了只是离开的背影显而易见的不情愿。   不好意思摇摇头:“傅公子莫怪,这小书平日里挺懂事的,今日也不知怎的如此地不庄重。”   傅月之微微一笑是三月樱花瓣的浅淡:“侯爷放心,月之并未放在心上。”   我亦是一笑:“傅公子不介意就好。”并肩走了几步本侯回头,“今日同本侯出游傅公子可是自愿的?”   他先是一怔随后笑了:“侯爷这句话问得蹊跷,难不成还有人逼我不成?”   心中思虑半晌还是问了:“可本侯不曾听闻傅公子和本侯是同道中人,本侯不想强人所难。”   傅月之停住步子望着水中的荷花低声道:“侯爷大可放心,其实月之仰慕侯爷已久。能和侯爷一同出游是月之的荣幸。”   这些话很中听,说这话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我,本侯心中自是明了。   他在害羞。   逛了一会儿仍不见小书回来,我们出了园子寻人。   一辆马车迎面奔来眼看就要撞到傅月之,车还未到他已经大喊起来:“救命!”   本侯一只手将他推开这才护住了他,小书凑巧也赶了回来。   示意小书扶起跌在地上的傅月之我道:“小书,傅公子受了惊你替本侯送傅公子回府休息。”   小书仍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是。”   送走他们二人,本侯自己在街上游荡。   入了夜,不少摆夜摊儿的小贩儿在街角叫卖很喧闹,本侯没什么兴致去听。   我想,傅月之大概与简云轩很像但那也只是外表。   简云轩看似外表柔弱实则内心是相当坚强相当自我的一个人,若当时马车要撞到的是他即使很害怕他也不会失态成那般。   所谓相似只是外表罢了,傅月之终究不是简云轩。   抬头望望天,月亮弯了嘴似是龇着牙在笑,不由得本侯竟想起敏靖来。   他在漠南杀敌,不知过得可好?   隔日小书依旧别扭,本侯忍不住询问:“我说小书,自昨日起你就很奇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来和本侯说说。”   这次小书毫不迟疑一张脸又白又大凑了过来,脸上的肉还抖了抖:“侯爷,小书只是觉得敏大人现在在前线不知生死您就在此见傅公子,我,我,我为敏大人有些不值!”越到后面小书语气越是激烈。   敏靖对本侯有那种心思我是猜测过但只是才猜测况且后来也被自己一一否定,因为太不可能所以没得猜测。   小书这番话似是有什么隐情,本侯拽住小书的衣领情绪有了波动:“你在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书摇头不止:“小书没有说什么,侯爷,侯爷你听错了。”   紧张成这般必定是有什么隐情,我也急了:“快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大人们早安呐~~~~ 第38章 大婚   小书哆哆嗦嗦了半天终于松口:“其实小的也不清楚,小书只是觉得敏大人是真的对侯爷好。敏大人前脚刚走侯爷就与其他公子幽会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你怎的知道敏大人对本侯好?”   既然说开了小书也就彻底放开话闸:“那次侯爷醉酒小书能看得出敏大人很在意侯爷。还有侯爷下江淮时敏大人更是尽心尽力替侯爷分忧找出嫌犯。此前种种侯爷难道还看不出敏大人的心思么?”   那次醉酒本侯着实醉得厉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想想江淮赈灾时他兢兢业业找嫌犯最后功劳全落在本侯和简云轩身上,这些都说明他的确很仗义。   那日他主动来府上帮本侯败|火,若是只论仗义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他对本侯当真……   本侯的一颗心有些沉闷。   心中还留着一个人,这样的哦=我不该再去招惹旁人。   推了小书一把本侯佯装玩闹:“小书又在胡说,敏大人又不是个断袖。”   小书这次是同本侯杠上了眼底冒火气冲冲道:“侯爷怎知敏大人不是?侯爷可曾问过敏大人?”   诚然,本侯没有问过。   因着同小书的这段对话直至月满西楼,星子漫天本侯也未睡着。   敏靖,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五日后,简云轩大婚本侯也将傅月之接进了府。   本侯的住处同丞相府隔着两条街,可即使隔着两条街那锣鼓声鞭炮声依旧透过数十道墙,数十条巷子钻进了我的耳朵。   安置好傅月之我吩咐小书带上贺礼去相府走一趟,小书歪着头看了我半晌见本侯并无异样这才去了。   他要成亲本侯定是要送上一份厚礼的。   傅月之进府后二老相当自觉搬去了别院,二老着实有心。   差人搬了个竹榻放到院中央,我双腿一弯整个人摊在上面。   月影稀疏,月阶如水,一身的喜服有几分刺眼。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美梦本侯也想要,想要穿喜服的想法却是在碰见那人后才有的念头。   浅笑安然,润雅无双的他穿上喜服应该也很好看吧。   “侯爷。”清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声音如此相似让我一度认为是简云轩在身后。   放下酒盏本侯起身笑道:“这么晚了傅公子怎的还不歇息?”   傅月之没有笑的脸上是了悟:“侯爷今晚莫不是想让月之独守空房不成?”   接他进府本就是畏于皇帝姐夫的圣旨,依着本侯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接个陌生人进府的。   独守空房一词说得本侯一个蒙头转向:“傅公子,你也晓得本侯接你进府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不要睡在一处这个我们都不必强求吧。”   断然没想到傅月之一张俊脸登时成了蜿蜒的溪流:“侯爷,月之自问不是最出挑的但好歹也出自书本网,若不是月之对侯爷敬仰已久月之是断然不会进府的。”他转过身去看着池水肩膀一抖一抖的,“侯爷也知道如今世道好男风一事世人对此仍是颇有微词,月之之所以愿意进府不过是因为侯爷罢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本侯好生惭愧,感情本侯接人家进来也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我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沉默。   “侯爷若是不喜月之为何又要同意这桩事?”他一身红衣站在凄冷月色下,多了几分凄凉。   本侯脑子一热回了句:“放心,本侯会对你负责。”   之后,傅月之回身看我眼角满是欢喜:“侯爷这般说月之就放心了。”   你放心了,本侯可是要操碎了心。   好不容易等到傅月之睡下本侯从房里蹑手蹑脚出来,院中一个黑影直直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发福。   “小书,让你送的礼可是送到了?”   小书默默递过来一个木盒表情十分谨慎:“侯爷,这是简大人的回礼。”   精巧的木盒中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绿松石,旁边的字条上有一行字:“两石一心送良人。”   “小书,你去给本侯拿些桂花陈酿来。”   小书颇为忧心看了我一眼迟疑了会儿还是去了。   两石一心送良人,他这两石送得好……   这一晚本侯又喝了个酩酊大醉。   醒来时天还未亮晨色熹微。   身边的人抓住胸前的衣襟睡得踏实,本侯慢慢扒开傅月之的手起身走至窗前。   推开窗牗,一片黑影迅速散开隐入夜色中。   “来人!”   小书带着一众家丁去寻,半个时辰后小书带着众家丁回来。   前厅灯火通明,傅月之二老闻讯赶来。   “穆儿哇,你可有伤着?”母亲忧心。   “穆儿若是伤着还能安然坐在这里么?你快别添乱了看着穆儿如何处理就好。”父亲将母亲拉回一旁坐下。   小书照例朝本侯挤眉弄眼,他有悄悄话说时总爱跟本侯挤眉弄眼。   放下茶盏我沉声吩咐:“时辰还早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小书留下。”   二老面面相觑猜不透本侯心中所想,傅月之也是一张糊涂脸。   还是管家李叔会看眼色顺着本侯的意思做了:“老爷夫人,既然侯爷都如此说了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此事侯爷自有主张。”   待众人散去小书挤了过来小声道:“侯爷,那黑衣人最后潜入了……潜入了相府。”   沉默点头示意小书下去休息。   相府……   这几日闲来无事本侯去朝堂上去得有些勤,这日还未进宫就看见对面走来的允怀外甥。   大老远的允怀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本侯硬着头皮走到他身侧:“微臣参见殿下。”   允怀往前走了几步同太监宫女隔开一段距离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开始动手了。”   允怀口中的“他”本侯当然知道是谁,简华难不成已经派人夜闯天麒宫了?昨日夜闯侯府的人会不会也是简华派来的?   我亦低声回答:“那殿下可有抓到人证?”   他面上无意识流露出的懊恼本侯明白人证跑了:“殿下不必忧心,咱们以后来日方长。”   不能单独同允怀逗留太久,谁知道附近有没有简华的眼线。本侯行了一礼:“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往常这时候允怀总是默然点头看我离开或是先行离开,这次的允怀很不同,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臂:“这次出手他怕是已经开始怀疑你,你……要当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头脑清醒得很,所以今天提前更,提前更!!!么么~~~ 第39章 突袭   眼角余光瞥见他手腕处有细带包扎,他……受伤了。   直到允怀的身影消失在宫门拐角内本侯终于回神,刚才他说“你要当心”?   我这允怀外甥终于长了心开始关怀一下我这个劳苦功高的人。   既然外甥有心照拂本侯这当舅舅的也不能见了外。   下了早朝本侯揣着备好地金疮药站在天麒宫门口等,等到正午终于见到了允怀。   他低着头似是在思虑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我,走到门口还是一旁的小太监小声提醒:“殿下,国舅似是有话要同殿下讲。”   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奴才,在天麒宫看来本侯只能是个国舅。   掏出腰间焐热的金疮药:“今日微臣看殿下受了些外伤特意拿了瓶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无声接过药瓶允怀声音淡淡的似是疲倦至极:“有劳国舅。”   泉玥从门内走出来模样秀丽又端庄:“殿下乏累,臣妾准备了安神香殿下可回房小憩片刻。”   转头看到本侯泉玥先是一愣继而缓声道:“侯爷不妨也进来休息休息?”   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本侯才不会去当那挡路的树杈子,我笑着委婉拒绝:“微臣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打搅太子妃了。”   泉玥点头应下,允怀加了句:“家事?国舅说的家事可是傅月之?”   很奇怪,本侯明明没同傅月之做过什么允怀这么一问我竟有些局促:“是。”   允怀阴阳怪气嗤笑一声进了门,泉玥赶忙跟上。   泉玥初嫁入天麒宫时还三天两头找本侯谈心,时日长了两人谈心的次数越来越少,近半年来更是一次也无。   有时本侯止不住怀疑泉玥是对本侯生了厌,有时候想想又觉得定是自己多想了。   泉玥在天麒宫日子并不好过,约么是人孤独久了性情也会变。   回府路上街上很静,夜风阵阵,冷树如鸦,远远望去街口是张着嘴的怪兽似要将人吞噬进去。   隔着车帘我吩咐小书:“小书,不知为何本侯觉得今日这街上太过平静。我们还是快些回府为好。”   小书应下嘹亮的声音响透整个京城:“驾!驾!驾!”   小书平日里那半桶饭没白吃。   树叶飘离掺着浓雾有几分诡异,蓦地数十个蒙面黑影自四面街口涌了出来,剑身冷寒如冰。   “侯爷坐好!”小书大吼一声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下去,马嘶鸣一声疯了般朝前直奔。   风越发大了些吹起小书的衣袍,小书头发凌乱活脱脱一张飞,当然还是发福版的张飞。   黑衣人从四面集聚且越聚越近,小书俨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没有半分畏惧。   无畏的小书。   凌空一剑劈过来车厢立马断成两截,那人竟对本侯起了杀心。   只是这件事不知简云轩是否知情。   在地上连续滚了几圈本侯勉强站起来,黑衣人急速将本侯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势不好小书折返回来直接冲了近来,边冲边还喊口号:“侯爷,我来了!”   其实本侯真的很想说,你来了也没用。   基于小书英勇救主的事迹本侯决定采取鼓励方略,叫了声小书本侯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本侯一向认为小书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如此奋不顾身来救我本侯心中感激到泪流成河。   我们二人背靠背警惕望着四周的黑衣人,一个身形较高的黑衣人做了个“冲”的手势其余人登时涌了上来。   直到此时本侯才后悔不已,早知道,早知道去学些防身的功夫也是好的。   毕竟对方是习武之人,片刻功夫我们二人相继败下阵来,身上多出不少伤口。   “驾!驾!驾!”这声音听着着实熟悉得很。   马蹄声近,本侯看得清楚来人只有一个,还是个黑衣人。   天要亡吾!   那黑衣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大人有急事急召各位回府。”   身形较高的黑衣人示意众人住手,想来是个管事儿的:“你是何人?”   来人也蒙着面看不出容貌一双眼睛如炬,手中还拿了个令牌:“胆敢耽误大人的大事,你们可是活腻了?”   那人声音不大却似含了万顷冰渊,冷至结冰。   领头的黑衣人看到那令牌立马没了气势,她回头看了看我与小书不免为难:“那大人,这两人……”   “交由我处理便好。”   杀手轻功果然是一顶一地棒,眨眼功夫几十名黑衣人消失得了无踪迹似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你怎么会来?”方才消耗力气太多说起话来有些虚脱。   那人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英气的眉眼,堂堂的相貌。   小书惊呼:“敏,敏大人!”   敏靖坦言:“此次是秘密回京向陛下报告敌情,不曾想会碰到侯爷。”   我没有说话,具体来说是是不出话来,背上那一刀实在太深。   后来敏靖将我们二人安排进了客栈方才骑马入宫,临走前他坐在床头面色柔和道了句“等我”关门而去。   他的话本侯自是没听。   两个身带剑伤之人堂而皇之住在客栈要多惹眼有多惹眼,他此次是默默进京本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回到府上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侯府就炸翻了天。   “穆儿,你这是怎么了?”   “侯爷,你若是出了事月之该如何是好?”   李叔更是后怕止不住擦眼抹泪:“究竟是何人对侯爷下此狠手?”   张叔顾不得本侯拉着小书流泪不语。   小书看起来比本侯伤得重晕了过去,不过后来太医出面澄清小书晕厥是因饿过了头。给他灌了几碗鸡汤小书立马清醒。   好吃的小书。   二老生性纯良本就厌倦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卷入权利的斗争不知会有多担心,索性本侯一不做二不休将二老瞒了个彻底。   “父亲母亲,昨夜回府之时遇到几个劫财的毛贼,幸亏孩儿机灵这才躲过一劫。”   知道本侯刻意隐瞒真相小书也不反驳乖乖站在一旁。   母亲大惊失色上前拉住我的衣袖:“以前娘是怎么说的?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们想要拿去便是,穆儿怎还惦念着那些俗物?”   本侯敛眉沉思片刻:“孩儿错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二老本侯寻思着好生休息一番,傅月之成了个难办的。   本侯刚躺回床上傅月之就缠了上来,他的手收在腰间很紧:“侯爷,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月之该如何?”   你想如何便如何,自然这话本侯没忍心说出来。   月色渐浓,眼皮越发沉重,迷糊中本侯睡了过去。   也不知敏靖有没有离开京城……   第二日一大早小书早早侯在房外:“小书来给侯爷换药。”   傅月之睡得正熟本侯轻手轻脚站起来走到院中,小书凑到本侯耳边回了几句。   备了马车二人未吃早饭就往城郊赶,没吃饭都赶得如此卖力。   卖力的小书。   正值清晨,华景园清静得很,绕着桂树行至花林深处一个挺拔的身影立于荷花池畔。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这事儿需要个毅力外加大人们的鼓励,谢谢大人们一直以来的鼓励,么么么么~~~ 第40章 糕点   晨风轻缓扫过那人面庞,本侯顿时觉得那人英气的眉眼更加英气。   小书退在几米之外本侯站到荷花池旁:“敏大人冒险来见本侯不怕被旁人瞧见坏了大事?”   敏靖侧头望来眼底星海如琼:“侯爷都不怕微臣还怕什么?”   不自在笑笑:“敏大人特意让小书带本侯来此有何话要说?”   他不回答反问了句:“听闻前段日子侯爷带傅月之来过这里?”   “恩。”   “听小书说那是侯爷第一次带人出来赏景?”   “恩。”   小书何时同敏靖这般熟我怎的不知道?感情本侯养了个吃里趴外的小书。   回身去看池中的荷花敏靖的眼神变得柔和:“下官想着有机会也同侯爷赏个景。”   他冒着危险离京前见本侯一面就是想来和我赏个景?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很好。   他这般正经同本侯说赏景之事我竟开始想起那夜他为本侯“治病”的情境,顿觉尴尬我岔开话题:“那日敏大人怎会有相府的令牌?”   “若不细看护国大将军的令牌同相府的令牌除了字体不同没什么大的区别。”   本侯猛然记起那日他掏出的令牌是反着的,敏靖心思也叫一个深沉。   “还是敏大人处事谨慎。”   敏靖往本侯方向走来,两人本就隔得不远他这一走两人靠得更近,他贴在本侯耳边轻声道:“有公子在府中侯爷可要保重身体。”   心扑通乱跳一通我强装镇定:“这个,自然,自然……”   后来回想起来本侯恨不得一头撞墙,那两遍“自然”显得本侯实在是猥|琐得很。   敏靖回了漠南,本侯一颗心不知为何有些晃。   想着多日不曾进宫,吃过午饭本侯进了宫去了趟全雨宫。   这次领路的小丫鬟神色与以往不同,有种看好戏的形容。   搞什么名堂?   珠帘散开本侯终于明白那丫鬟的表情。   桌边坐着三个人,阿姐桐贞还有简云轩。   上次一别已有月余,再次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本侯还是会心疼,具体来说是不舍。   简云轩最先看到本侯望过来的目光多了些本侯看不透的意味。   阿姐冲我招招手:“阿穆快些过来坐。”   桐贞眼神也飘了过来眼梢眉角全是小女子的形容:“舅舅,快过来坐!”   简云轩起身欲行礼桐贞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状似撒娇:“阿轩无须多礼,都是自家人。”   大方笑笑本侯在一旁的空座上坐下,位置在简云轩对面。   “阿穆,快些尝尝本宫亲手做的如意糕。”说着阿姐递了块儿过来。   往嘴里送了口本侯昧着良心说了句“好吃”,脸上表情幸福到极致。   阿姐乐了接二连三又递了两三块儿,本侯硬着头皮咽下去。   眼看又一批如意糕要送过来,简云轩轻声问贞儿:“贞儿要不要吃一块?”   桐贞跨上简云轩的胳膊笑得娇羞:“驸马喂我。”   简云轩十分自然拿过阿姐手中的糕点放入桐贞口中,阿姐看着两人乐得合不拢嘴自然也忘了往本侯嘴里塞糕点。   吃完糕点简云轩又给桐贞递了杯茶才算了事,他抬头自然带了句:“那日微臣无意听到有宫女说秦贵妃不是生病而亡而是另有原因,微臣一时好奇想问问皇后当年秦贵妃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一半阿姐已没了笑意等他说完阿姐的脸彻底成了个黑锅底:“驸马是从何处听来的?这后宫的事驸马还是不要过问较好。”   简云轩表情没什么波动:“是。”   送走了简云轩桐贞二人阿姐拉我做回桌边恰巧扯到背上的伤口本侯倒吸一口凉气,阿姐立马紧张起来:“阿穆,你怎么了?”   勉力笑笑:“无妨,方才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桌角。”   阿姐没好气挖了我一眼:“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小心。”我笑笑没有说话。   遇刺的事还是不要告诉阿姐免得她瞎担心。   “阿穆,你觉得简云轩会对桐贞好么?”   看完简云轩和桐贞的鹣鲽情深本侯现下委实没有什么心情揣测:“好与不好阿姐问问桐贞不就好了?”   阿姐叹了口气:“本宫何尝没问过,这丫头对这简云轩死心塌地满嘴里全是他的好,本宫又能问出什么?”   “贞儿既然如此讲那么就说明他们二人相处甚好,阿姐不必忧心。”   秀丽的眉毛没有放松的痕迹:“但愿吧。”   受伤后第三日允怀差人“请”本侯去了趟罗延寺。   看到本侯满脸的伤允怀满脸的诧异随即转为无奈。   “国舅这次当真伤得不轻。”   本侯讷讷笑笑:“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伤养几日便好了。”   允怀缓缓踱到本侯身后一只手用力拍在背上我登时疼得呲牙咧嘴:“想来国舅背上的伤也不是什么大伤。”   一口凉气灌进肺管子本侯忍不住咳了几声,允怀将手移开不冷不淡的声音:“伤了就是伤了,国舅这般死撑的勇气也不知是随了谁?”   我咬咬牙不说话只是笑。   周琳琳哭得梨花带雨:“殿下侯爷,我父亲委实死得冤枉。”   周琳琳这一哭我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人。   货真价实大贪官一个本侯的确看不出周大年哪里冤?充其量也就是死得没那么自愿。   允怀扮得一副观世音菩萨模样:“姑娘莫急,这件事本宫已经着手办了。前些日子那老狐狸已经忍不住动手了,很快便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一听为父报仇有望周琳琳立马不哭了眼神坚定望着允怀:“只要殿下能为父亲抓住凶手,让琳琳做什么我都愿意。”   两人眼神在空中对视了几秒允怀轻咳一声挪开视线:“姑娘放心本宫定会尽力而为。”他话锋一转浮上一抹笑本侯视做死如归状,“不过,此事还要仰仗国舅。”   周琳琳对着本侯磕了个响头:“多谢侯爷。”   漂亮话他都说尽了留下一个苦差事给本侯,这种事儿只有允怀能做得出来。   前脚迈出半步,胳膊又被拉住。   今日怎的都喜欢拉本侯胳膊,阿姐是允怀也是。   “国舅有伤在身不必太过操劳,此事本宫已做好准备。”顿了下他又道,“两次失手想来他不会再轻举妄动,接下来国舅只管在家好生养伤便可。”   受伤的事想来允怀早就打听清楚了:“多谢殿□□恤。”   一个凉凉的东西塞进手里,本侯低头去看,是个金玉瓷瓶。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们早安,新的一天要开心奥~~~   定国侯:这是什么?   允怀: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定国侯:那微臣不能收。   允怀(疑惑状):为何?   定国侯:因为殿下对臣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心意。   …… 第41章 出发   允怀放开本侯的胳膊:“这是治外伤的药疗效奇佳,国舅先用着,不够了再来找本宫拿。”   “谢过殿下。”   允怀外甥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对本侯的关心也越来越细。   临走本侯多嘴问了句:“近来敏大人在漠南的战事如何?”   他目光滞了滞随即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国舅未免管得太宽了些。”   当然,允怀外甥还是对本侯很不耐烦。   依着允怀所说这几日本侯安心在家养伤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舒坦日子没过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锦绣亭中,几碟糕点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   她最喜欢喝茉莉花茶。   本来无话不谈的两人就这么干坐着有几分尴尬,本侯端起茶盏起了个头:“这茶是前段时间刚晒的花香浓郁好喝得很,太子妃尝尝?”   泉玥闻言眼底有水光闪动,他端起茶盏在唇间抿了下放下:“今日本宫来是有话要同国舅讲。”   昔日这丫头都是直呼本侯成远穆的。   执盏的手停了停我挂了抹笑:“太子妃有话请讲。”   “本宫知道国舅对简云轩有几分意思,国舅现在就去向皇上请命去漠南监军,不然……”泉玥秀眉一抬生出几分威严,“不然本宫就将你同简云轩的事公之于众。”   久久本侯才合上嘴巴,但因太过震惊泉玥的所作所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年,仅仅两年这皇家大院就把昔日的泉玥灭杀得干干净净,如今的泉玥是当朝的太子妃更是个能以利趋之心怀算计的女子。   “本宫知道国舅本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名,只是……不知道简尚书是否也是同样的想法?”   简云轩自是不愿意同本侯有所牵扯的。   去漠南监军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弄不好本侯会就此丢了性命。   权衡半日本侯终于服软:“一切就依太子妃。”   丫鬟搀扶着她走出一段距离本侯站在后面问了句:“微臣有句话想问问太子妃。”   泉玥不紧不慢回头:“说。”   “太子妃为何这般对微臣?”   她笑了本侯看得出她不是真的开心,那个笑只不过个掩饰:“这句话该本宫问国舅才对吧。”   本侯不记得做过什么对不起泉玥的事啊!   自己说下的话流着泪也要做完。   第二日本侯沐浴更衣怀揣着一颗不去漠南就成仁的气魄进了宫。   御书房内几个太监宫女忙里忙外胆战心惊的模样。   拉住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递上一锭银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本欲发火看到本侯手中的银子眼中贪欲乍现,又看了看本侯的服饰语气更是讨好:“回大人,还不是匈奴的事?”边说边把银子收进袖中,“听闻敏大人貌似遇到了什么麻烦,总之眼下陛下正烦着呢。”   敏靖出事了?!   一想到他可能出事本侯整个人变得紧张过度:“敏大人究竟出了何事?”   “这个小人不知。”   此事估计只有问陛下才能理清楚。   “陛下,定国候求见。”房内华成在替本侯通报。   半晌没有什么动静,隐约能听到奏折落地的声音。又过了好久,皇帝姐夫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宣。”   地上奏折到处都是,茶盏茶水撒了一地。   深吸一口气本侯跪下:“微臣参见陛下。”   抬手揉揉额头皇帝姐夫问:“定国候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尽量表现得忠心耿耿一副愿为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模样:“回陛下,微臣愿意去漠南带陛下监军。”   “定国候想去漠南?”明显的不可置信。   本侯目光平静而坚定:“是。”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皇帝姐夫无故大笑起来:“华成啊你看看,想我织月国众多臣子都不愿去漠南定国候却来主动请缨,这才是我织月国的大忠臣。”   大忠臣这个称号本侯很喜欢。   “好!定国候准备准备不日便出发漠南代朕监军!”   不久便要上漠南监军,此行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归具体来说能不能归还是个未知。   为了不让自己生平留有遗憾本侯决定去做件事。   钓鱼是本侯的一个爱好,因着平日里闲散惯了已有许久不曾钓鱼。   今日阳光明媚,河水静。抽个空来闲散闲散倒也不错。   带了个斗笠,拎了壶酒本侯坐在河边垂钓。   鱼大爷今日机灵得很,到了晌午我硬是一条鱼也没钓到。   阿七歪在一旁睡着了,本太师胸口怄着一口气不想半途而废。   汗珠子淌了满脸,随手抹了把脸继续钓鱼。   面前多出一块月白色的帕子:“用这个擦吧。”   抬眼,大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   即便是睁不开眼我也能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谁,我笑了笑:“在这里遇见简大人,真巧。”   “不巧。”   难不成他是特意来寻我的?想问得仔细些他却转了话锋:“侯爷要去漠南监军?”   对着毫无波澜的河面扯了扯嘴角:“简大人也听说了?”   “恩。”这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说话,许久他终于又开了口,“必须去么?”   为了你我必须去。   “恩,这次非去不可。”   他淡然的眉眼皱了皱:“既如此,侯爷保重。”   午后的阳光弱了些,岸边的垂柳在河面映出个影子亦映出他的影子。   那么淡雅,那么温润。   出发的那日皇后阿姐自宫中捎来一堆御用良药说是预防我受了伤没得用,父亲母亲自是十分悲切,尤其是母亲好几次都哭得岔过气儿去。   丫鬟们七手八脚扶住母亲,缓了缓母亲回神边哭边训斥:“当娘的也没指望你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可穆儿哇你做什么不好偏要领命去漠南,去了漠南……”母亲哭得悲痛声音断断续续,“去了漠南你还回得来么你……”   摸着胸口说句实话本侯也不想去,是实打实地不想去。   张叔拉着小书老泪纵横,泪水顺着满脸的褶子流下来是那奔涌的江河:“小书哇,你向来吃得多。这次陪侯爷去漠南爹就怕你吃不饱,吃不饱匈奴兵来抓你的时候你就跑不快……”   小书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看着好像还很期待:“哎呀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我一定吃得饱饱的,这样才能照顾好侯爷。”   父亲安抚了母亲半晌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这是爹娘云游四海时一高僧所赠说是有救命的奇效,你且收着以防万一。”   接下药瓶傅月之又递上一个食盒,眼底泪光闪动看得本侯有几分不忍:“侯爷,这是月之吩咐疱屋做得几样糕点,侯爷拿着路上吃。”   一阵风扫,小书接过食盒眼里冒光:“傅公子,这个小的给侯爷拿着就行。”   傅月之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本侯,眼神那个受伤哎。   刚进府半个月本侯就要去漠南监军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若是本侯不幸去了傅月之无异于守活寡,当然本侯没那自信他会留在侯府帮我照看二老。   第一次主动拉起他的手,本侯握着他的手摩挲片刻:“月之,是本侯对不起你。”   他的目光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表情有些复杂:“这是侯爷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本宫是不是打扰到了国舅?”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要去受罪了~~~~   各位大人们早上好哇! 第42章 允怀   允怀莫测的眼神有几分不耐烦,看到太子本侯立马行了一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没有让我起身允怀兀自走到父亲母亲面前安抚他们:“知道二老不放心国舅所以本宫决定进宫向父皇求情换个人去。”   二老泪如泉涌看到救命稻草般抓住允怀的胳膊:“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多谢太子殿下,不过此事就不劳烦殿下了。”   院子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少顷齐刷刷的目光射|了过来,没错说这话的人正是本侯。   允怀还没说什么母亲一个箭步冲上来完全一个讨债模样:“你说什么?”   眼中是熊熊烈火,没想到一向温婉贤淑的母亲竟然也会如此激动。   果真是护犊心切。   母亲这架势还真把我给唬住了,半晌我哆哆嗦嗦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孩儿去意已决此事就不劳烦殿下了。”   “啪”地一声本侯半边左脸肿得老高,母亲颤着声音又问了句:“你……再说一遍。”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看了眼母亲又不怕死重复了遍:“孩儿去意已决。”   “你、你……”母亲连续说了两个“你”晕了过去。   李叔差丫鬟把母亲扶进房里,父亲无奈忘了本侯一眼也跟了进去,傅月之领着其他丫鬟家丁也哗啦啦随了去。   转瞬间院子里只剩下允怀和我。   从母亲过来质问到她晕厥这段时间允怀一直没有说话,具体来说是没有反应。   不知他现在想些什么我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微臣去意……”   “够了!”允怀外甥一声低吼我再也说不出话。   为你省了个麻烦你还不领情?   若是允怀真进宫去求皇上有用那阿姐早就去求了,好不容易有个官职不低的人愿意去漠南监军皇帝姐夫怎会舍弃不用?   帝王家哪里那么多情面。   “此事原本和国舅没有半分关系,国舅为何为自己寻这种苦差事?”他的语气终于变得平稳不少。   “殿下,有些事终归要有人去做,既然朝堂之上没有人去那微臣去便是。”   允怀“呵”了声不知是讥是讽:“国舅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国事本宫怎的不知道?”   左边的脸现下反应过来一阵阵发麻,母亲方才定是用了蛮力。我面不改色一副忠臣样:“微臣身为织月国的一份子自然会为国家考量,眼下情形难道还有比臣更合适的人选?”   允怀沉默。   自古以来只有得君宠者方能任监军一职。   监军要调配粮草,统协军队是个左右战局的大官。皇帝姐夫让我去只能说明眼下除了允怀他最信任的是本侯。   其实让我下定决心的还是泉玥同我说得那番话,虽不知是何缘故泉玥对本侯讨厌至此总之本侯必须去。   我去简云轩无恙,我不去简云轩的下场本侯不得而知。   不想因着自己连累他所以这趟差事本侯必须去。   “本宫可以去。”   估计是院内鸟叫声太大本侯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掏了掏耳朵又问了句:“殿下刚才说什么?”   允怀抬头看着本侯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看得极其认真:“本宫可以去漠南监军。”   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本侯再次确认:“殿下是说……”   “本宫替你去。”   整个院子仿佛彻底静了,本侯的脑门儿一阵阵膨胀:“此事万万不可!殿下是一国太子是织月国的未来容不得出半分差池,此事殿下莫要再说!”   允怀恍若未闻兀自说着:“国舅身无长处不会骑马亦不会射箭,让你去监军岂不是让匈奴看我织月国笑话?”   知道他是担心我心中万分感激,一股暖流缓入心田:“殿下不必如此,若是陛下知道殿下有如此想法定会龙颜大怒。”对着允怀又行了一礼,“微臣保证会平安归来,家父家母就劳烦殿下照顾了。微臣……就此别过。”   眼角往四周扫了扫小书立马跟了上来,主仆二人离开了侯府。   自始至终本侯没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允怀的话让本侯有几分迷惑。   什么时候起我这外甥这般在意本侯了?   驱车直往郊外赶,到了京城地界马车突然不动了。   隔着车帘我问:“小书,出了何事?”   “侯爷,有位旧人。”   马车外青草一片,花香旖旎,花雅人更雅。   窄路间一个玉色身影俊雅通透,一身风华。   本侯下车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简大人近来可好?”   简云轩清雅一笑:“微臣……一切都好。侯爷要去漠南监军,下官想着去府上相送不大恰当所以在此等候侯爷。”   我亦笑,笑得欣慰。   “难为简大人一番苦心。”   朝着本侯的方向走了几步他止住步子没有再动,本侯也没有动。   对望许久小书忍不住提醒:“侯爷,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到歇脚的客栈了。”   简云轩眉眼清澈,眼中依旧是本侯看不清的意味:“此去路途凶险,昔庭在此恭候侯爷归来。”   昔庭,是他的表字。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本侯开始看不清他的眼神,也可能本侯从未看懂过。   “就此别过。”   马车使动,小书一鞭子下去马车立马飞奔起来。   身后,简云轩背对着马车没有转身。   马车中的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是夜,进了客栈要了间上房本侯惹上个大麻烦。   吃晚饭的时候本侯同小书要了几个菜,一壶酒。   两人坐在桌边一言不发,本侯喝得劲劲儿小书吃得起劲儿。   凌空飞来一只筷子正好插在小书的鸡腿上,小书狂啃的动作一滞“啊”了一声跳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书后面的小心翼翼与先前那个暴跳如雷的团子判若两人,“姑娘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精神晚上就把字给码出来了,提前贴上哈。   还是那句话,各位大人们早上好,(*  ̄3)(ε ̄ *) 第43章 秋玲珑   本侯抬眼望去,一个侠女打扮的女子一只腿翘在板凳上一个手指冲着小书勾了勾:“喂!另一只鸡腿给我!”   小书拿起鸡腿屁颠屁颠儿给那姑娘送到跟前:“姑娘,给。”   小书这般没有骨气本侯不怪他,谁叫那姑娘生得烈火般艳丽无双。不仅小书流着哈喇子看他,其他吃饭的但凡是个男的也都流着哈喇子。   女子咬了一口斜睨了小书一眼:“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书看美人看得太过入神有些怔愣本侯好心出面替他说话:“他叫小书。”   女子一双凤目扫过来妩媚又好看:“你是谁?我问你了么?”   回神后的小书挡在本侯面前声音中却满是讨好:“姑娘,这是我家公子。”   那女子又看了我一眼之后目光便黏在了酒菜上。   两刻钟后桌上一片狼藉,盘中空空如也。   我相当不悦撇了撇小书:“小书,本公子还没有吃好再去要几个酒菜。”   小书打了鸡血般勤快,一溜烟儿跑去找掌柜的。   喝完杯中剩余的酒本侯开门见山:“姑娘,我们非亲非故你就吃了我们这么多饭菜,不知这笔账要怎么算?”   她那表情似乎在说“像本姑娘这般美艳的人吃你的算是你的福气”:“不知这位公子想要如何处理?”   酒盏往桌上一搁我高喊一声:“姑娘爽快。不如这顿饭就由姑娘来请如何?”   她没有推辞也没有表态低下头继续啃着最后的鸡翅,本侯不着急耐着性子等她回答。   小书回来看到那姑娘眼睛又成了一条直线实在是没有出息,本侯用筷子敲了敲桌角:“小书,饭菜准备得怎么样?”   “饭菜马上就来,请公子稍候。”   “恩。”   那姑娘还在吃小书就一直看,贪吃的小书也忘了吃饭。   好|色的小书。   “同桌吃饭想来也是缘分,还不知姑娘芳名?”   那姑娘继续啃另一只鸡翅,直到鸡翅成了鸡骨她才道:“我叫秋玲珑,你呢?”   江湖女子果真豪气率真,本侯也不好搞些虚礼:“在下元辰。”   出门在外还是要提防着些,报上真名最是无知。   小二儿又端了只烧鹅上来小书立马撕下一根鸭腿,还是小书忠心……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那只鸭腿擦着本侯的手转了个弯儿进了秋玲珑的手里。   偏心的小书。   手中的筷子一扔本侯站起身:“没胃口不吃了。”   小书紧跟着起来:“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眉毛扁了扁:“并没有。”转身回客房还不忘告诉秋玲珑一声,“姑娘吃得这般香待会儿不要忘了结账。”   走了两步她理所应当的声音飘过来:“可是我没有银子。”   小书急急跑过来低声对我说:“公子,这顿饭小书来付好不?”   我满眼的笑意:“你的月银还不是本公子给的?”   小书迅速回身看了她一眼,圆圆的脸有些难为情:“公子,就帮小书这一次。”   “就依你。”   情窦初开的小书有几分讨喜,当然主要还是他的包子脸。   翌日清晨本侯吓得腿脚不稳瘫回床上:“小书!”   小书破门而入望了眼地下同样相当吃惊:“公、公子,小人确实不知玲珑姑娘怎会在这里?”   秋玲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散漫:“奥,昨日没有去处看你睡在这间房就借宿了一宿。”   大姑娘家潜进男子的房间这种事她还真做得出来。   “你可是已经成家?”   小书在一旁涨红了脸,本侯摸不着半分头绪。   秋玲珑上下打量了本侯一眼那表情目测是想得美的意思:“你……想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公公高高挂,我来更文大人们看,早上好么么哒~~~   今天更得稍微少了点儿只要是为了上下文连接,下一章恢复正常哈~~ 第44章 遇难   “你……”   “哈哈……”   听到本侯的笑声小书又凑了上来,眼角的余光不时撇撇那抹艳丽:“公子……”   “放心,本侯怎会对她有意思?方才本侯是在为你试探她一番。”   小书大饼脸晃了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多谢公子。”   “不过那姑娘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况且我们还要赶路带一女子着实不方便……”小书越听到后面大饼脸越发扁了。   “元辰公子要去往何处?”   不知何时秋玲珑站到了本侯身后,她这一说话吓了本侯一身汗:“你这姑娘家做事怎的如此不庄重?”   秋玲珑耸了耸肩是无所谓的模样:“姑娘家就不能站在男子身后么?真是迂腐!”   迂腐?说谁迂腐呐!   整个织月国就属本侯不迂腐。   “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待会儿便要启程咱们就此别过。”   秋玲珑不依不饶:“我保证不会添乱你们带上我吧,而且我有一身功夫若是路上有意外也可以保护你们。”   小书这时窜出来神情激动:“若是有危险我保护公子和、和玲珑姑娘。”   忍俊不禁看着打肿脸充胖子的小书本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小书忠心。”   我前脚走她就后面跟,来回反复了十几遍本侯终于没了耐性声音也有了几分冷意:“姑娘请自重!”   本侯要做的事是织月国的大事,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跟着自己除了细作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毕竟是个姑娘家经本侯这么一吼她还真就停住了脚乖乖目送小书同我离开。   尽管小书很不情愿。   又赶了四五日的路我们终于到了漠南境内。   黄山漫天,吹起的沙旋到空中又铺天盖地落下来,撒落一身黄沙。   远处沙丘连绵,寸草不生,只有一片暗色的黄。   车上的水都喝得差不多吃食也吃得差不多,若是今日再找不到水源又无法同大军会合他们就要陷入缺水缺粮的困境。   自古以来死于沙漠的商队军队比比皆是,本侯并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争块坟地。   掀开车帘我提醒小书:“听禁军里的士兵说敏靖喜欢留一些不易被风沙摧毁的标识来记路。”   小书被吹得灰头土脸,因着风沙太大他同本侯说话只能用喊的:“公子,小的再找找。”   临近日暮风更大了些,天逐渐暗下来,暗红的天有几分血腥。   我扒着轿帘仔细找,无奈光线太暗实在找不出什么。   马车被什么绊了下猛颠了下小书下车查看,少顷他拿着半截树枝走上前来:“公子,是这树枝阻了轮子。”   心下一动脑中灵光闪过:“是树枝!”   我们放慢速度仔细寻着树枝果真不多时真就看到了不少树枝。   树枝不规则排列着通向远方,顺着树枝一直走慢慢看到了一些绿色,再走还能看到稀疏树林。   那树枝果然是敏靖标记的记号。   天幕夹着乌云压了下来黑乎乎一片,看来今日要在此处过夜了。   马躺着,我进了车厢小书立马跟了进来。   小书拽着我的衣袖发抖,本侯很是后悔带他出来,说好对本侯的照顾呐?   费了很大力气把小书的手拉扯开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胆小?”   小书又扑了上来:“小的不是大丈夫,是个小丈夫!”   那日力战黑衣人的小书去了哪里本侯表示很是费解。   风一吹,稀疏野草发出沙沙声响,寂寥夜色中不时传来奇怪的嘶鸣声,衬着漆黑夜色生出几分诡异。   小书一个劲儿往本侯怀里蹭整得本侯也有些神经兮兮:“小书,你可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小书疑神疑鬼停了停又肯定地点点头:“公子,有动静。”   他如此一说本侯还真就开始紧张手心沁出薄薄的细汗:“小书,我们出去看看。”   互相搀扶着走出马车二人登时傻了眼。   外面火把一片,几十个骑马的壮汉站在那里,从他们的服饰来看必是匈奴人无疑。   在匈奴面前露怯就是给织月国丢脸,是以本侯紧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你们想做什么?”   一个壮汉体型彪悍长满了络腮胡须,他趋马上前粗声粗气道:“你是……”上下打量本侯半天他眼中立马警惕起来,“你是织月国的人?”   一旁稍微年纪小的壮汉凑到络腮胡旁边一脸的狡猾模样:“不会是织月国派来的细作吧?”   络腮胡子一听十分不悦扬了扬手吩咐:“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亲爱的大人们早安呐~~~~~ 第45章 调戏   小书抖成了风中残烛,本侯脑袋急速运转,忽然心下一动我大喊:“慢着。”   络腮胡子不是很有耐心低吼了声:“有话快说,老子没功夫陪你瞎耗。”   “难道壮士就不想知道我们是何人?”   他吹了吹胡子瞪了瞪眼:“若是耍滑头老子一刀劈了你。”边说边扬了扬手中的大刀以示警示。   小书吓成了一尊佛像,不动声色拍了拍他后背小书这才放松下来。我洒脱甩了甩衣袖:“不瞒诸位壮士,我就是织月国派来的监军大臣。陛下……”   话说到一半那群大喊嗤笑起来,本侯忍着不悦:“你们若是将我携了做人质,那织月国定会献上马匹赎我回去。”   匈奴之中马匹相当重要,这么一说他们自是相当乐意。   笑声蓦然止住,络腮胡子和旁边几个大汉叽叽喳喳半天复又回头:“好,谅你也不敢耍老子!”   络腮胡子左右一扫两个壮汉便上前来抓我们,本侯忙道:“抓了本侯也要有个送信的不是?若是你们的人去怕是他们不信。这样,就让我的家丁前去通报您看可好?”   想了想约么觉得本侯的提议可行便只抓了本侯一人放小书去敏靖处送信:“记得,告诉姓敏的要想赎回这个人质明日必须独自带着东西来找我们匈奴单于。”   狭小的小帐,昏暗的光线加上身上沉重的绳子,我整个人直觉昏昏沉沉的。   帐外常有马匹嘶鸣声,众人饮酒声还有女子怪怪的叫声,那声音似是惨叫声又似是求饶。   帐帘被掀开一个体形健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一身裘皮长袍,靴子也是上好的鹿皮所制看起来有几分贵气。   他的目光如狼更似虎:“外面的声音都听到了吧?若是明日午时姓敏的不带着马匹锦缎前来赎你,那么……”他不怀好意在本侯耳廓处吹了吹,“那么明日发出外面声音的就会是你。”   发了狠话那年轻人撩了帐帘出去了。   帐外女子那奇怪的声音仍断断续续传入耳朵,本侯虽不近女色这种常识还是有的,定是有人在做那种事。想到此又想起刚才那人的威胁止不住浑身冒冷汗。   本侯的名节如今就在小书手里了。   后半夜肚子咕噜咕噜直响将我饿醒,看了下帐外映过来的光估摸着天快亮了我又挨着柱子睡了过去。   不知究竟睡到了什么时候,一缕光忽地照在脸上逼得人睁不开眼。   “来人,把他拖出去。”   还未回神整个人被人连拉带推塞进了另一个大帐。   里面摆满了精贵的饰物,一张长桌摆在最里面,桌上摆着行军布阵图。   长桌后面挂着一张狼皮而桌旁坐着的正是昨晚闯入帐中威胁过自己的年轻人。   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人,两边匈奴兵一起用力强行将我摁在地上:“还不拜见我们呼衍单于?!”   这小子……是单于?   瞧我不说话,单于从桌边站起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本侯:“就这个小白脸儿是织月国的监军?”   漠南一带常年风沙遍地是以这里的男子多皮肤黝黑,本侯闲散惯了常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自然肤色要白些。   小白脸儿这称呼本侯十分不喜,仔细琢磨总有一种娘们儿的感觉。   “回单于,在下名唤成远穆不叫小白脸儿。”   他摸了摸下巴有几分疑惑:“成远穆?这名字怎的有几分耳熟?”   我默默笑笑:“在下只是一介小官儿,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他也无意深究蹲下身来平视着我,他看得时间越长本侯心中越是没底。慢慢地他的眼中浮上一抹戏谑:“不知为何我越看你越觉得你有几分意思。若是今日敏靖再不来赎你晚上你就陪我去乐|呵乐|呵。”   “单于……”   呼衍起身大笑离开。   接下来本侯又被扔回了小帐,本侯蹲在地上无趣望着帐顶发呆。一想到方才呼衍的话本侯竟真有几分担心。   敏靖究竟会不会来这是个问题。   暮色卷着残云慢慢降临,我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答案已经很明显,敏靖不会来。   小帐外闪现几个人影本侯心下一惊背瞬间僵直,片刻几个匈奴兵近来架起本侯就走。   现下自知挣脱无望本侯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各位好汉,我虽不是什么大官儿却也有大堆珠宝。若是好汉愿意放我走那些珠宝我愿全都送给好汉。”   一人明显有些动心另一人立马泼了盆凉水:“喂,别想了!你若是真把他放了单于能饶过我们?”   动心的匈奴兵转眼换了副嘴脸:“想害老子门儿都没有。”   胳膊上力道更重痛得本侯龇牙咧嘴:“好汉手下留情。”   二人对视一眼讥讽一笑架着我往前走去,片刻我们到了一处宽阔的所在。   火光冲天,人影攒动,火堆旁几个首领打扮的人拥着几名女子喝得痛快。   在这几人边上我看到了呼衍单于,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也发现了我冲着两旁押送的匈奴兵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驾着本侯去了他的位置。   呼衍挥挥手匈奴兵恭敬退下,本侯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概单于觉得本侯没什么威胁很放心让人给我松了绑,他点了点下巴示意本侯坐下。   坐你个头!   本侯在织月国可是堂堂一国栋梁,皇帝的小舅子不是你养的一条狗。   自然这些本侯只能在心里想想,我挪到一处离他稍远的地方坐了。   旁边一个搂着女子的男人往这边凑了凑一身的酒气,龇出的牙令人作呕正是那日抓获本侯的络腮胡子:“单于,这小子长得不错不如就赏给臣快|活快|活吧。”此人说话没大没小很是放肆。   别人夸自己长相好本是件好事,现下本侯却觉得有种被人亵渎的恶心。   单于不着痕迹皱了下眉看了我一眼也来了兴致:“咱们比骑马射靶子你若赢了这小子就是你呼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大人们早上好哇~~~   被调戏的猴猴~~~ 第46章 服侍   呼赫一听兴趣高涨一拍大腿豪爽应下:“好,一眼为定。”   两人各自上了一马手执弓箭,两场下来两人各赢了一局,最后一局尤为重要。   不知为何本侯内心竟有些期盼单于能赢,并不是他有多么君子只是那呼赫太过猥|琐。   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二人都拿起弓箭瞄准,嗖地一声飞箭离手呼赫那支射在了靶子上而单于那支居然射在了呼赫胸口!   呼赫应声倒地,落马的瞬间眼中是无法置信的震惊。   女子惊叫声,士兵唏嘘声此起彼伏还有一些欲去拔刀的士兵,呼衍高声一喝:“呼赫目中无主招募私兵其心可诛。现下你们首领已死,若你们放下武器尊我为主我会留你们一命”   呼赫有谋逆之心。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什么表现,一个士兵首先跪下表明归属之心。   人群中蓦地冲出来一人,他手持大刀口中喊着“叛徒”就要往士兵身上招呼。   可惜这壮举没持续多久一只冷箭就刺穿了他的喉咙,众人见状呼啦啦跪了一片。   单于相当满意自己的杰作收了弓下了马搭上本侯的肩膀:“怎么?刚才可是很害怕?”   不止刚才现在也很害怕,我勉强挤出一抹笑:“还好。”   “哈哈!”笑完他面色一凛,“敏靖今日没有来赎你,不如今晚你来服侍我吧。”   奇耻大辱!   我双目怒瞪回去:“单于,在下是男子。”   他摆了摆手:“哎,公子此话欠妥应该说……是个断袖。”   诧异望向他呼衍眼底含笑无故生出几分织月国男子的细腻:“成远穆织月国国舅,封号定国候,是个……断袖。你的事我早就打探清楚了。”   他说的句句属实本侯硬着头皮寻找最后一丝生机:“在下小人物一个死不足惜,莫要因为在下辱没了单于的名声才好。”   这次他彻底笑开看他那放肆的模样本侯好几次想给他一拳头:“你来漠南之前难道没有查过我的底细么?我可是男女……通吃。”   我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冻成了冰渣。   胳膊一紧他拉起我便往大帐方向走,本侯手心冷汗直冒脚下踉踉跄跄:“单于请自重!”   他只一个劲儿大笑不再理会我。   天上的月亮,四周的匈奴兵似乎都带着抹看热闹的笑。   本侯要栽!!   嗖地一声一支箭穿过暗夜横穿众人的目光穿透了呼衍的左肩,众人惊呼“有刺客”纷纷御敌。   清风明月,尘土漂浮似雾,沙丘掩映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手执长剑,身披盔甲,身后是万千士兵的呐喊声。   敏靖来了!   自然他没有那么傻只身前来,那样的话非但救不了本侯他自己也得搭进来。   本侯感觉眼角有什么不受控制流了出来,涩风一吹有些干。   我撒腿就跑,胳膊上一只手死死拽着:“不许走!”   因着受了伤身体弱经我使劲一甩竟真得将他甩开,本侯顾不得其他拔腿就跑:“敏靖,敏靖我在这儿!”   带头之人一把冷箭开出一条血路直奔至我面前:“上马。”   他的脸上是血污,有些脏。   搭上他的手,本侯觉得整个人都安心不少。   他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看我问了句:“侯爷眼里进了沙子么?”   我心虚点头:“恩。”   带头的将领见敏靖接上了本侯喊了声“撤退”众兵呼啦啦跟随敏靖突出重围。   走了段距离我问:“敏大人怎的耗费这么多兵力来救本侯?陛下若是知道你弃大营不顾领兵来救我定会大怒。”   “陛下想怒便怒就是了。”答得霸气,武将的气概就是不一样。   本侯听罢心中暖烘烘是那沸腾的开水:“我的命哪儿有整个军营的安慰重要?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谢了。”   耳边夜风呼啸而过,敏靖应是不曾听到后来的话没有回答。   快到营帐时他的声音夹着风声却相当地稳:“侯爷的命很重要。”   丢下这么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他兀自进了营帐,片刻小书肿着眼泡跑了出来:“侯爷,小书都快吓死了。您总算平安回来了。”   拍拍他的肩本侯安慰他:“别哭了,都是大男人了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小书依旧苦着张脸:“侯爷,都怪小书愚笨整整花了一日才找到我军大营,这才耽误了时辰。”   愚笨的小书。   第一次来漠南又不识路也难为了小书,我拍拍身上的尘土转移话题:“算了,左右本侯也没出什么事。你伺候本侯沐浴更衣吧。”   小书的表情很是令人匪夷所思,尤其是在本侯说完那句“伺候本侯沐浴更衣”时他的表情就变得更加微妙。   走了几步小书没有跟上来以为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懊恼,本侯顿住步子还未得及说话小书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那张大饼脸明显小了一圈本侯有些自责放软了语气:“都说了本侯没什么事。”   “小的都听说了那单于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侯爷又生得如此英俊潇洒保不准,保不准……”到了后面小书又开始哭。   再一次被人夸本侯仍是不开心。   乖乖!小书这是以为本侯被那个什么什么了!   一时被他气笑,本侯摇了摇头:“小书,本侯都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书顶着一双哭红的金鱼眼仰头:“侯爷说得是实话?”   “是实话,你准备准备伺候本侯沐浴。”   行军打仗比不得往日,这沐浴用的盆是又小又窄。   蜷在里面沐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洗了个七七八八本侯索性起身出来。   换了身衣裳本侯去了主账,敏靖的大帐。   守帐的侍卫见是本侯只站在外面喊了声:“将军,定国候求见。”   “恩。”   护国大将军乃当朝正一品,本侯这有名无实的定国候自比他的品阶也高不了多少。参见护国大将军有人通报也在情在理。   入了帐敏靖正在行军布阵图边摆弄军阵,一旁几个副将站在一边。   敏靖大略把作战计划同各副将说了遍才命他们退下,本侯坐得无聊险些睡过去。   “侯爷来此可是睡觉的?”   知道他没其他的意思因着与他的那夜本侯没忍住多想了些,面上有几分不自然:“自然不是。”   他在本侯一侧的位置坐下倒了杯茶:“侯爷身体可有不适?”   这话敏靖问得稀奇本侯愣了愣,反应了反应脸色大变。整了半天敏靖和小书一样也怀疑本侯被……   “放心,那件事微臣不会告诉任何人。”话虽如此可本侯瞧着他很不对劲儿。   “本侯……”   “也无妨,左右是微臣先碰了侯爷。这般想想也没那么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仔细整理了下头绪想想接下来要写的内容,更得稍微晚了些!大人们见谅哈,么么~~~~ 第47章 又来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本侯瞬间爆发:“敏大人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真是不巧这次要让敏大人白难受一场了,本侯同那单于并未发生什么。”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说得就是现下的情景。   敏靖听我说完面色更是阴沉:“侯爷不必刻意这般说安慰微臣,想来此刻侯爷心中是最难受的。”   难受个甚!   对于他的臆想症本侯深感敬佩我直接起身就走:“敏大人爱信不信,本侯懒得解释。”   “侯爷留步。”   一肚子火拱得本侯乱窜哪里还听进他的话,差点被呼衍侮不算回来还得费心解释还解释不通本侯现下很憋火,是相当生气。   “臣会对侯爷负责!”   被他这话刺激到我气血不稳脚底一软向后倒去,自然是他结实的胳膊搂住了本侯。   油灯晦暗亦柔和照在他面上,本侯觉得这样的敏靖似乎很不一样。   他的话让本侯瞬间回神我挣扎着起身,他的手紧了紧本侯便不能再动弹:“这次侯爷自动请缨来漠南可是因为微臣?”   “不是。”这是实话。   “时下匈奴猖獗,漠南是何其危险之地侯爷为何前来?”   “我……”因着简云轩的缘故这事定是不能告诉敏靖,于是本侯编了一个富丽堂皇又极为狗血的理由,“本侯是忠臣。”   的确,本侯徒有一颗忠臣之心功劳没做过几个。实际上本侯有时也在怀疑只有忠心究竟算不算个忠臣。   敏靖下一句话本侯只想吐血:“这个自然。”   他这是在戏弄本侯呢?还是戏弄本侯呢?   挣了挣没有挣开本侯有些怒了,我岂是这般随便之人?   “敏大人自重!”   与本侯预料得有所出入,听完这话敏靖非但没有用手反倒将本侯掰过去正对着他:“侯爷来漠南可有一点是是为了微臣?”他的眸子幽深似乎有什么在暗处涌动。   “这个嘛……”   剩下的话被尽数堵在口中,其实本侯想说的是“大约有那么一丁点是因为敏大人”。   他的吻很强势本侯有些招架不住,敏靖在本侯唇上摩挲片刻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他的气息沉稳眼神有几分迷|乱:“是与不是微臣不想知道,侯爷来了微臣很开心。”   自上次敏靖舍身替本侯治病后他就变了很多,少了些刻薄多了些关怀。起初我并不在意直到今日本侯恍然察觉他对本侯应该是存了别的心思。   本侯扬了扬眉相当得意,连护国大将军都对本侯这般我能不得意么?   “敏大人喜欢本侯?”   武将就是不善言辞,就像现在这般本侯问完他一张脸红得是那煮熟的鸡蛋:“恩。”   我转身欲走:“大帐之中这般不好。”   他一个巧劲将我拉回怀中惩罚似的在本侯唇上用力一咬,本侯登时心神荡漾:“侯爷若是再逃微臣说不定会失控做出什么事来?”   这是在威胁本侯?奇怪的是本侯居然很喜欢?   我沉默不语敏靖一个飞转把我抱了起来,之后本侯便上|了他的床。   本侯果然是个随便之人。   事后我总结了一番,此事全是因敏靖深夜诱|导所致,本侯只是一时无法自持而已。   第二日,日头太高照出本侯一身汗。   起身时床上已没了人,本侯稍作收拾回了营帐。   撩起帐帘小书正巧从里面出来,见是我一脸的傻笑:“侯爷睡得可好?”   他那个“睡得可好”说得阴阳怪调,本侯歪着眼不去看他自行进了营帐。   小书泥鳅般滑了进来跟在本侯身边格外勤快,收拾好脸盆又去拿手巾:“侯爷,昨日可是同敏大人在一个营帐睡的?”   我没好气挖了小书一眼:“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小书立马住了嘴,嘴角还是挂着抹笑意思就是你说与不说我全都知道的意思。   多嘴的小书。   吃过早饭小书又变成了一个水润包子脸:“侯爷,作为陛下钦点的监军大臣侯爷该四处转上一转熟悉下环境。”   一番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本侯便同他去了。   出去以后我才知道狗屁的道理,陛下派我来不是来监军的是来做苦力的。   大部分士兵整日操练,搬运粮草人手不足本侯小书只好顶上。   前段日子信鸽被敌军下了药半死不活本侯小书去附近山上采药。   忙到日沉沙海,星子漫天我们终于得空歇上一歇。   我和小书坐在草地上仰天望月,望了会儿小书饿得不行去拿些吃食本侯就坐在原地等。   夜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很舒服,我闭着眼想到了简云轩。   不知他在京城一切可好?   又想到了允怀,简华是否又向允怀动手了?   还有父亲母亲是否还在埋怨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鼻尖一阵香味儿我猛地睁眼,是只烤兔子。   兔肉表面嫩黄烤得十分够味,本来不算饿的肚皮被这香喷喷的兔肉一勾瞬间响如擂鼓。   本侯随手拿来便啃,啃了一口还不忘拽了跟兔腿儿给小书递过去:“小书,给!”   半晌无人去接那兔腿儿我扭头去看不由傻了眼:“啊哈哈,单于怎的有空来此处?”   作者有话要说:   敏靖(作哀求状):侯爷没你就从了我吧。   侯爷(做捂|胸状):那可不行!   敏靖(用力一拉恶狠狠):过来把你!说好话不行你不就喜欢我用强?   侯爷(羞涩):……   哈哈,大人们早安…… 第48章 打架   呼衍接了兔腿儿啃了两口眼神似笑非笑:“自己的战利品丢了怎么想怎么窝火?”   这话越听本侯越是胆寒,这是来抓自己回去的?   余光瞟了瞟四周小书还没有回来,本侯心中一阵哀叹。   “其实我在织月国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纨绔子弟,单于将我掳了去可是会吃大亏的!”   他一个旋转把我压倒在草地上,手里的兔腿儿也不要了:“那就不掳了咱们直接把事儿给办了也成。”   说着呼衍开始脱衣服,手还不老实在本侯身上摸了几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来岂有此理?!   “住手!”低怒的声音带着利剑出鞘的声音砸了过来。   扭头望去,敏靖一手拿了个食盒一手拿了把长剑脸上看不出情绪。   身在敌营呼衍也不胆怯他又在本侯脸上捏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站起来一脸的不屑:“敏将军是想同我打上一架?”   敏靖放下食盒剑眉一扬:“打上一架又何妨?”   他声音冷冽眼神却一直瞟着我这边。   据本侯所知敏靖前几日与匈奴兵交战伤了腰部虽然呼衍不知情但也不能让敏靖冒险,毕竟呼衍身手不错这一架打下来也说不准结果如何。   敏靖胜那自然很好,敏靖败本侯则死很惨。   这个地方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本侯实在不能保证在呼衍将我吃|干抹|净前他们能赶过来救我。   当然本侯这个消息是那日晚上同敏靖那个……什么的时候发现的。   现在打架好像很吃亏。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劝架:“慢着。”   成功取得双方的注意本候将打架一事利弊分析一遍:“是,单于同敏大人打上一架是出了气。可若是单于在此动手惊动了我军将士那么单于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单于不会是想让织月国的军队将你抓了去要挟你的军队吧?”本侯顺带着瞥了一眼呼衍,“孰轻孰重单于该知道分寸。”   呼衍拔刀的动作滞了滞眼中精光闪过:“你这人倒真有几分意思。”   笑话!本侯何止只有几分意思?   敏靖的头就是那榆木疙瘩又硬又臭,往日见他处事极为稳妥今日却成了一头倔牛格外较真儿:“单于是怕了么?”   呼衍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儿,何况人家有一身武艺。他那形容看来对自己相当有信心:“比就比,免得让你逞了口舌之快。”   再不劝阻真不知道接下来本侯会陷入什么陷阱?还是保住敏靖较为稳妥。   “慢着!”   两人的目光闪过来一道凌厉一道疑惑,疑惑的自然是敏靖。   本侯装得深沉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二位一位是单于一位是护国大将军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现下你们二人若是打上一架将其中一个打死了那死后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   呼衍听了有几分兴趣:“奥?此话怎讲?”   拽着敏靖往后退了退:“若是单于今日死在敏大人手下后人就会说单于无用被斩杀于敌营。”   呼衍冷嗤一声相当自负:“哼!这不可能!”   转身回望着呼衍我义正言辞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单于难道觉得不是么?”   他不再说话静下来琢磨本侯方才的话,见他有些动摇本侯又趁机对敏靖道:“若是今日敏大人被单于杀死那么你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嘱托与厚望?”   敏靖想说什么本侯使劲而冲着他挤眉弄眼,他自然明白本侯的暗号乖乖住了嘴。   一盏茶功夫后草地上只剩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敏靖。   星桥银河,浅月无尘,青草微香入人鼻。   “侯爷为何不想让我同他打上一架?”   揣着明白装糊涂?   本侯笑了:“大将军你自己的情况不清楚么?”   他亦笑英气的面容浸在月色中朦朦胧胧:“侯爷对下官当真是紧张得紧。”   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本侯也不道破我席地而坐望着天:“不如同本侯坐坐可好?”   敏靖帅气撩了撩袍角坐下,简单的动作被他这么一做颇是英武。   食盒中不时冒出一股香味,本侯忍不住喉结涌动:“不知敏大人带的是什么好菜这般香?”   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坛上好的桂花陈酿和几碟下酒菜。   桂花陈酿?本侯的最爱!   打开酒坛本侯立马灌了一口这味儿不对,本侯砸吧砸吧嘴下了定案,酒又兑水了!   “这酒……”   他低着头往外那下酒菜:“如侯爷所料是兑了水。”   “是小书做的?”   敏靖摆好菜碟抬头望来:“小书说侯爷有个毛病下官就顺带着采取了些措施。”   体热是本侯的一个毛病,有事没事儿喝口酒也是本侯一个毛病。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   本侯尴尬笑笑:“敏大人有心了,有心了。”   酒至半酣本侯不要命问了敏靖一个问题。   彼时,敏靖啃了口鸡腿儿正欲再喝口酒本侯尽量表现得相当无心:“其实本侯一直好奇一事敏大人为何从不娶妻?”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有木有发现其实这呼衍单于也有几分意思…… 第49章 贼   他没有回答本侯的问题反而反问了句:“侯爷为何不曾娶妻?”   脑袋一片空白,本侯不想娶妻的原因整个织月国都知道那么也就是说敏靖不想娶妻也是因为……   那么这几次他与本侯做的那些亲密事究竟是出于情|欲还是出于报恩?   “侯爷不必多想,下官对侯爷只有救命之情。”   敏靖是本侯肚子里的蛔虫?   他如此一说本侯心中感觉很是复杂。   次日晨起小书端着盆清水站在床前:“侯爷,小书等您等得都睡着了。”   昨日本侯回营帐时小书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我怎的没看出他挑灯等待本侯的半分痕迹?   洗漱好本侯去了敏靖的住处!   守帐的士兵冲着本侯行了一礼:“侯爷,将军此刻并不在大帐内。”   “将军去了何处?”   与对面的士兵对视一眼他吞吞吐吐道:“将军去追一个姑娘。”   什么?   那一刻本侯的感觉很奇怪,他去追姑娘好追野鹿也好与本侯什么关系?可心中总是有股难言的感觉。   那感觉就像喝不到桂花陈酿一般。   于是本侯顺着士兵描述的方向追了过去,走了许久不见半个人影。正想折返树林深处有窸窣响声。   “大胆女子竟敢偷我军粮?”   女子不服气的声音:“不就是吃了你几只烤兔子嘛犯得着那么小气?”   “姑娘说的是几只?”   “好吧,好吧。是十几只行了吧。”   原来是抓了个偷吃的女贼。   想着神不知鬼不觉折返本侯恍觉哪里不对劲儿,说话的女子……   敏靖做事一贯的严肃不留情面:“快说!你是不是匈奴的细作?”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什么细作?我是跟着一个叫小书的到这里的。奥对了,还有个叫元辰的公子。”   听到这儿本侯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营帐本侯拽着小书去搬粮草,这一搬就搬到深夜。   小书一直颇有怨言,本侯只当什么都看不见。   月亮跑到中间本侯觉得时辰差不多才带着小书返回营帐。   走到跟前本侯才发现营帐上映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没来得及躲闪守帐的士兵声音极为响亮:“参见侯爷。”   营帐里的人站起身往外走,小书这没良心的说去找些吃食来跑了。   敏靖走了出来本侯强装镇定:“这么晚了敏大人怎的还不歇息?”   “侯爷搬了一日粮草下官若是睡了那才真是不该。”   本侯的所作所为他都知道。   “奥。”知道自己难逃一劫我转身进了营帐。   带身份不明之人进入军营是大忌何况还是个女的。   敏靖跟了进来:“侯爷是要同下官讲讲那女子,奥不,是秋玲珑的事么?”   讲自是要讲的。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敏靖没有什么表情:“这女子身份不明不能滥杀无辜,她自称为了生计才尾随侯爷来至此处。事情真相如何我们谁也不知。所以下官以为此女子不能放。”   估摸着从小书来到军营时她就跟来了,现下算来也有好几日了。   若是她真听到了什么,又倘若她真是个细作回匈奴告知了呼衍那对我军委实不利。   想了想本侯赞同点头:“敏大人考量的是。”   “那从明日起秋玲珑就跟着侯爷吧。”   ……   大清早的营帐外有人求见,声音刻意被压低:“侯爷,秋龙前来求见。”   小书拨开帐帘没了动静,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侯爷,秋龙求见。”   本侯当然知道秋龙是谁。   没出息的小书。   营帐外的秋玲珑换了身士兵装扮,长发高高束起依就掩不住那艳丽的容颜,周遭不少巡逻的士兵时不时往这边看。大约也是好奇一个男子怎就生得这般好看?   “进来吧。”   自秋玲珑进了营帐小书就是那狐狸见了鸡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本侯清咳了声:“小书。”   小书流出来的哈喇子立马收了回去换上一副朴实的模样。   “秋姑娘,你尾随本侯来此究竟有何居心?”   秋玲珑红艳的唇动了动:“回侯爷我没有什么居心不过讨碗饭罢了。”   “依着姑娘的姿色玉|口一开定有无数男子愿意给姑娘一百碗饭,姑娘何苦千里迢迢随本侯来此?”   她秀眉微蹙很高傲给出一句:“本姑娘不屑用美色达到目的,以色易食不齿也。”   小书眼中一片敬佩,本侯不以为然:“姑娘好骨气。不知姑娘可知待在此处也不是吃白食的?”   秋玲珑眼神狡黠冲着小书眨了眨话是对本侯说的:“一切全凭侯爷吩咐。”   接触到她的目光小书眼中火光乍现包子脸涨得通红。   情窦初开的年纪,小书跟着本侯这么多年没给他讨个媳妇儿的确是本侯的不是。   “既然你这般说,往后秋姑娘就跟着小书做些杂活吧。”   看小书那模样是恨不得原地跳上三丈:“遵命!”   这两日战场上平静得很,两军交战拖一日就耗费一天的粮草。征战时期粮草的重要性就是水对于人的存在。双方都如此沉得住气很不正常。   这份不正常又持续了一日在次日下午全面爆发。   匈奴兵率领一万骑兵自后山包抄了过来,在这紧要关头敏靖居然没了人影只留了两个副将看家。   本侯不会武功出去也是送死,秋玲珑却是热血爆发带着长剑奔出去冲锋陷阵去了。小书啥都不会也跟了出去。   痴情的小书。   喊杀声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震动耳膜听得本侯心惊肉跳。   营帐一角刺啦一声断做两处一人骑着彪悍高马跑了进来,本侯站在原地想对策也想不出个什么。   对策还未想出那人已行至面前:“成远穆跟我回去!”呼衍坐在马背上大言不惭冲我叫嚣。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早安,么么~~~~ 第50章 胜仗   我弱弱笑笑:“我若是去了匈奴岂不碍了单于的眼?”   他神色淡定看了本侯一眼忽然一个飞转把本侯丢上了马背:“哪儿那么多废话!”   战马嘶鸣一声风驰电掣而去,本侯心中叫苦。   若是此后还能留下一条命本侯定要找个机会拜师学武去。   所幸,敏靖这个人有些心思还留了个后手。   呼衍和本侯赶回匈奴军营时那里亦是血气冲天,敏靖在一群匈奴兵中急速穿|插着。   呼衍一看遍地的匈奴兵尸体登时怒了,他将本侯甩给一个匈奴兵手持大刀朝敏靖奔了过去。   老天佑我,呼衍刚走一旁的匈奴兵被一箭射中咽了气。   浓烟一片冷箭难防本侯缩在几个死尸后面观察战况。   不知谁猛地大喝一声:“你们还不投降?”   接着便是士兵噼里啪啦扔掉兵器的声音,战场渐渐平静下来。   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敏靖长剑抵住呼衍的喉咙,丝丝鲜血沿着剑刃渗了出来,他站在那里意气风发脸上的血污衬得他更加英勇。   呼衍眼中淡定得不成样子仿佛他才是那个战胜别人的人。   “我织月国无意同匈奴为敌,若是单于立下字据证保证自此不再冒犯织月国边境本将军就放了单于。”   “众将听命!不论我是生是死你们都要守住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地方。”呼衍侧眼看了敏靖一眼掷地有声,“一步也不能退!”   “单于!”将领模样的一个匈奴人双膝跪地,“单于就是我匈奴族的信仰,没了单于我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剩下的匈奴兵也竞相附和着。   本侯发现呼衍眼底有动容:“你们……”   半个时辰后协议拟好敏靖同呼衍都盖了大印,这场战事也算了了。   离开匈奴时呼衍送了本侯一句话:“成远穆,后会有期。”   本侯大腿颤了颤没说话。   谁要和你后会有期!咱们后会无期!   傍晚光景回了军营敏靖立马派人将此捷报送往京城,本侯也回了新营帐休息。   头沾上枕头秋玲珑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侯爷,小书,小书他……”   本侯从床上弹起来:“小书怎么了?”   小书这次很爷们儿也很硬气用着血肉之躯帮秋玲珑挡了一刀,那一刀也是巧了正好砍到他的大腿|根儿,小书当场晕了过去。   随行的大夫给他把了脉灌了汤药小书仍旧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本侯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烫。   本侯掐了掐人中,不动。   本侯端来一只刚烤好的兔子,小书的鼻头动了动。   心中了然本侯放下烤兔子带着秋玲珑出了营帐,片刻后小苏拿着烤兔子大啃特啃的模样映在帐子上。   秋玲珑是江湖儿女自是见不得这般不磊落的事她火速回了营帐一个拳头打在小苏嘴上。小苏捂着嘴哎呀叫了两声:“秋姑娘为何打我?”   秋玲珑两手叉腰是母夜叉的形容:“醒了就醒了躺在床上装病秧子真不知羞!”说罢欲走。   小书急急拉住秋玲珑的手说话还带着大喘气:“不,不是,我这么做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原本秋玲珑还在挣扎小书说完这句话她彻底僵住,本侯站在营帐外笑笑离开。   入了夜,没有小书的营帐有几分冷清本侯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   蓦地一双手搭上本侯的腰本侯没有动因为这双手本侯认得。   “睡不着么?”   我“恩”了声。   “其实我也睡不着。”自从敏靖做了护国大将军他在本侯面前时不时会自称我,这种没有品阶的称呼本侯听着还挺顺耳。   “侯爷睡不着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呼吸吹在本侯脖子上痒痒的。   本侯莫名有些敏|感:“没,没有。”   腰间的手收了收他的声音淡淡的:“那就好,睡吧。”   不多时敏靖均匀的呼吸传了过来本侯心中有些酸,曾记得那时本侯也是这样抱着那个人,只是抱着就那般心满意足。   我的云轩。   晨色浓重天将亮未亮本侯醒了,醒来时敏靖已经离开。   之后本侯失眠了等到天亮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小书忙前忙后收拾衣物本侯有些纳闷儿:“你的腿可是好了?大清早的你收拾这些做什么?”   小书一瘸一拐在营帐内走来走去忙得很:“腿伤不深没什么大碍何况昨晚秋姑娘陪着小的到了半夜,小的现在精神好得很。”   说罢他继续收拾本侯又问了句:“大清早的你收拾这些作什么?”   “敏大人没有告诉侯爷么,这两日咱们就回京了。小的提前收拾收拾走的时候不至于太匆忙。”   勤快的小书。   败了匈奴打了胜仗今晚摆酒席慰劳将士。   将士们席地而坐围了个大圈,中间的火堆上烤着几只野鹿,听将士们说是敏靖白日里打来的。   敏靖站起来冲着将士们道:“此次大败匈奴都是诸位的功劳,我敬各位一杯。”   众将士举起手里酒碗一饮而尽:“谢将军。”   “诸位今晚尽兴!”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灌了一耳朵:“是!”   敏靖还挺得军心?   本侯往敏靖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嗓音:“敏大人还挺得军心的。”   刚放下酒碗听到我这一句敏靖怔了怔随即笑了:“那是自然,侯爷过奖。”   还挺自恋?本侯轻笑一声想起了回京城的事就顺带着多问了句:“过两日敏大人是同本侯一同回去还是本自己先回去?”   他望了月亮一眼仰头喝光碗中的酒:“侯爷先回。”   不同本侯同路是要避嫌?   “敏大人放心,你的军队行于前面本侯跟在后面定不会辱了敏大人的名声。”我喝了口酒味道依旧有些淡必是掺了水的。   上心的小书。   粗犷的月色照过来敏靖眼底含了笑:“侯爷在我身边我并不觉得是辱没,侯爷多想了。”   “那是敏大人为何不同本侯一块儿回京?”   放下手中的酒碗他歪了歪上身靠在本侯耳际处:“实话跟候爷说吧陛下并没有让我回京的打算。”   敏靖这边都打了胜仗立了军功那么之前他拒婚的事该一笔勾销了才是,皇帝姐夫还真记仇?   “那……是什么时候回京?今年年关?”   皇帝姐夫再是生气上火也不会阻了他回京过年吧,虽然在京城他并没有什么亲人。   他的目光沉了沉云淡风轻说了句:“大约吧。”   今日本侯也不知是怎了就想问他句明白话:“大约是什么意思?”   大饼月亮升得老高,星河流动照着他深邃的眸子似有什么暗中涌动:“侯爷就这般想让臣回去?”   “本侯……”我放下酒碗没有看他。   “不如侯爷说个理由听听看。”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理由么,这其一敏将军乃肱骨之臣不可长久离京,其二本侯不会武功需得个能人护送回京……   敏靖:说人话。   定国候:我特么就是想让你回去,怎么着?   定国候: 第51章 来了   远处士兵喝酒吃肉不亦乐乎自是没有留意到本侯同敏靖的谈话,饶是如此本侯依旧有几分心虚:“敏大人是织月国的栋梁理应回朝守在陛下身边出谋划策巩固社稷,在这边陲之地始终有些屈才。”   “侯爷说得可是真心话?”他的眼角没了笑意,英气的眉毛冷了冷让本侯一度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自是真心,自是真心。”   敏靖腾地起身俯视着本侯:“若方才那番话是侯爷的真心话那下官更要留在漠南,没了外患朝堂才会安宁。”说罢转身离去。   敏靖不回京城?   “侯爷。”小书不知何时蹭到本侯身边咧了一嘴的牙。   本侯瞪了他一眼目光依旧跟着敏靖的背影:“说。”   小书左扭一下右拽一下一副娇羞模样:“侯爷,您觉得姑娘家喜欢什么礼物?”   原来是想给秋玲珑送礼物?   敏靖的背影没入夜色中本侯的目光收了回来:“礼物嘛,女孩子家自然是喜欢漂亮又用心的礼物。”桐贞可不就是这样?   小书“奥”了声颠颠跑了。   风沙沙作响,本侯的思绪有些混沌,借着酒劲儿不多时睡了过去。   梦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霸气的眉微微着皱起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既然是梦本侯也没顾忌太多一只手搭上他的脸,手心传来微烫的触感有几分真实:“敏靖,你怎生得如此英俊?”   面前之人听罢眉心舒展不少:“侯爷可喜欢?”   他这话问到了本侯心坎儿里,心中欢喜本侯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还顺便挤了挤他有型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喜欢,本侯就是喜欢好看的人。”   只要是好看的我大概都不会厌吧。   “侯爷。”   夜沉如水,本侯一颗脑袋也越来越重:“恩?”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在身边侯爷要好好……”   梦中的敏靖冲着本侯说话本侯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本侯睡到大中午头才慢悠悠起床。   起床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敏靖。   昨晚的话他没说清楚本侯需得问问。   守门的士兵拦住本侯:“回侯爷,将军在营中议事侯爷要不待会儿再来?”   本侯可是皇帝姐夫亲封的监军,敏靖议事本侯还看不得听不得?   不管不顾推开士兵走进帐中,敏靖确实是在议事还是在与一位熟人议事。   “殿下?”   桌边的两人抬起头来看了本侯都有几分诧异,允怀眼中还有一种其他的意味不过这次没有不耐烦。   “国舅可知擅闯军营是个大罪?”   一张口就威胁本侯这种脾性除了允怀也是没谁了。   我上前走了几步恭敬做礼:“殿下恕罪。”   本还想说擅闯军营是因为隔着老远就感受到了强烈的贵者气息,可仔细琢磨一下本侯这张脸皮实在撑不下去我还是乖乖认罪比较稳妥。   允怀踱到本侯面前:“国舅是有罪,不过今日本宫忙得很国舅就先退下吧。”   允怀可是当朝太子,一朝太子千里迢迢来到漠南定是为了什么紧要的事。不过人家不想说我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继续杵在这儿。   “是!”   下午本侯去了趟马厩,还看到了在此私会的小书秋玲珑。   小书手段真是高明,也不知送了秋玲珑什么她那张脸笑得春花一片。   晚些时候本侯在营帐外碰到了允怀,与其说是碰到倒不如说是刻意。   看允怀那形容应该是等了一会儿了。   “殿下在此可是等微臣?”   允怀眼里是你知道还明知故问的神情:“有件事本宫需与国舅说一说。”   “殿下请讲。”   看我态度如此恭敬允怀生出几分不耐烦的模样:“国舅这礼节倒是做得相当周到。”   听出话中的不悦本侯越发恭敬了些:“殿下过奖,这是臣分内之事。”   他不再深究静静望了本侯一眼:“国舅明日恐怕无法如期启程。”   其实本侯也不着急回去,前段时间因着与匈奴的战事我也没空转转。晚走几日也好,正好抽空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   “无妨,微臣可以在此多待几日。”   “国舅这般不介意可是因为敏靖?”   本侯如此开心或许多多少少真与敏靖有几分关系究竟是有几分本侯却也是说不清的,还有一点就是本侯实在不想回去。   简云轩在京城,而且已经成了亲。   傅月之在京城,进了府。   这一桩桩一件件想想就脑仁儿发酸。   “殿下多想了,微臣早回几日晚回几日没什么要紧。”   允怀转身往外面走了走对着漫天遍野的野风站了:“国舅可知为何本宫回来漠南?”   这个问题正好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这个微臣的确不知。”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冷风吹得我汗毛直炸才又终于开了口。   “国舅可听说过剑月阁?”   得亏二老在外飘荡多年对这剑月阁也略有耳闻,之前曾跟我提过剑月阁的事。   剑月阁是江湖一大门派,此门派行踪隐秘势力却极大不少官员暗地勾结剑月阁之人企图以此稳固自身的地位。只是秋月阁位置飘忽不定,今日在漠南明日可能就会在江南。   “这个臣倒是略有耳闻。”   “那国舅可知,现如今朝堂之上有不少官员与剑月阁有所牵连?”   我无奈点头:“恩。”   风吹袍角吹撒了漫天的风沙允怀依旧没有回头:“上次刺杀本宫和国舅的人他们身份已经查明,那些人都是剑月阁之人。”   那也就是说剑月阁与简华暗地勾结帮忙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次本宫来是因本宫听闻剑月阁的所在很可能在漠南。周琳琳的事虽然能严惩两江总督李展却也会打草惊蛇。若是此次能找到剑月阁的所在找出简华同江湖门派勾结意图残害本宫和当朝国舅的证据那么……简华必死无疑。”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漠南原来只是为了这个?作为一国太子殿下即使是发现了剑月阁的所在这样的事也不该贸然前来。   我一脸的正色:“即使是这般殿下也不该冒然来漠南,毕竟漠南是个危险之地。臣建议殿下明日就启程回京城,剑月阁的事留给微臣就好。”   他的眸子突然亮了些:“国舅在担心我?”   我直着脖子表忠心:“自是担心。”   他莫名笑了声不知到底是何意思:“无妨,国舅不必忧心。”   总感觉允怀这次来漠南不只是为了剑月阁之事,做事这般不冷静不像他:“殿下此次来漠南只是为了剑月阁一事?”   允怀抬眼隔着月色望过来没有立即回答,眼神似是疑惑又似怅惘随后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都转化成一股子坚定:“这个自然。”   “那剑月阁具体在什么位置殿下可知?”   允怀回身:“剑月阁的具体地方本宫并不知情,但本宫相信只要认真找定会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在这之前我们万不可走漏风声。”   “恩。”   允怀临走前凑在本侯面前说了句:“国舅还是离敏大人远些较好,毕竟刚与简云轩撇清关系再和国家栋梁扯上关系对谁都不好,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敏大人。”   “殿下放心。”   送走了允怀本侯转身发现了藏在军营一侧的小书秋玲珑,秋玲珑面色有些难看:“你们两人在此处作甚?”   小书脸上一红一红的还是掩不住内心的雀跃:“侯爷,方才小的带秋姑娘去了趟马厩喂马。”   单纯的小书。   喂个马就这般开心。   秋玲珑心不在焉道:“恩。”   本侯莫名有几分好奇:“秋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她笑了笑:“没,没有。”望着远处早已看不清的身影她问:“那个人是……”   本侯轻咳了声避开话题,允怀的身份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对了,过会儿应该就吃晚饭了你带秋姑娘先休息休息。”   小书听话应下秋玲珑有几分恍惚。   晚饭光景本侯出了营帐正巧碰到小书,小书一股子悲伤萦绕脑门儿本侯忍不住关怀了几句:“小书你这是怎么了?”   小书低着头看着地面手里还拿着一张字条眼底有泪花闪动:“侯爷,秋姑娘不告而别了。”   拍拍小书的肩本侯相当有把握道:“怎么可能,她身无分文……”   下一刻本侯脑袋有短暂的滞后:“今日你送了她什么礼物?”   小书无辜眨了眨面条眼:“侯爷不是说姑娘家喜欢好看又用心的礼物么?小书想了半天终于茅塞顿开,银子好看又实用秋姑娘又喜欢可不就是一个好礼物么?”   听到此处本侯真想骂他蠢货,平复一下心情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惊讶:“恩,那你的秋姑娘可有给你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小书抖了抖手中的字条一副心力交瘁的形容:“说是得知了兄长的去处匆匆离开来不及告别以后自会同我联系。”   这事本侯听小书提过,秋玲珑之所以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是因为在四处寻找自己的哥哥,现如今估计不知从哪儿听到了哥哥的下落这才着急赶了过去。   本侯安慰小书:“秋姑娘来不及同你话别那自是因为事态紧急。”小书面色缓和了不少眉心依旧皱作一团,“既然秋姑娘说会联系你就一定会联系你的,小书不必伤怀。”   知道这种事还是需要慢慢来,时间一长小书自会习惯。其实本侯估摸着那秋玲珑不再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小书估计当了回免费饭票。   烈烈火把依次点起照亮了整个军营,飘扬的军旗甚是英武。   小书今日心情不佳本侯也没想着他会来吃晚饭,自己坐在营帐中吃饭居然没了胃口。   外面人影攒动,夜风一吹火把时明时暗。   手里的筷子凉在半空中没有动作,桌上摆的是两只兔腿一瓶清酒。   这兔子肉本来鲜美可口,可再美味的东西日日吃顿顿吃也会厌烦。   琢磨着要不出去找些果子吃一阵人影夹着凉风进了营帐,本侯侧眼望去作势便要起身:“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今天提前写完了提起放哈,么么~~~~ 第52章 剑月阁   进来的人正是允怀。   瞧着我要起来允怀一只手搭在我胳膊上将我摁住:“国舅不必多礼。”   兀自在桌边坐下允怀倒了杯清酒抿了口:“这酒不错,醇而不烈相当爽口。”   跟着瞎哈哈两声我道:“殿下尊贵之躯居然也能饮得这酒?”   允怀眼睛亮了些他心情似乎很好:“国舅可知探子来报剑月阁的位置已经确定了。”   本侯也为之一振不觉有了食欲,我啃了口兔肉:“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借着月色他又喝了口酒:“自然是真,明日早晨国舅陪本宫一起去趟剑月阁。”   “是。”   感情允怀说的明日便是这乌漆嘛黑的时辰,敏靖带着轻骑兵走在前面允怀本侯跟在后面。   绕过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围着沙丘转了大半日下午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一片荒漠中。   这片荒漠有几分独特周遭寸草不生,除了黄沙便是黄沙。   “殿下,这便是剑月阁的入口?”   允怀目光有几分不确定:“根据探子口述,附近的确见过剑月阁的人出入。”   敏靖骑着马在这片荒漠转了几圈折返回来:“回殿下,荒漠一角有异样。”   荒漠一角的黄沙颜色明显有些暗,放在手心还有几分凉意应是刚洒上不久:“殿下,微臣觉得此处很可能是剑月阁的入口。”   允怀默默点了点头:“国舅说得有几分道理,敏大人让人探一探此处。”   一盏茶功夫一个暗道被清理了出来。   敏靖前来请允怀:“殿下,暗道已清理干净请殿下随臣来。”   身为大将军敏靖自是一马当先在前方带路,允怀本侯跟在身后。   暗道越往下洞里越湿隐约夹杂着风声。   敏靖面色凝重:“此处毕竟是剑月阁的总坛,殿下侯爷多加小心。”   “恩。”   又走了会儿隐约是到了底,敏靖先命前方打火把的士兵四下散开去查探一番,他则一只手护着身后的允怀同我。   自然他的手靠得本侯近一些,偷瞄一眼允怀他似是也注意到了敏靖的小动作面上多了几分不耐烦。   士兵相继返回皆道没什么异样,我们一行人相继进到里面。   里面空无一人,地面一片狼藉,桌椅歪歪扭扭散落一旁,看着并不像打斗所致更像是仓皇离开的模样。   允怀眼中有暗色闪过:“早知这样昨日就该连夜赶来,照此看来剑月阁的人定是得了什么消息跑了。”   一个士兵捡起半截蜡烛跑了过来:“殿下蜡烛还微热,他们应该刚离开不久。”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追!”   “慢着!”   敢反驳太子这敏靖是不想活了?本侯凑过去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袖敏靖依旧不为所动:“殿下,你听……”   本侯笑笑试图打破僵局:“敏大人,殿下如今急于去追剑月阁之人哪有什么心思听什么声音……”   “护住殿下快跑!”敏靖猛地一嗓子震得我头皮发麻。   士兵一听架起允怀就往外冲,本侯胳膊一紧也被拽着直直往上跑。   身后声音越来越大,是风声亦如水声。   刚跑上台阶洞口一股水柱直直冲了进来且水势有急速上涨的趋势,见势不妙本侯大喊一声:“快带殿下走!”   脚下不稳被什么绊了一下我跌在地上,敏靖用力一拽本侯再次站了起来,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这大水已经漫到了小腿的位置。   我动了动发现腿很不合时宜地抽筋了,本侯欲哭无泪我推了推敏靖的胳膊:“敏大人你先走,本侯稍后便来。”   不愿连累别人一向是本侯的优点。   敏靖面色沉稳不为所动,拉着本侯胳膊的手一松也未松:“侯爷此时还在说笑,若臣放了手侯爷是想去水下面游泳么?”   “我……”   还想说些什么大水已经没到了腰间,来不及废话我大惊推了推了推敏靖:“敏靖,你快走!”   他纹丝不动,目光坚定语调没有波澜:“不走。”   士兵已经带着允怀到了上面,允怀回头看到的便是本侯同敏靖拉拉扯扯的模样他的眼神又转为暗沉似是相当厌烦:“国舅敏大人还不上来么?”   水渐渐漫到了胸口,我心中越发焦躁呼吸有些困难:“敏靖,你快些走!”   敏靖身量较本侯高一些水刚到他腰间,他的神情异常淡定:“我背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背我?想得美!!   亲爱的大人们,我爬来更文啦!! 第53章 变数   站在上面的士兵一直催促允怀:“这水来势凶猛殿下还是快些退离的好。”   允怀只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敏靖站在我旁边依旧是一脸的严肃:“我来背侯爷。”   这种时候本侯居然想起了自己同敏靖的那几晚,越想心中越发不自在好在腿及时恢复了正常我抖抖胳膊道:“敏大人,本,本侯的腿好了可以走了。”   两个士兵上前扶住我将我拉了上去:“侯爷。”   胳膊很自然从敏靖手中挪到了士兵肩上,敏靖眉毛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允怀淡淡的声音传来:“怎么?国舅难不成还真想让敏将军背不成?”   我脑袋惊了下反应过来连忙摇头:“臣不敢。”   说来也怪,不知是何缘故回去的路上本侯一直没敢抬眼去看敏靖。   大概是心虚。   又或者是担忧。   允怀在路上问了句:“国舅的心这次可是换了个地方?”整得本侯一路上心神不宁。   敏靖与本侯是种什么存在本侯一直没弄清楚,刚开始一直以为他对本侯做得事为了报恩。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本侯觉得绝大部分是出于情|欲而非理智所以也没有仔细想过二人的关系。   允怀一句话过后本侯失眠了……   弯月如刀,野草若风,风一吹便是一夜。   “侯爷。”萎靡了两日的小书今日终于恢复正常照例喊本侯起床。   小书在侯府吃得好睡得好本来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这两日下来竟然消瘦不少。   也是因着小书瘦了的缘故本侯第一次发现原来小书是有酒窝的。我指了指他脸上浅得不能再浅的酒窝道:“小书,本侯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脸上的酒窝。”   想来小书也发现了自己脸上的酒窝且对此酒窝相当满意,他扬了扬脖子相当自豪:“回侯爷,小的本来就有酒窝只是您没发现而已。”   我笑笑只当他的话是那过堂风。没发现?你怎的不说先前你的脸太肥了?   想起正经事小书连忙服侍本侯起床:“侯爷,方才太子殿下差人来了说是让侯爷收拾收拾今日吃了午饭便启程回京。”   我擦了把脸随意擦了擦手背上的水珠:“恩,敏大人也回么?”   小书叠好被子转身有几分不忍:“好像是……不回。”   整理衣角的手停了停我问:“为何?”   “这个……小的不知。”   “小书,本侯先出去一趟早饭你自己先吃。”   “奥。”   主营帐外依旧是脸熟的几个士兵,本侯笑脸迎了上去:“敏大人可在帐中?”   士兵甲一脸的为难:“在是在,不过太子殿下和敏大人似乎有些事要探讨。”   士兵乙附和:“对,对!侯爷,依小人看今日时机不对侯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你给本宫再说一遍!”声音霸道凌厉天生王者的气势。   “微臣说微臣会答应。”敏靖不卑不吭的声音。   接下来帐内沉默了好一会儿,本侯往边上贴了贴试图听得更清楚些:“你同他不是一路人敏大人该知道。”   “臣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殿下是否也明白这个道理。”   “敏靖。”允怀声音不大里面却全是对他的不满抑或说是愤怒。   这两人在说些什么说得还有些激烈,允怀一直是个性子严谨的人究竟是什么事惹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本侯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有必要发扬一下和事佬的功能,我一下子掀开帐帘走进营帐:“殿下,微臣有事要禀。”   两人见是本侯俱是一愣,还是允怀反应快抬头问了句:“不知国舅贸贸然闯进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方才只顾着往里闯全然忘了先想个由头:“急事,急事!对!臣想着殿下敏大人日理万机一些琐事定是顾不上,臣来是想问问回京前殿下敏大人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允怀拨了拨茶盏:“本宫没什么需要的国舅不必为本宫劳心。”   “那敏大人?”   敏靖本是站着本侯这么一问他侧身朝本侯看来,眼底暗含着几分无奈:“微臣会继续待在漠南侯爷就不必挂念微臣了。”   在允怀面前本侯强装镇定:“这是为何?”   他转回头不再看本侯:“这是陛下的旨意。”   茶盏被端起又放下允怀的语气有几分奇怪:“敏大人乃织月国忠臣,由敏大人守着漠南父皇再放心不过。”   敏靖恭敬回道:“殿下说的是。”   下午启程回京,敏靖带着几百名精兵送出了几十里地。   坐在马车中一直走直到漫天黄沙迷了双眼,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本侯才将头缩回轿中。   “怎么?国舅就这般舍不得敏大人?”允怀闭着眼睛轻飘飘吐出这么几个字。   我尴尬笑笑:“谈不上舍不舍得毕竟相交一场,此情此景有几分离愁。”   允怀的眼忽然睁开那里面有寒气外涌:“若是国舅愿意本宫可以求父皇将敏靖收入你府中,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早上好,么么~~~~~ 第54章 回   允怀目光灼灼盯得本侯浑身不舒服。   “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他却认真起来:“就算是本宫说笑国舅可愿意?”   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本侯还是会有几分忌惮,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不愿。”   的确是不愿,这种话怎能儿戏?   我可不想毁了一代忠臣的名声。   他不再追问将话题引到其他的地方又几分生硬:“昨日没有抓到剑月阁的人定是因为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回京之后此事定要彻查。”   “殿下说的是,若是殿下需要微臣可以效劳。”   “恩。”   马车外几百精兵开路,浩浩荡荡一行人甚是壮观。收回思绪我没话找话搭了句:“太子妃近来可好?”   允怀淡然的模样冻了冻:“太子妃一切都好。”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话。   关于泉玥允怀的话总是少得可怜。   过了几日我们顺利抵达京城地界,本侯内心有几分激动又有几分忐忑。   地界外青草渐长,落花成泥,故人却不在。   启程前就稍信给简云轩说明了本侯的行程,信中自然也提到了与允怀同行一事。   既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来,总归简云轩在此被允怀看到少不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真当到了地界没有看到简云轩时本侯才发现再多的忐忑再多的不安都抵不上他没有来带来的那股子失望。   “此去路途凶险,昔庭在此恭候侯爷归来。”这句话是他说的他却没有做到。   “国舅这般形容让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被人退了亲。”   “殿下说的是,回了京城应该开心才是。”   我回来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了,彻底变了……   侯府门口挤满了一群人,远远看着竟有几分感动。   下了马车母亲忙过来拉着我哭了半天:“穆儿哇,你终于回来了。娘,娘还生怕你……”   父亲凑过来打断母亲的话:“穆儿都回来了就不要再说那些晦气话了。”   母亲连忙抹了抹眼泪连续呸了两声:“瞧娘这张嘴,穆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来!我们快些进去罢。”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府,母亲去疱房张罗做饭去了,曹叔也跟了过去。   前厅只剩下本侯,傅月之还有……小书……   一直一直以来以眼力见儿极佳著称的小书此时杵在我和傅月之中间故意碍眼,他今日这般反常必是有意为之。   理由本侯也猜了个七八分,约么着又为敏靖抱不平吧。   敏靖出身贫寒,功绩卓卓小书对他盲目崇拜这个本侯可以理解。   加上这次跟着我去了趟漠南亲眼见识了敏靖的胆识与智慧现下他心里对敏靖应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是以现在才是这般模样。   本侯冲着小书挥挥手打算支开他:“一路奔波小书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小书没什么表情应了句“是”磨磨蹭蹭走了出去,他人走了出去狐疑的目光似乎还停留在我身上。   多想的小书。   “侯爷,这段日子您吃苦了。”瞧着小书彻底消失不见傅月之走过来一副想要靠近又怕我生厌的模样。   本侯喝了口茶当做没看见:“月之,这段日子也苦了你。”   傅月之自然挪到本侯旁边坐下坐得还有些近,开口第一句就充分表现出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侯爷,此次去漠南除了打败了匈奴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本侯皱皱眉:“除了匈奴一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为何会这么问?只是剑月阁之事是机密大事,允怀也告诉过本侯此事不可张扬所以我不能对他透漏半分。   傅月之淡淡“奥”了声又道:“侯爷一路颠簸想来是累了,月之这就吩咐人去给侯爷准备沐浴的东西。”   本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最后只得挥挥手道:“去吧。”   当日下午晚饭刚吃了几口皇帝姐夫派人宣本侯进宫。   急忙换了朝服入宫。   御书房内除了本侯还有一人候着,那人正是敏靖。   本侯满脸的不可置信:“陛下,这……”   皇帝姐夫捋了捋小胡子一副悠闲的模样:“此次剑月阁的事太子都跟朕说了,剑月阁一事的确难办。今日敏爱卿进宫亦是为此事而来。”皇帝看向敏靖,”敏爱卿你说。”   敏靖点头:“回陛下,后来微臣又回了剑月阁的总坛仔细盘查了一番发现了一名剑月阁弟子,那场大水便是他所为。经臣严刑拷打这弟子终于松口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阁主现下在京城。”   “什么?!”本侯大惊。剑月阁阁主都进了京城我们都还不自知可见此人手段厉害。   “敏爱卿还是连夜回漠南守着边陲顺便暗地调查剑月阁的消息,京城的事就要靠定国候帮助太子了。”   “是。”   出了御书房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几点星子稀稀疏疏没什么光亮唯有一颗月亮还算明亮。   敏靖本侯并排着走,本侯望了望他。他的眉眼隐在夜色中看不大真切:“敏大人,几日不见一切可还都好?”   “托侯爷的福下官一切都好。”   是“下官” 而不是“我”。   “殿下可有说几时让敏大人回京?”这句话本侯明显感觉自己底气有几分不足。   脚步声顿,他的呼吸声渐近本侯一颗心突突乱跳:“此事侯爷问过下官不止一次,莫不是侯爷很想下官回京?”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   今天赶完稿提前发,么么~~~~ 第55章 回京   急忙收敛心绪本侯侧头对上他夜色般的眸子小心肝儿忍不住颤了颤面上十分淡定:“本侯的确很想让敏大人回京。”   在京城有个武将朋友至少人身安全没什么问题。   依着敏靖平时的处事作风他应该回问我原因才对,这次算是本侯失算了他只释然一笑:“侯爷想让下官回京那下官必当争取早日回京。”   一句话似是承诺又像是在说笑,一瞬间本侯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你早日回京。   你回京那日本侯定当相迎。   第二日日头高挂,风中飘香。   我倚在回廊边上晒太阳,想着过几日要不要去见见简云轩,又想着问问他剑月阁的事他是否之情。   “舅舅。”   脆生生的声音少了些活泼多了些忧愁,我伸手拍怕她的手:“贞儿这是怎么了?”   桐贞靠着我坐下来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舅舅,我该怎么办?”说完她抱着膝盖哭起来。   阿姐现下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什么值得桐贞忧心的,他这般模样多半是因为简云轩。   “是为了简云轩?”   桐贞尽量压制住不安的情绪抬起头来看我,眼角是透明的泪珠看得我有几分心酸:“舅舅,前几天我才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我。”   桐贞口中的他我自然知道是谁,我皱皱眉:“贞儿怎的知道他的心思?”   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小手局促来回搅着衣角:“前几日母后宣我进宫问贞儿为什么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直到……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原来要怀上孩子是要同他做那种事的,而他……而他从不与我做那般事,最多也就是抱抱腰亲亲额头。”说到这里桐贞情绪有几分激动,他仰起脸上满是不甘,“舅舅你说他不是不喜欢贞儿又是什么?!”   脸上有些僵我揉揉太阳穴平复了下心情:“那你可问过他缘由?”   桐贞一张脸又般的黯淡:“这种事贞儿怎好意思当面质问?”   不问你如何知道他的想法?   依着他的性子桐贞不问简云轩定不会多说一个字,他一向很倔。   看似温润但就是很倔。   “可贞儿……”   “不如改日舅舅去给你打探打探?”   又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无奈本侯总是嘴欠爱往自己身上扒拉。   过了两日我顶着大日头去了趟相府。   巧了简云轩不在又巧了简华在。   简华坐在前厅同本侯喝着茶说这些可有可无的废话:“前些日子侯爷去前线监军老臣可是担心得很呐。”   你担心?你不害我就好。   我扯了扯嘴角话说出口有几分虚:“劳丞相挂念本侯心中甚是惭愧。”   简华似笑非笑忘了我一眼:“今日侯爷来相府不会就是想见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吧。”   不争气从何说起?   本侯一直觉得简云轩是个争气的,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那一说。   “丞相过谦了,简大人在朝堂上的位置举足轻重现如今又娶了公主更是尊贵,若这般还叫不争气那本侯这所作所为岂不是要一头撞在墙上?”   简华“哎”了一声摆摆手没有多余的话,眼角的笑一直没有褪去:“侯爷多虑了,侯爷今日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微臣那儿子说?”   话么,自然是有的。   我起身告辞:“倒是没什么大事,既然简尚书不在那本侯改日再来。”   出了相府我一路往北找到了那座与他都来过的长桥。   长桥静默没有声音却似夹裹了的万千声音充盈耳际。   他的背影早已淡去,唯一不变的便是本侯那颗依旧躁动的心。   近期本侯一直暗中派人调查京城内的异地人士,查了多日依旧没什么头绪。   傍晚,本侯摊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小书啊,你说说这查了多日怎么就是不见任何成效?”   小书站在一旁漫不经心说了句:“侯爷,那剑月阁阁主会不会本来就不是异地人士?”   小书一句话道破天机,本侯迅速召集暗卫去探查京城人士,看有没有什么生面孔最近和那些个大奸臣走得较近。   暗卫的办事效率快得出奇不出一日就传来了好消息。   本侯书信一封送往漠南,想必他知道了此事必然也会高兴上一阵子的。   收到消息本侯带着几名暗卫出了门,这次的目的地是个偏僻的村子。   李家村位于城郊的山那边,路不好走又赶上下雨本侯可谓是背到了极点。   破败的茅草屋中,油灯晦暗窗户还漏风。   暗卫首领上前来请示:“国舅,接下来属下们该怎么办?”   本侯忍不住翻白眼儿,这些暗卫是允怀派来帮助本侯查案的对本侯的称呼自然是随了允怀。   古来雄才大略者在这种时候都会故作深沉沉默一下然后慢慢悠悠吐出一个字来彰显自己的雄才大略。无奈本侯不是那块儿料想了半天只想出一个字来搪塞:“等。”   “遵命!”   这雨也是下得着急,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直到日暮光景才停。   肚中饿得咕噜咕噜响本侯实在没了查案的兴致:“天色不早,山路不好走我们今日就在此歇下。你们去打个野味来吃。”   打野味的,捡柴的,轮流巡逻的一瞬间所有的暗卫都各司其职忙得相当有秩序。   未过多时本侯就吃上了香喷喷的野山鸡,有些瘦味道很足。   到了后半夜本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中梦到了许久不见的简云轩之后又梦见了面无表情的敏靖。   敏靖一身军装威风八面,黄沙漫天他的容颜分外清晰。   入了秋夜风有几分凉我晕乎乎缩了缩脑袋一只手从背后将我环住,本侯登时感觉舒服不少心满意足往那人身上又蹭了蹭:“暖和……”   腰间那双手紧了紧没什么反应,晕乎中感觉那双手抱得越来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猴猴,猴猴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   本章稍微有些小矫情,大人们挺住!! 第56章 一个吻   清凉的触感自鼻尖传来,一份清透九分冻人!   “谁!大清早的往本侯脸上泼水是不想活了么?来人……”后面的话本侯硬生生咽回肚子里,脸上换上一副恭敬模样,“参,参见太子殿下。”   “恩。”允怀收回手中的水袋自己喝了口,“这里的泉水清冽得很国舅要不要尝尝?”   本侯礼貌摆摆头:“多谢殿下,微臣不渴。”   他俊眉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奥?方才国舅一直喊着口渴本宫还以为国舅渴得厉害呢?”   脑袋轰隆一声炸开,枯客是敏靖的字。   尽管允怀没往别处想,本侯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微臣方才是口渴现下又不渴了。”   手心的水袋被允怀捏了捏有些惨不忍睹:“国舅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不好意思笑笑:“多谢殿下惦记。”   “侯爷是在跟本宫装傻么?”   瞧着气氛不对暗卫们默默退出了茅屋。   脑袋极速旋转,本侯总算抓住了允怀的重点:“殿下,微臣不敢。”   他手里的水袋彻底被捏扁,清透的泉水溅了他一身:“枯客是敏靖的字国舅以为本宫不知?   我彻底愣住!   这种时候好像除了愣在那里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允怀说的都对我也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允怀站起来走到本侯面前,一只手紧紧箍住本侯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国舅当真当本宫是个傻子么?”   嘴巴被捏得说不出话来,我只能挣着眼睛看他。   “本宫对你如何你都感觉不到么?”   这话怎么越听越糊涂还越惊悚!   他的脸往本侯跟前凑了凑能敏感觉察到他的呼吸:“本宫对国舅上心得紧。”   这下我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挣脱他的束缚说些什么允怀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苍天呐!   这个吻很轻却又很浓,明明很轻的一个吻他竟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修长的指腹摩擦过本侯的唇激起心底不知名的颤抖,允怀的声音裹着一层莫名的轻柔在里头:“本宫喜欢国舅。”   “……”   茅屋外暗卫的声音传过来:“回殿下,探子来报李家村附近有可疑之人出现。”   允怀这才放开禁锢着本侯的手转身走出茅屋:“知道了,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启程。”   “是。”   暗卫退下后好长一段时间本侯都没有动,不是不敢动关键是动了以后该说什么。   允怀对本侯存了那种心思我该如何回应?   允怀站在茅屋外回过头来冲我笑了笑,看得出此刻他心情很好:“方才的事国舅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的心意国舅不必有压力。”   说得倒是轻巧,能没压力么?   这时本侯也终于明白为何泉玥对本侯怨念颇深不惜拿简云轩威胁本侯让我去漠南送死。   允怀这般心思泉玥怕是早就发现了,她不恨本侯才怪。   虽然本侯着实是无辜到掉渣。   到了李家村外,暗卫指了指不远处一处民宅:“殿下,这宅子的主人近来同丞相府来往密切。就在今日早晨还同简尚书见过面。”   简云轩和剑月阁的人也有交易?   简云轩那般儒雅淡然的人居然也卷入了权利斗争的漩涡抑或是他本来就是如此我一直不曾发现。   “会不会是看错了,简云轩怎么会做这种事?”   允怀一记凌厉的目光甩过来我立马低了头:“先前行刺本宫和国舅的刺客就是剑月阁之人,简云轩与之有染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若是以前的本侯定会十分确定地说是巧合替简云轩洗脱嫌疑,可现在局势动荡他与本侯越发疏远如今本侯是再也没有勇气回答得那般笃定。   “这个……殿下还是等等再下定论为好。”   允怀低声吩咐身边的暗卫:“吩咐下去所有人在这处民宅四周分散开来蹲守,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出手。”   “是。”   从日出等到日暮,宅院内终于有了动静。   破旧的大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一个武夫打扮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居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允怀太子的吻大人们觉得霸道么???? 第57章 挟持   此人正是那日和简云轩在一起的武夫赵成。   看本侯生出几分异样允怀幽深的眸子冷了冷:“国舅认识此人?”   抛开本侯对简云轩存的那份心思不说,他还是桐贞的夫君。因着这些本侯怎么着都不能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也许简云轩有苦衷?   我选择沉默摇了摇头。   允怀的目光充分显示了他的不信任:“此事关乎织月国社稷大业,国舅当仔细想想再说才好。”   压低了脑袋本侯重复了一遍:“此人微臣的确不识。”   允怀也不同本侯废话转身对身边的暗卫低语几句,四周暗卫同时行动将那人围了起来。   站在暗卫中央赵成毫无惧色一脸的镇定,他豪气笑了声:“该来的终究会来。”   允怀走近赵成:“你定是剑月阁之人。”赵成正要说话允怀止住他的话头,“不论你是承认抑或是否认今日你都逃不脱,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为好。这样一来本宫也可以让你死得有几分颜面。”   赵成仰天一笑:“颜面这东西若是用求的岂不是更伤颜面?”   冷笑一声允怀一招手成群的暗卫冲上前同赵成厮打成一片,允怀站在我前面观战他的身体稍微倾斜将本侯护在身后:“不要乱跑。”   不会武功是块硬伤。   几名暗卫应声倒下几名暗卫立马又顶|上去,暗卫不愧是暗卫真动起手来才知道隐藏的暗卫究竟有多少。   赵成身手不凡一看便知道是剑月阁中的重要人物,可再厉害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人的体力有限,与这么多暗卫交手赵成渐渐落了下风。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眼看着自己步步败退赵成瞅准机会凌空一剑冲着允怀劈了过来。   众暗卫迅速往允怀面前聚拢熟料他一个转身转而冲着我来了,我心下一惊还没有寻到机会逃脱一把雪亮的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声东击西!   众暗卫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活捉了赵成可是大功劳一件可若因此伤到了本侯他们又担心允怀怪罪。毕竟近来允怀对本侯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太子殿下关心的人他们又怎敢乱动?   众人盯着他的目光允怀只当空气,他没什么表情同样也没什么言语。   “哼!你若不放了我这个侯爷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赵成满脸的狠厉与那日初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人果然不能被外表欺骗,可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相信简云轩会与剑月阁勾结……   “你确定要这么做?”允怀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话中的冷寒逼得人睁不开眼。   他这一举动唤来众暗卫的连连惊呼:“殿下!”   允怀这般做赵成面上多出几分疑惑:“你要做什么?”   允怀笑笑又往前走了几步,她那笑看在我眼里实在不像个笑倒像是一种威胁:“你要挟持怕是找错人了吧?”   赵成满脸的警惕:“什么意思?”   “若是找来做人质本宫不是更合适些?”   我一向知道允怀做事总爱出其不意没什么规律可循,可他此话一出我还是低呼出声:“殿下,不可!”   目光在本侯和允怀之间扫了几遭赵成爽快道:“说得也对!那你过来换他!”   允怀越走越近我一颗心晃得厉害:“殿下!”   他向我投来一记放心的眼神可我又怎能放心?   简华同剑月阁勾结无非是想坐上皇位,想来允怀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眼下他主动贴上去赵成哪会轻易放过他,弄不好直接杀了他也说不定。   允怀走得近了赵成的剑松了松我瞅准机会使劲推开他的胳膊拔腿便往外冲边冲还边叫:“殿下,快跑!”   允怀显然没想到我会这般大胆一时有几分怔愣,我拉起他的手就跑他不说话任我拉着跑出好远。   暗卫们立马聚拢在我们面前与赵成纠缠在一处。   “可有伤到?”   意识到允怀问的是本侯我欲抽回手做礼,他的手紧紧拽住我的手,紧紧的……   “殿下。”   “方才为什么抓着我的手跑,你……很在意本宫?”   于公,允怀是当朝太子作为臣子我必须这般做。于私,我们二人平时私交还算不错作为朋友我也该这般做。   “殿下,这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只是分内之事?”给他的眸子闪出一抹亮光,是猛兽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是猴猴和太子殿下的桥段,大人们莫要心急哈,么~~~~~ 第58章 心事   本侯低着头声音却很洪亮:“是。”   允怀抓起我的胳膊看那形容似是想要好生质问一番,正巧此时一个暗卫的声音响起:“殿下,这人身手厉害得很迟迟拿不下。该如何还请殿下定夺。”   握住胳膊的手慢慢松开,允怀瞅准机会一个飞身点了赵成的穴位。   原来允怀身手这般俊!   赵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明显的不服气,暗中偷袭的确赢得不光彩。   “你们暗中偷袭擒了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允怀弹弹袖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好笑回他:“好汉不敢当,不过最后被抓的可是你。”   赵成一张脸气得通红:“你!”   允怀毫不在意给了暗卫一个眼神赵成就被五花大绑带了下去:“回宫,给本宫准备好一份证词让他画押。”   领头的暗卫点头应下。   剑月阁一大人物就这么轻易被抓了?   显然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回宫的路上我们被偷袭了,偷袭我们的是名女子。   女子一身黑衣漂浮,脸上裹着面纱着实看不出样貌,身手却相当了得。   眨眼功夫暗卫被打倒一片,女子身轻如纱落在石头上,摄人的惊艳。   她分明穿了一身黑衣可本侯就是觉得她很惊艳,无论是身手还是那掩在黑纱后的容颜。   允怀将本侯护在身后一脸的严肃想来他也发现此女子是个劲敌:“国舅,你待在本宫身后哪儿都不要去。”   不会武功的人自是没什么发言权,本侯默默应下。   女子刻意压粗了嗓音抬起白皙的下巴指了指后面的赵成:“放了他本姑娘就放你们走。”   好不容易得来的惩治简华的人证允怀自是不愿轻易放弃:“你……休想!”   黑衣女子魅惑笑了几声:“只要本姑娘想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说话间天地间掀起一片黑雾,成团的树叶花朵都成了杀人的利器。   几片树叶呈刀状朝允怀飞射过来,应是天色太暗允怀对此竟毫无察觉我一个腾跳扑上去将允怀扑到地上:“殿下小心!”   锋利的树叶沿着本侯的脸擦过去登时一股热流缓缓淌了下来,那是什么本侯心中清楚得很。   无奈本侯晕血,还是只晕自己血的那种。   我两眼一黑没了知觉。   醒来时,月色澄明,花香淡然。   明黄的帐子,明黄的床单外加明黄的被面儿。   这里不是侯府。   房门外丫鬟的声音响起:“参见殿下。”   允怀的寝殿?   白日里允怀对着本侯亲的那口本侯一直很介怀。是以现在躺在允怀床上心中有几分忌讳。   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本侯躺下装睡。   脚步声近了,近了,最终停在床边。   布料摩擦的声音,床铺往下沉了沉允怀坐到边上一只手抚上本侯的眉眼似是无限的眷恋与疼惜:“远穆,本宫知道不该如此。只是丢了的一颗心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此刻本侯很想弹起来抓住允怀的衣领质问他究竟是何时对本侯有了这种心思的,况且这心思都藏了二十多年为何不一直藏下去?现在说出来折磨本侯有意思么?   那只手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他的声音似是很受伤:“远穆,你还记得年少时你从水里救起本宫的那件事么?”之后他嗤笑一声全然没了往日的严肃似是卸下防备的孩子,“那件事本宫永远也忘不了,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那么在意本宫的人。”   允怀年幼丧母,皇帝姐夫国事繁忙也顾不上他着实可怜,因着太子的身份与他亲近的人委实不多。大约那年本侯那些细微的举动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世间的温暖他才对本侯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情。   最后他的手搭上本侯的手声音变成了以往的沉稳:“放心,有本宫在定会尽力护你周全。”   “咚咚”敲门声,允怀道了声“进来”一个暗卫推门进来在他面前跪下:“殿下,我们一路追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追上那女子和那个武夫。”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冷薄:“还是让他们给跑了,继续查找他们的下落。”   “是。”   门哐啷一合上,房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允怀替本侯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开。   房外是允怀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楚:“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国舅,有事去前厅找本宫。”   “是。”   这一朝太子的床就是舒服,允怀走后本侯彻底放松下来不过多时慢慢睡了过去。   淡淡香味顺着鼻孔钻了进来,好闻又怡神。   揉了揉鼻孔本侯接着睡,一个熟悉的声音荡了过来:“国舅睡得这般香可是梦到了什么?”   本侯意识混沌胡乱回了句:“自是梦到了美男子。”   几个轻笑声传来那女子的声音明显有了愠怒:“笑什么!”   这声音是……   本侯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皮子看到的便是泉玥那张臭到不行的脸和几名拼命忍笑的丫鬟。   本侯赶忙起身做礼:“微臣参见太子妃。”   泉玥坐在桌边品茶转了个话题:“国舅能从漠南活着回来真是万幸,不过……国舅这刚回来没多久就爬上殿下的床这事若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传不传出去还不全依泉玥的性子?泉玥那么看重允怀自然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那么本侯也就放心了。   我笑着回话:“太子妃教训的极是,那微臣就先回侯府以免给殿下还有太子妃添堵。”   茶盏“砰”地一声重重搁在桌上泉玥面上笑意浓浓:“还是国舅想得周到。”   灰溜溜回了府上,小书急匆匆迎了出来:“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打了个哈欠本侯抻了抻老腰:“怎么了?”   小书一张大圆脸硬生生拉成了张苦瓜脸:“侯爷,陛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允怀最近出镜率挺高哈。   大人们,早安!! 第59章 反了   “什么?!”   赶到皇宫时,宫墙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白纱,灯笼也是凄惨的白色。   皇帝姐夫寝殿外跪了满满一院子人,虚情混着真意掉着眼泪哭喊声很是凄厉。   人群的第一排我看到了允怀,一身白衣掩盖不住身上浓重的悲伤。阿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上前扶起阿姐颤抖着手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姐抽抽搭搭了半晌才道:“昨日陛下批完奏折回寝殿的路上被人……被人暗杀了。”   此事与简华脱不开干系!   简华一派惬意跪在院中脸上全然没有半分悲色,一旁的简云轩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再次相见不想是此种光景。   太监总管华成推门走了出来一脸的悲戚:“太子殿下请到老奴身边来。”   允怀起身缓缓踱了过去,华成自袖中掏出圣旨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允怀爱民如子乃仁君之表,处事果决有帝王之风。特此传位于太子允怀,命定国候,礼部尚书,吏部尚书为辅政大臣协助太子。钦此!”   圣旨读完的瞬间院子里彻底炸开,本侯的头也炸了个干脆。   陛下这遗诏怕是早就写好了,辅政大臣也都是先帝信任的人。   心中一阵抽痛,先帝如此信任我,我却误信了他人……   允怀镇定接过圣旨手指都在颤抖,华成带头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情愿的不情愿的都跟着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身穿盔甲之人转穿过层层人浪跪在允怀面前一脸的血:“陛下,京城被包围了!”   “什么?!”   陛下刚走就出了这等事,简华的胆子不小!   未等本侯喊出声,允怀一声令下:“来人,将简华简云轩擒住!”   众臣子仍处在天下易主,内忧外患的震惊之中一个个吓得抖成了筛糠。   数只利箭只只精准刺穿了每个人的喉咙,一招致命够狠!   简华等不及提前行动了……   一手拽着允怀一手拉着阿姐往外冲,再不冲就真没了机会。   冷箭嗖嗖紧跟着我们三人的步伐,想来今日简华是下了决心要杀我们灭口。   这一切的一切简云轩都知道,他只是没有跟我说罢了。   仅存的百名禁军护送我们三人到了密室,后面紧跟着是简华的军队。   禁军副首领带着众将士在外面围了一圈,他们个个是视死如归的架势:“陛下快走!”   允怀当然不甘心他望着红墙青瓦叹了声又惋惜看了眼面前的禁军侍卫们:“朕还会回来的。”   好在小书机灵,今日本侯刚走小书就张罗着侯府搬了家。不仅是侯府就连天麒宫的人也一并带走了。   出了宫门我们三人直奔罗延寺。   罗延寺里挤满了侯府太子府的人,允怀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众人眼中尽是冷寒:“眼下简华谋反,宫中的势力恐怕是没法用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同敏将军取得联系。”   小书一颗圆脑袋从人群中钻出来:“回殿下,小的已派人快马给敏大人送了书信。想敏大人定会前来接应。”   允怀赞许看了眼小书,小书脸上的酒窝很是张扬。   阿姐踉踉跄跄走上前来满脸的泪珠:“阿穆,桐贞还在他们手里。”   拍拍阿姐的手我安慰她:“阿姐放心,贞儿怎么说也是简云轩明媒正娶的妻子,依照本侯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对贞儿怎么样的。”   “国舅对简云轩这般了解,他会做出今日这番事国舅可有猜到?”语气中是冷漓。   自己的父皇刚被奸臣所害自己还杵在这儿说了解敌人,自己这智商还真是……   “回陛下,此事是微臣考虑不周。”   一屋子的人不知在皇宫发生的事个个面面相觑,本侯示意他们跪下:“先帝已经归天,如今太子殿下已继承皇位。”接着我面色俨然将允怀望着也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屋子的人也跟着本侯喊,因着喊声实在太大罗延寺的屋顶都往上顶了顶。   允怀眼中盛满了不甘与愤怒:“奸臣杀我父皇天地不容,朕不杀贼人誓不罢休!”   孤风中,允怀的背影落寞,本侯的心中辛酸。   皇帝姐夫一去,多少人的命运就此改变。   身在帝王家,政权更迭,人情冷暖自是平常。只是,怕允怀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罢。   入了夜,本侯命人带傅月之过来。   院落中,凉竹一片,风吹过更凉。   “月之,为何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反咱就反呐,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大人们早上好! 第60章 赶路   身后的人似乎没有听明白本侯的话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回答,本侯又问:“为何事成之后没有离开?”   他静静站在身后,树叶扫过地面的声音盖过了他存在的痕迹:“侯爷。”   放下手中的茶盏本侯不急不躁:“本侯问月之为何还留在此处?”   终于,傅月之抬头对上本侯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动容:“侯爷,月之不知您在说什么?”   我笑了:“不知道么?”   “月之……的确不知。”   本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淡淡说道:“不知道?那就让本侯提醒月之一二。”   他的眸中有什么荡漾开来,那是不安,是恐慌亦是愧疚。   “选公子进府,众多公子最后通过考试的只有一个便是月之你。”   他低着头不说话。   “月之可还记得母亲当时问得最后一道题目是什么?”见他仍旧不说话我摇头失笑,“月之大约是忘了,题目问的是本侯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哪里?”   傅月之抬眼嗾使恍然记起:“经侯爷提醒月之记起来了,的确是这个问题。”   我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就那么望着一动也不动:“那月之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抬着头想了片刻傅月之面上不安的神色更重:“月之……忘了。”   “母亲对我说月之说的是御花园。”   他抖了抖长长的睫毛:“是,好像是。”   负手走到竹林边上本侯心中一片凄凉:“月之可知正是因为这个本侯才同意你进府的?”未等他答话本侯又道,“月之又可知本侯喜欢去御花园这件事除了本侯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是谁想必月之早已明了。”   傅月之不安的表情变成了惊慌:“月之,月之还是不知道侯爷在说些什么?”   “堂堂太傅长子为了父亲的野心委曲求全将自己伪装成个断袖也算是苦了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很震惊:“侯爷怎的……”   迎着月色转身本侯叹了口气:“月之是想问本侯怎的知道这些的?这些其实本侯刚开始并不知情,怪就怪你太想成功,你可知本侯最喜欢去御花园这件事只有简云轩知道。”   六年前,本侯简云轩相识于御花园。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遭此巨变整个人变得多愁善感了些,本侯说起话来多了几分惆怅的意味:“本侯喜欢去御花园的事是简云轩告诉你的吧。”   傅月之不再说话。   “刚开始本侯告诉自己这一切可能只是个巧合,可是世间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侯府后院那几只信鸽是你养的吧?”   傅月之还是沉默。   “做大事者要谨言慎行,这两点月之都没做到看来你的确不适合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傅月之转身迎着月亮整个人有些涣散:“侯爷说得都对,我傅月之对不起侯爷。”   大大方方摆摆手本侯道:“因着你的缘故简华才探清了本侯同允怀的底细,不过月之也不必道歉左右你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大好青年自毁清誉也不是什么体面事。”傅月之的目光黯淡下去。   月亮越变越弯更瘦了几分我的心也皱了皱:“不过本侯从没想过简云轩会有加害本侯的心。但昨日在宫内他对本侯可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傅月之面上神色十分古怪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急急道:“侯爷快带上众人快些离开吧。”   本侯头脑猛烈抖动起来我不可置信望着傅月之:“你莫不是将我们的藏身之处告诉了简华?”   他惭愧低下头。   “你!”   夜风凉,一颗心更凉。   顶着月色赶路,远远看到京城地界处灯火通明似是有大批军队。   抬头看了看时辰本侯问小书:“小书,太子府侯府的人可是安排妥当了?”   小书侧过头答:“回侯爷,李叔带着众人去了别庄。傅月之小的将他扔到城门就折了回来。”   “恩。”想了想本侯又道,“怎么扔的?”   “蒙着眼睛绑着绳子。”   本侯满意点点头:“不错,算你有脑子。”   空冷的夜色中一行人冲着我们几人的方向慢慢靠近,允怀暗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小路压低了声音:“我们走那里。”   几十名暗卫呼啦啦跑到前面探路,本侯允怀跟在后面。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出了京城地界,到时候简华的人马再想抓我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顺着弯弯扭扭的小路往上本侯越来越灰心,因为往上面走根本就不是路而是一颗颗树,棵棵都有人那么粗。   一名暗卫折回来请示:“陛下,前面没路了该如何走?”   允怀唇色发白虚弱中带着几分倦色眼底是难见的执着:“没有路做条路出来便是。”   说得倒是容易,本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这种事还不是这些手下人做?   又走了段距离脚下的泥土越发湿滑稍不留心就有跌下去的危险。   小书抱着树干往上爬看起来还算安全,我回头看了看允怀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陛下还好么?”   “国舅放心,不手刃简家父子朕不会出事。”   “陛下小心……”暗卫话出口身边一阵风扫允怀不见了一道黑影急速向后移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在十字路口出了个事故,今天下午刚处理完,大人们见谅! 第61章 小人   意识到那是什么本侯想也未想一个飞跃扑了上去。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身体让石头铬得咔咔作响。   怀中的人僵了僵也抱紧了本侯。   暗卫们害怕惊动了追兵只一个劲儿在身后猛追:“陛下!”   浑身像被冰渣扎透一般疼,终于本侯的身体停止了滚动。松开怀中的人本侯关切问了句:“陛下可还好?”   实话实说此时此刻本侯相当佩服自己,本侯简直就是忠臣的化身。   允怀的手紧紧抓着本侯的衣服没有说话,直到暗卫追了过来允怀方才放开本侯的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此路甚是危险我们还是改条别的路为好。”   暗卫们看看地上摔得散了架的我又瞧了瞧毫发无损的允怀抱拳应下:“遵命!”   揉了揉已经开花的屁股本侯撑着胳膊起身一只手快了一步将本侯拎了起来:“国舅受了伤还是靠着朕走比较安全。”   允怀那点儿小心思本侯自是知道,自觉往边上挪了挪碰到了受伤的骨头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一股巧力轻微一带本侯就靠在了允怀肩上,正如之前所说允怀的性子本侯是知道的。   与他对着干没什么好处,本侯只好妥协。   旁边的暗卫们低着头假装看不见,小书这次犯傻跑过来将本侯拉了过来:“陛下,您走了这么长的路定是累了,侯爷还是小的来扶吧。”   允怀没有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一记眼神结结实实搭在小书身上。最后小书实在熬不住又将本侯强塞回了允怀的手中,“陛下,小的想了想还是您扶着侯爷比较好。”   允怀的眼神还在小书皱了皱眼皮:“侯爷,侯爷太重小的扶不动。”   善变的小书。   商议好改走水路我们就迅速启程。   荒郊野外实在是找不到大个儿的船,最终我们租了几艘小船。   小船是真的小,一艘船只能装下几个人。   允怀是皇上自然不会太委屈了他,他同本侯两人一艘船。   小书歪着脸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同几名暗卫挤在一艘船上。   本侯转过脸故作看不到他那张大饼脸。   “国舅跟着朕受苦了。”允怀站在船头一副悲壮腔调。   恭敬行了一礼我道:“微臣生是织月国的人死是织月国的鬼,陛下和微臣说这番话是见外了。”   晨色纷纷落在江色中,允怀的身影孤傲而冷绝。   他的目光定在江面上,发间是悲切的声音:“国舅放心,朕定会带着你回来。”允怀回身望着我的眼睛,“那时朕便会将你接进宫。”   !!!!!!!   一口唾沫卡在嗓子里本侯猛烈咳了几声:“陛下,陛下真会说笑。”   江面涟漪飘过一个人影现于面前:“国舅觉得朕在开玩笑?”   他的眸子幽深,眼神带了几分压抑:“国舅是否还是忘不了简云轩还是……敏靖?”   简云轩是忘不了吧……   敏靖,对于敏靖本侯说不清楚是种什么心思。   不敢和允怀的眼睛对视,本侯胡乱扯了几句:“陛下为何从来只肯叫微臣国舅?”   夜更深了,江上雾气格外地重。   他的模样浸在夜色中表情有些模糊:“因为只有叫你国舅朕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与你之间隔着的那层关系,也只有这样朕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感觉。”   这句话说得本侯无言以对。   ……   这种表白的方式本侯还是头一次遇到,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船家撑着船靠了岸:“到岸了,公子们下船吧。”   下了岸走了没几步一群士兵将我们围在一处,火光一片刺眼。   士兵中间隔出一条路一个人走了出来,兵部尚书李浅。   李浅象征性冲着允怀敷衍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允怀冷哼一声:“李浅,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本就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像他这种人最懂得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叫你一声陛下是抬举你,眼下你一无所有就连皇宫都回不去,你在这儿也就只能逞个口舌之快。”   “大胆!”本侯最看不惯这种嘴脸。   从头到脚瞅了本侯一眼李浅的目光变得猥琐:“侯爷如此忠心护主莫非是对陛下也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哄笑声四起,李浅脸上的褶子尤为明显。   “这么喜欢笑本侯就成全你!”趁他不备本侯一脚踹了过去将李浅踹出几步远。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李浅面色相当难看,周遭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表态,有些忍笑有些低着头不说话。   被本侯当众羞辱任李浅这般沉稳的人也少不了动怒:“大胆!都败落成这般竟敢踢本官?来人!将成远穆给本官宰了,其余余孽抓回去交差!”   “刚才你说要宰了谁?”遥远的声音冷静又凉薄。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人们开开心心看文哈,最近更文应该都会晚些不过俺保证日更,保证日更!!!么么~~~~~~ 第62章 救兵   分明是淡淡的一句话,众人听罢仍止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马蹄声渐近,另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迅速聚拢过来。   火光明灭映出一个熟悉的面庞,敏靖从众将士中走上前跪在允怀面前:“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见到敏靖本侯一整颗心静了下来仿佛周围的一切也静了下来。   “敏大人请起。”   敏靖正面对着李浅,唇边挂着似真似假的笑意:“方才李大人说要宰了谁?谁……又是余孽?”   武状元出身,护国大将军,手中握有八万大军,前段日子刚刚大败匈奴。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李浅害怕实在是情理之中之事。   李浅哆哆嗦嗦面上又佯装镇定:“本官要宰了谁与你,与你何干?”   “身为织月国官员见陛下不跪,目无官纪该杀!”   “你……”   李浅吐出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圆滚滚的脑袋顺着剑锋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掉进了江水中,还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   简华的手下们见状个个慌了阵脚,手中拿着剑连连后退眼神中是惊恐。   顺着蜿蜒的山路望过去敏靖转身:“陛下,山路那头似乎是简华的大军。依微臣看我们还是先回漠南为好。”   允怀顺着敏靖指的方向望过去眼神紧了紧:“就依敏爱卿。”   允怀本侯上了马车跟在敏靖身后,身后的追兵没敢追上来。   大军连夜赶路,出了京城地界速度才放缓了些。   隔着车帘敏靖的声音极为恭敬:“陛下,再过两日就到漠南了,到时我们再从长计议。”   “恩。”   马车颠簸,车帘晃动间敏靖的身形若隐若现。   此刻本侯居然很想问他一句“近来可好”。   后有追兵赶路赶得毕竟近了些,抵达漠南时本侯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好几日。   听小书说允怀这几日也是卧床不起,好像是上次在皇宫时被人伤到了肩膀。   漠南,日落时分有人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床边多出一个人影,身上淡淡的药味不甚明显。   以为是允怀本侯装睡不说话,那人坐了会儿道:“知道你没睡,起来陪我说说话。”   没人的时候两人你我相称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很自觉爬起来本侯往里面靠了靠:“你也往里面躺一下。”   敏靖双腿用力一抬上了|床,他闭着眼睛半躺着似是极为疲惫:“可想回家?”   “你可是受伤了?”   敏靖睁开眼笑着望向本侯:“没有,今日帮士兵包扎伤口弄到身上一些药汁并无大碍。”   “那就好。”   “过几日我会带兵打回织月国替陛下夺回本就属于他的皇位。”   此事听起来有几分仓促本侯止不住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离开床站起来:“简云轩即位了。”   本侯脑袋顿了顿:“你是不是说错了,登上帝位的该是简华才对。”   “简云轩就是多年前秦贵妃的儿子。”   本侯的确震惊地不轻:“如此算来简云轩是先帝的儿子,他怎的忍心暗杀自己的父亲?”   敏靖默默叹了口气:“想必暗杀先帝的事是简华所为,虽然简云轩也没什么理由原谅先帝。”   这次本侯是真糊涂了,敏靖示意我坐到桌边。   半盏茶的功夫本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简云轩的生母月澜也就是当年的秦贵人与简华是那青梅与竹马,当年先帝被月澜的美貌所吸引将她接进了宫。   九个月后简云轩便出生了,那时月澜一颗心都在简华身上。   她终日以泪洗面,渐渐地先帝看倦了她的悲观模样慢慢疏远了她。   后来听闻月澜同先皇后的弟弟也就是允怀的亲舅舅有私情,还正巧被先帝撞见这事算是闹大了。   以上的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月澜是被冤枉的,当年同云轩舅舅那段不清不楚的私情是先皇后一手安排。   她不仅安排了这个,寒冬腊月里还将简云轩扔进了护城河,自那以后简云轩体质变得极差稍微一些小风寒也会演变成一个大毛病。   他的体质本侯倒是清楚,想来是第二个版本比较贴合实际。   再后来的故事就是同一版本,之后月澜进了冷宫,简云轩也跟着一同去了冷宫。   那一年简云轩两岁。   在冷宫的日子月澜日日以泪洗面,不知是伤怀自己的命运还是简云轩的命运。   后来,月澜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去了。   那一年,简云轩五岁。   生前月澜担心万一自己有个什么意外简云轩无人照顾,于是在她死后她托人制造了个简云轩被淹死的假象将他偷偷送到了相府。   月澜是简华心尖儿上的人,她的孩子他自然上心得紧与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异。   听闻当年为了保住这个秘密简华还谴走了当时的侧室刘氏,简华对月澜的一番真情令人唏嘘。   感情简华这几十年来的奸臣行为全是为了简云轩。   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皇子。   来龙去脉是很清晰本侯心中还是有不少疑问:“这事你怎的知道?”   “当年秦贵妃所托之人正是家母。”   敏靖这人有个问题也说不清这问题是个缺点还是优点,肚子里真能藏住事儿。   自己的母亲当年进宫侍奉过贵妃这事儿本侯压根儿没听过,不仅是本侯没听过整个织月国都没听说过。   现在敏靖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那么允怀大约也知道了此事。   敏靖这张嘴够严。   他借着本侯入朝做官为的就是今日吧,自己在简云轩眼里只是一枚棋子也未可知。   原来,利用人可以利用得如此透彻。   蓦地本侯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不过本侯估计自己实在欠虐对于他就是恨不起来。   允怀晚些时候过来找我,营帐内有些闷我们去了后山吹风。   远山成群,峦山秋色。   入了秋风变凉了,吹得时间长了还有几分受不住。   “不知陛下找臣来有何事要说?”   “无事就不能找定国候么?”   称呼从国舅变成了定国候,他这是在告诉本侯对于我他已经彻底解开心结了么?   我心中暗喜:“陛下想多了,陛下来找臣谈心微臣定是开心。”   他摩挲着树上的枝叶有片刻的愣神:“等朕拿回帝位定国候就留在朕身边可好?”   这边本侯继续装聋卖傻:“陛下说得是,作为陛下的臣子定是要留在织月国为我朝做些事的。”   允怀转身,一只手搭上本侯的肩膀:“定国候知道朕指的不是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陛下指的不是这个是哪个?”   允怀(身形逼近):定国候明明就知道是哪个…… 第63章 交易   眼角余光略过肩上的手本侯装作无事明知故问:“那陛下指的是什么?”   精致的五官隐在林间有些看不真切的迷茫:“朕指的什么定国候自是知道的。”   眼看装不下去了本侯收了笑一本正经道:“陛下,只要陛下想本侯永远都是您的臣子。”   肩上的手无声挪开允怀的声音夹了水声:“臣子么?”他忽地笑了笑得放肆,“朕何尝缺过臣子?”   今夜情势有些失控,本侯绷着面皮:“您还有泉玥,希望陛下能好生对她,他对陛下一片痴心。”   他止了声一声不吭站在原地,许久允怀的声音飘了过来:“成远穆,朕想要的只有一个你。你若不愿,朕的身边也不会有旁人。”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本侯没想到的事今夜还是个惊悚夜。   半夜,凉风顺着缝隙钻进被窝本侯下意识拽了拽被脚。   “好久不见,定国候看起来气色不错。”   俗话说得好,作为一国之主必是日理万机连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呼衍倒好,兴致一来就夜闯军营性子倒是洒脱。   慢悠悠坐起来倒了杯茶:“单于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   呼衍歪在椅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定国候还没听说吧,敏靖想让本单于出兵助他。”   我没什么表示:“这种事单于该去找陛下或敏大人商量才对,本侯只是个有名无权的闲散侯爷。”   他身子往这边歪了歪眼中满是调侃:“本单于告诉敏靖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出兵。”   有这等好事?   眼下允怀手中只有敏靖的八万精兵,简华手握十几万大军。此等差距若是正面冲突允怀很难讨到好处。   呼衍若真出兵相助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加上呼衍十万大军允怀取胜几率会大大上升。   “什么条件?”   “事成之后将你留在匈奴。”   手中的茶盏抖了抖本侯终于稳住没有将茶盏掉在地上,我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答道:“单于这个要求未免有些过分。”   呼衍也不恼怒反而凑得更近了:“本单于倒不觉得,若是本单于出兵你们织月国的陛下夺回帝位是十拿九稳的事。你觉得你们陛下当真不会动心么?”   不知敏靖是如何答复的,我悬着一颗心问:“敏大人是如何回答的?”   一口热气吹在本侯颈窝,下一刻他一下子拉开同本侯的距离:“敏靖的脑子果真是块木头他不答应,不过……”   我斜睨了呼衍一眼:“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你们陛下又约见了本单于。虽然条件没有我提得中意但也是相当诱|人,本单于被他的诚意感动所以还是决定出兵。”   绕了半圈原来前面的都不是重点,呼衍也真够废话的。   “条件是什么?”   免费吃馅儿饼这种事儿本侯从来不信。   果不其然,呼衍手中的杯子转了两圈眼睛定在本侯面上:“条件是将收复的漠南还给匈奴。”   “什么!”   第二日,天色微凉本侯背着几个木棍跪在允怀营帐外。   小书在一边劝我本侯就当那是天边的浮云,不听也不答。   营帐里慢慢亮起了烛光接着是允怀疲惫的声音:“定国候有何事?”   本侯一脑门儿磕在地上,这次是真心想磕:“陛下,臣有罪。”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候(惊恐万分步步后退):呼衍!你留得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   呼衍(坏笑逼近):先留住你的人,心嘛,本单于有的是办法! 第64章 老江湖   声音中夹着些无奈:“进来说。”   利落起身小书要跟上来本侯使了个眼色他留在了营帐外。   允怀衣服齐整坐在桌边似是一整夜未睡:“定国候一大早来求见可是有什么要事?”抬眼看了我一眼允怀眼神明显一顿,“看定国候这模样是有大事要说。”   自从上次全部说开允怀一直称本侯定国候再也没有叫过国舅,似乎一个称呼真能改变什么。   “陛下!”本侯膝盖一弯重重跪了下去,“陛下万万不可将漠南交给匈奴。”   他的眸子落在烛光中有些恍惚:“定国候是何想法?”   来之前只想着劝允怀收回成命却没有想好应对之策,这次是本侯冲动了。   “臣……并无想法。”   “眼下简云轩以皇子之名即位,朕这个无用的皇帝总归做些什么才好。”   这明明就是在自贬本侯实在听不下去:“陛下莫要看轻自己。”   拉了拉外面的大氅允怀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什么。   在心里仔细琢磨了一番我下定决心:“既然匈奴要用微臣来交换那陛下就让臣去吧。”   大帐内依旧寂静得异常,又过了半晌允怀开了口:“定国候以为朕会用你来交换?”   讲真,本侯真没觉得允怀会为了自己放弃漠南这块军事要地。   我抬起头望着烛光中的眸子不言。   他的眸子坚定没有丝毫的动摇说出的话铿锵有力:“朕不会。”   一向一大局为重的允怀居然愿意为本侯做出这种牺牲着实让我感动,本侯的视线有些许模糊:“微臣愿意随陛下攻回京城,等此间事了微臣再去匈奴。”   允怀没有看我只色正腔圆说了个“不”字。   也不知是谁借给本侯的胆子,那个瞬间本侯的脑袋就是那烧开的沸水。本侯紧了紧身上的木棍:“陛下即便不允微臣还是会去匈奴。”   他的眼中有什么慢慢升温语气依旧维持着一种冷静的淡漠:“定国候这般说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   允怀索性站起来走到本侯身边以一种压倒性的气势看着本侯:“定国候此番来扮得是负荆请罪的戏码做的却是以下犯上的事。”   往下压了压脑袋本侯不打算退缩:“不管陛下如何说微臣心意已决。”   让允怀为了本侯背上一个昏君的名声本侯做不到。   他所承受的已经太多,太多……   “你……”一只手用力捏上本侯的下巴,允怀眼神冷寒,“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嘴巴被捏得生疼我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说了句话:“微臣都是为了陛下好。”   他的声音阴沉,脸上是阴晴不定的模样:“好,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就成全你!”   结果便是本侯如愿以偿签了卖身契成了织月国的大英雄。   晚些时候敏靖黑着张脸来找我,一见面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你是糊涂了么?!为什么要答应呼衍的要求。你明知他对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敏靖的脖子忽地红了一片。   本侯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恍然觉得甚是可爱不自觉想逗逗他,本侯朝着他靠了靠他不自然往后退了退:“对我怎么样?”   烈火般的眸子烧在本侯脸上有些疼,敏靖盯了本侯半天忽然一个转身将本侯带上了床,接着便是一阵乱啃。   很久以后本侯十分认真分析过,约摸是他这行为过于爷们儿本侯居然觉得很是过|瘾。   双手被紧紧钳住本侯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慨,敏靖无心留意本侯的表情只一个劲儿往本侯脸上送。   “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唇齿的温度最是诱|人,不消片刻本侯在敏靖的强势进攻下彻底缴械投降。   “敏靖,你果然是个老江湖。”   本侯冒出这么句敏靖突然停了动作,眼神有些涣散:“老江湖只是对你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我爬来更新啦! 第65章 金子   没想到一板正经的敏靖也会说这般的情话,本侯笑了:“你这句话本侯听了甚是欢喜,不过以后怕是听不到了。”   腰间的大手顿住他的眸色清明不少:“你当真要去匈奴?”   “恩。”   “当真?”   本侯相当认真点点头:“恩。”   凉风吹灭了烛火,身上一沉敏靖径自压了下来:“去与不去你都是我的。”   本侯很想反驳一句无奈体力有限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三日后,呼衍同我们一起向织月国的方向行进。   这一次本侯单独坐一辆马车跟在允怀马车后面。   呼衍掀开车帘神色轻松:“若是在车中待得累了就出来同本单于共骑一马可好?”   实在是没心思同他纠缠本侯实话实说:“其实本侯一直好奇单于为何就认定了我?”   他倒是个爽快人仰天大笑一声:“本单于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放心等本单于回了匈奴定会给你吃好的喝好的绝不会亏待你。”   他这等说辞倒也有理,喜欢一个人哪儿有那么多的道理。   前路黄沙漫漫,敏靖的身影在军队中时隐时现是道抓不住的风景,或者说我本无意去抓……   本侯笑了笑目光看着远方话却是对呼衍说的:“还要住好的。”   他怔了下继而大笑:“好!就依你!”说罢趋马赶到前方与敏靖并肩同行。   本侯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不知要去看什么,呼衍突然回头正巧逮到本侯的视线,本侯极速转回头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我这异动。   车轱辘吱呀吱呀像极了磨豆腐的石磨,小书跟在马车外若有所思,一张大脸皱了皱。   “小书,你怎么了?”   应该是想得太过入神小书的大脸依旧正对着前方纹丝未动。   小书这人一向简单得狠,此番这种模样若不是为了吃的便是为了……   “秋玲珑,你怎么来了?”   大饼脸迅速转了过来因转的速度太快还激起几道肉|波:“侯爷,秋玲珑在哪儿?”   相思病,是了。   秋玲珑这一消失便是一个月,初尝情为何物的小书自是受不住。   我摇摇头:“小书,秋玲珑若回来看你瘦了尤其是……”指了指他脸上的酒窝,“尤其是发现你脸上的酒窝不揍死你才怪!”   小书惊恐摸了摸脸上的酒窝又惊恐望了望本侯:“侯爷说得可是真的?”   本侯自然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自是真的。”   小书给出的反馈就是每顿的八个馒头。   入秋之后风凉了不少,叶子也落了不少,月亮看着有几分冷漠。   允怀营帐中映出几个影子似是在商讨战术。   也是,明日就到京城地界。到时候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远远地小书从那头走过来,脸上是遮挡不住的欣喜。   奇怪的是,他一边开心一边叹气有种半痴半颠的形容。   “小书过来。”   夜里本侯压着声音他竟然听到了,看到是我他的表情更加微妙究竟是如何个微妙法本侯描述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小书抽了抽嘴角还四下望了望有种做贼心虚的嫌疑:“侯,侯爷,这么晚了您还没歇下?”   对待这种情况本侯轻车熟路,我捏着小书的耳朵提了提:“本侯觉得是时候让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小书瞳孔骤然放大成一个鸭蛋:“我的真实身份侯爷知道?”小书的举动好似自己真有什么隐秘身份似的。   装模作样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本侯立马收手不再说话,不是因为我想起了什么也不是因为本侯想吊小书胃口,一切的一切只因为秋天扇扇子冷得浑身汗毛直竖!   “你的真实身份本侯自是知道的,方才小书见得可不就是那人?”   小书彻底吓瘫在地上活脱脱一肉包子:“侯爷,小书没有什么其他身份。小的,小的只是……”   半弯下腰看他:“只是什么?”   小书犹疑半晌追踪是下了决心:“小的方才是见了一个人,不是因为小的有什么真是身份而是因为小的……小的……”   “怎么?”他越是这般本侯越是好奇。   “小的……便秘……”   日日油水数小书吃得最多,说他会便秘本侯会信?   拿出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下:“重新坦白。”   小书真心没辙了:“侯爷,小书方才的确是见了一个人。”   “何人?”   他仰起头刀锋般的小眼睛流出几行眼泪:“是秋玲珑。”   无趣站直身子本侯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神情:“是她就是她吧,小书紧张成这副模样实在是给本侯丢人。”   转身欲走小书的手拽着本侯的衣角不放:“侯爷,小书还有话要说。”   “说。”   “明日到了京城地界怕是会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侯爷不如同小书逃吧。”   本侯一把甩开小书气不打一处来:“小书哇小书,本侯不指望着以后你能做出什么大事,本侯只盼望着你能做个顶天立地不畏生死的男子汉。”   小书皱了皱眼皮有些无语:“侯爷,您不要总拿我爹说我的话来教训小的。”   本侯一副严厉的模样:“怎么?本侯教训你不可以么?”   小书委屈点点头:“当然可以,爹。”   “是谁在这里认爹?”光顾着和小书说话本侯都没注意到呼衍已站到了跟前。   我抽出折扇扇了扇降降火:“单于来得好巧,本侯正在教训小书。”   呼衍霸气的眉毛一挑:“奥?他可是做了什么错事?”   本侯正想说小书猛地抢过话头:“侯爷待小书如子说小的几句也是应该的。”   怕呼衍对秋玲珑不利?   “那……爹,儿子先回去了。”   本侯一张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小书今日还真是欠揍。   明日本侯定要扣掉他五个馒头。   呼衍走过来冲着本侯站好:“总是叫你定国候实在是绕口,本单于今日翻了翻你们织月国的诗词给你变了个称呼你听听可还中听?”   此事委实新鲜,五大三粗的呼衍居然也有了文人骚客的雅兴。   “单于说来听听。”   他像模像样背起词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本侯动了动下巴:“恩,词背得倒是不错。那本侯的名字是……”   “金子。”   ……   “听小书说你不是很爱金子么?”   多事的小书。   “太难听。”   “要不叫银子也行。”   “更难听。”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季节交替是总容易犯困……困…… 第66章 交战   一大清早就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远的声音,仔细一听还不止一匹。   敏靖掀开帐帘进来,身上覆着一层霜白。   本侯对着啃馒头的小书咳了声抓起两个馒头跑了出去。   “这般模样是怎么回事?”   敏靖眉心沉重:“方才探子来报,京城地界处全都布满了新帝的人马。”   他口中的新帝指的自然是简云轩:“如果没有记错本侯记得大半的兵力都被先帝派来了漠南,还有一半左右的兵力在京城。这留在京城的一大半兵力仅禁军就占了三分之一,他们如何会有这么多的人马?”   敏靖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丞相一直私募兵马,先帝早就洞悉这一切。就连让我领兵来漠南也是先帝早就计划好的,长安公主的事只是个幌子。”   皇帝姐夫原来早有先见之明,知道简华异心膨胀才将兵力暗自分散了些出来。为的就是防着简华。   只是,百密一疏。他哪儿会想到简华竟是在他皇宫取了他的性命。   “现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敏靖走上前来抓住本侯一只胳膊:“现下敌我两方兵力相当,只有一搏定输赢。”   本侯也握住他的胳膊,有那么一刻本侯忽地看开了:“无妨,若是败了至少大家死在一处。”   他的眸光胜雪夹着水光:“你是说你愿意跟着我?”   我笑了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本侯说的是若我们输了就死在一处做个伴儿,若我们赢了本侯可就跟着呼衍走了。”   他不再说话本侯也不再说话。   因为我们都知道,两国结盟重的便是信义。   织月国和匈奴此次结盟的信义便是本侯。   大军又走了一日,垂暮之时我们终于接近京城地界顺带着扎了个营。   远远地就能看到长路尽头黑压压的一片。   “回陛下,此次是简云轩亲自领兵。”回来的探子恭敬跪在允怀一侧。   “他们有多少人?”   “回陛下,粗略估计有十万大军。”   算上呼衍的军队我军有十四万大军,我军并不弱。   敏靖站在允怀一侧略有忧心:“陛下,京城边界的城墙与敌方来说是一道既有利的屏障,两军交战起来恐怕我们需备好充足的粮草。”   允怀沉默了会儿道:“敏爱卿说得有理。”回头冲着几名将领吩咐,“吩咐下去两军交战时主攻城门,若是敌方放箭尔等立马退回至安全区域。”   战事中保存实力相当重要。   将领领命传话去了,敏靖允怀呼衍开始商讨战事。   本侯默默后退,一个声音将本侯叫住:“交战期间定国候就不要到处走了还是待在朕身边安全些。”   乌鸦叫声自头顶划过,一瞬间没人说话,不论是敏靖还是呼衍。   大概静默了半盏茶的功夫,呼衍仰天笑了声:“这话陛下估计说得有些偏了,定国候以后是要跟着本单于回匈奴的,他还是待在本单于身边说得过去。”   面前的几个人将本侯扯来扯去权当我不存在,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很不爽。   本侯干咳了两声没人搭理,再抬眼明显感受到了那边冷掉渣的气氛。   我干笑了声:“陛下单于微臣还是习惯自己待着。”   敏靖一本正经帮腔有些好笑:“陛下,臣以为定国候说得有理。战事在即还请陛下单于以大事为重。”   允怀宽袖下的手紧了紧,面上一副帝王的从容不迫:“敏爱卿说得有理。”   小书及时拱出来解救本侯:“侯爷,你要的东西小的给您找来了。”   借着这个由头本侯成功脱身。   昏暗烛光还不如萤火虫的屁股亮,本侯捧着图纸窝在床上。   伸手,一杯清茶递了过来。   再伸手,一片兔子肉递了过来。   “侯爷这图纸您还要看多久?”小书哀怨的声音。   小书如此不开心本侯很能理解,本侯半坐起来望了眼床边的小书一眼:“行了,把烛台放回桌上吧。”   小书一手端着糕点盘子一手拿着烛台应了个是。   “这幅行军布阵图还是之前奉命来监军时先帝交给本侯的,没想到现下倒排上了用场。”   闻言,小书扯着袖子抹眼泪:“侯爷 ,先帝死得实在是冤。”   是冤。   先帝一去苦了阿姐也苦了允怀。   明日就会见到他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云轩似乎已经好久没有露面,大人们表着急,快了…… 第67章 喜欢   翌日,旌旗连天,芳草成枯,城墙之上站着一人。   即便隔着厚厚的城墙喧嚣的落叶本侯还是一眼就能看到那个温润的人影。   只是影子再温润这个人却已经不是他了。   此去路途凶险,昔庭在此恭候侯爷归来。耳边响起昔日的话语本侯有片刻的怔忪。   “忘了他。”回头,敏靖站在不远处。落红枯叶一片看不清他眼中的表情。   本侯呲牙一笑:“敏大人放心本侯一向不喜欢吃亏。”   “你吃的亏还少么?”   “……”   一个士兵脚步匆忙走向敏靖,敏靖面色一沉迎了上去。   转过身继续看着城墙之上,那抹人影……   不知是不是本侯自作多情,总感觉有那么一刹那那抹身影也在看着本侯。   敏靖带兵出战到了下午还未回本侯一颗心撞来撞去极不安稳。   小书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不敢说话。   “侯爷,陛下请您过去一趟。”一小兵道。   这一次本侯没有进营帐,允怀站在营帐外盯着城墙的地方出神。   小兵看了眼本侯又看了眼允怀默默退下,本侯站在他五米开外的地方:“陛下,在想什么?”   “定国候。”   以为是在叫我本侯“恩”了声。   允怀后面又解释了句:“在想定国候你。”   一时语塞本侯撑着一张老脸干笑:“此次若是我们赢了陛下就可安心坐上龙椅了。”   他回头没什么表情:“朕有时候在想若是能掳了定国候一走了之该有多好。”   这……   “权位之争委实累人,能和定国候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朕心满意足。”   直到本侯嘴角都笑干|了允怀还是一直盯着本侯:“定国候意下如何?”   把嘴角扯得更大了些拽得嘴巴生疼我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为何?”   允怀对本侯的心思藏得够深,如今一下子爆发实在是难处理。   俗话说得好“快刀斩乱麻,越拖越麻烦。”   于是本侯在肚里吹了个大气球给自己打气:“陛下,臣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这个朕知道。”   他果然都知道?   他往本侯的方向走了走:“简云轩和敏靖不知定国候指的是哪一个?”   索性说穿了也好,免得以后横生枝节。   我支吾了半天最后逞了个口舌之快:“他们二人臣都喜欢。”   对简云轩是真喜欢,对敏靖这个本侯说不好。   皇帝姐夫的死虽不是简云轩直接所为,可也是间接被他害死的。自己说了这话允怀大约会对本侯死心。   “朕不介意。”   什么?!   事实证明,你若是真在意上一个人会变得很不正常,允怀就是一个例子。   允怀又往前靠了靠,本侯被被挤在营帐上动弹不得有些怂。   “营帐外耳目众多陛下注意影响。”   他的眸色深了一些,说话声就在耳边:“朕说了,朕不在意。”   情急之下我口不择言:“还有,还有呼衍单于。”   “朕也不在意。”   “自己中意的人喜欢这么多的人都不在意,陛下当真是好肚量。”   他的眼底明显有受伤的情愫脸上强装镇定:“朕喜欢你就够了。”   “……”   “陛下!”一士兵盔甲染血一瘸一拐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68章 阁主   允怀不紧不慢从本侯身边离开:“说。”   “陛下,敏大人中了埋伏被抓了!”   “什么!”本侯和允怀同时惊呼出声。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刚开始敏靖率领大军攻城攻得相当顺利。   匈奴人向来洒脱不羁敢于杀敌这是个优点,只是当优点用在错误的时间加上错误的地点就变成了致命的缺点。   是时,我方大军所向披靡杀敌杀得手软,忽地数只暗箭自林中射出射杀了不少我方士兵。   被人暗算匈奴人大怒,副将带着一行人强冲进了树林。   匈奴人都冲了我军将士哪儿有不冲的道理,于是我军副将也带着一众军队冲了进去。   事实证明盲目跟风儿这事儿很危险,事实更证明盲目仗义更危险。   见自己的士兵中了埋伏敏靖急忙率军搭救正好入了敌方的陷阱,害得自己被敌方擒获。   敏靖身手了得,领军打仗更是一顶一的好手。这样的人放在哪儿个朝代都欣赏,估摸着现下简云轩那边正准备招降所以现在他是安全的,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尽管如此本侯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敏靖现下说不定正在吃鞭子本侯若是真睡了就真成了个混蛋。   一大早我去找允怀,允怀像是料到了本侯会来找他一大早正襟危坐在营帐中:“定国候来可是为了敏靖的事?”   “回陛下,正是如此。”   允怀起身带起一阵凉风:“放心,朕已经决定御驾亲征。”   “不可!”   允怀很满意本侯的反应:“放心,朕命硬得很。”   就这样,允怀单方面决定要御驾亲征,此消息一出大振军心。   浩浩荡荡的大军慢慢向城墙靠近,前方马背上是一个做得笔直的身影。   临行前允怀嘱咐本侯在营帐中待着,还派了个尖嘴猴腮的小兵看着我。   孰不知本侯虽然没什么领兵打仗的能耐脑袋却是灵活得很,本侯随意设了个计骗过小兵跑了出来。   于是,现在本侯是隐藏在众人之中的一不起眼小兵。   呼衍歪着头跟允怀说了几句话允怀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城墙上的人。   那里秋风瑟瑟,吹动了衣角留下满眼的陌生与心酸。   云轩……   敏靖那张英气的脸猛然在眼前闪过,本侯使劲晃晃头清醒了过来。   救敏靖!   “如今织月国已经有了新帝,你还在此强撑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赵成?   面前一身武夫打扮的人可不就是赵成?   呼衍十分看不惯赵成:“你又是那里钻出来的野蒜头?”   赵成也是个性情沉稳的听了呼衍的话也没什么怒气:“在下不才剑月阁大长老,赵成。”   剑月阁大长老都来了那么整个剑月阁估计也到全了。   话音刚落数不尽的人影从四面八方飞身跃出,身手极好。   赵成瞟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十分满意:“今日,我剑月阁就同你们匈奴以及叛军决一高下。”   眼下之意是允怀找了匈奴来帮忙便是通敌叛国,叛国的帽子安得实在容易。   想要除掉一个人或是一种势力有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允怀冷笑:“叛军?父皇健在时朕便是太子,究竟谁是叛军你心中清楚得很。”   赵成大笑一声:“自古成王败寇,不想做叛军首领就先赢了我再说。”他双手击掌面前的黑衣人立马蜂拥而上。   士兵大呼着“保护陛下”与剑月阁的人厮打在了一处。   打打杀杀的场面呼衍见得多了也麻木了,杀起人来眼都不带眨一下。   允怀久居深宫却也习得了一身好本领,弱些的一剑一个稍强一些的两三剑一个。   本侯穿了一身盔甲又故意装了驼背委实不怎么起眼,趁着没人进攻的空隙本侯仔细观察了下城门。   城门处有一个大门,两侧离大门二十来米处还有两个小门。   城门边站了几个士兵看守,小门边的守卫明显薄弱得多。   晚上带上几个人突袭小门应该可行。   回头,赵成同允怀打得激烈。   允怀长剑横扫赵成应对起来有些吃力,允怀好样的!   呼衍爬过来插|了一刀正好砍到赵成的左|胸处,允怀趁机送出一剑。   噗呲一声是剑锋入肉的声音,利剑割开一道血口直能看见里面的白骨。   赵成拍出一掌允怀灵敏躲开。赵成自己反而因用力过猛吐了大口鲜血,他身形不稳几度有跌倒的迹象。   抓住机会允怀又一剑刺过去,这次长剑被人握住。   纤细的手腕,张扬的红衣,烈烈红唇,那人竟然是秋玲珑!   赵成弯着腰支撑着身体,面上却是一副惭愧的模样:“阁主,属下无能。”   秋玲珑眼角扫了赵成一眼:“还不快退下。” 赵成听罢退了下去,秋玲珑又转头看向允怀,“只要你在织月国就有两个陛下,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允怀眼中怒意盛浓:“江湖之人本就不该插手朝堂之事。”   秋玲珑冷“呵”一声:“剑月阁从来都是收钱办事,其他的本阁主不在乎。”   允怀也冷嗤一声:“那今日朕就取了你这条命。”   “哈哈……”伴着笑声秋玲珑凌空一跃落在允怀身后,一掌往前送去。   不好!   本侯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允怀,靠着剑身的支撑允怀终于站稳回身:“定国候。”   秋玲珑见是本侯也停了动作眼睛没有看我:“这里没有侯爷的事,侯爷还是快些离开罢。”   剑月阁是什么存在?阁中高手云集,剑月阁一动总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何况今日遇上的还是阁主。   本侯挡在允怀面前言语诚恳:“秋姑娘,这次放我们一马下次本侯定不让你为难。”   允怀眼中有震惊更有无奈。   她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为其主她这般做已经不易。   拉着允怀收了兵,本侯跪在营帐外等着受罚。   自然 ,本侯也拉上了小书。   叫小书来自然不是让他当垫背的,在允怀传本侯之前对于秋玲珑我还想知道得更详细些。   小书缩成一个肉丸子跪在边上。   “小书,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小书一脸蒙圈甚是无辜的模样,本侯心中火气瞬时窜到了脑门儿:“今日两军交战本侯遇到了秋玲珑。”   小书双眼瞪得是那铜铃铛:“她可有受伤?”   伤人的小书。   “陛下险些被她取了性命你还担心你的秋玲珑?”   小书安静下来耷拉着脑袋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侯爷,此事都怪小书。”   就知道他有事瞒着我,那晚在军营见秋玲珑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的确怪你。”   小书跪着往本侯身边靠了靠压了压声音:“那日玲珑来找我让我不要上前线,还说让我看好侯爷。那时小的只当她是在哪儿得了风声好意来提醒我们,小的真的不知她是敌军的人。”   吹了一日的凉风本侯眼睛有些涩,我阖了阖眼:“她何止是敌军的人,她的真实身份是剑月阁的阁主。”   小书明显被蒙在鼓里:“什么?”   “说什么身无分文,说什么寻找兄长只不过是个借口。只不过是去刺探敌情罢了。”   “这……”   “不然,你以为剑月阁总坛一事是谁通风报信的?”   营帐内走出一人通报:“侯爷,陛下让您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月一长假快要结束了,大人们好好享受最后的假期哈~~~~~~~~ 第69章 敌营   拍拍膝盖上的泥土站起来,小书也跟着本侯起来,我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他又乖乖跪回地上。   允怀站在桌边背对着我,背影有几分孤寂声音冷寂:“定国候可知罪?”   扑通跪下我伏在地上:“陛下,臣有罪。”   他转过身来眼波淡淡的:“定国候何罪之有?”   本侯逃出兵营上线杀敌是为勇,救允怀于秋玲珑之手是为忠,仔细想想本侯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说臣有罪臣即使没罪也得绞尽脑汁扒拉出一个来。   “臣,臣其实与剑月阁阁主是旧识,不过那时臣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臣欺瞒陛下臣有罪!”说罢本侯做了个万佛朝拜的动作,就差把一张脸贴在地上。   冷清的声音含了些无奈:“你的确有罪不过不是这个,你不顾皇命让自己身陷险境可是有罪?”   这个……   “你思虑不周让朕为你忧心可是有罪?”   “这……”   “你擅自做主为人出头可是有罪?”   这真是有些强词夺理,怎么说是我救了他不是?   一双龙纹锦靴映入眼底,本侯没有抬头允怀的声音夹着凉风传了过来:“成远穆,你为何这般?”   我压了压情绪恭恭敬敬道:“陛下,臣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犯险是臣的本分。”   “每次说话你都这般疏离是想气死朕么?”   抬起头我含笑望着允怀:“陛下,何必?”   久久,久久允怀没有说话。   究竟是何必……   出了营帐本侯拉起小书就走:“吩咐你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小书望了眼营帐上允怀的影子小声咕哝:“侯爷,陛下没事吧?”   顺着烛光望过去本侯淡淡道:“无事。”   有些事只能装作无事,时间久了就好了。   带着十几名精兵慢悠悠晃出军营无人上前询问半句,实践证明你越是若无其事别人就越不拿你当回事儿。   出了军营本侯吩咐众人聚作一团:“待会儿你们几个将守门的人敲晕换上他们的衣服,本侯偷偷潜进去救人。”   一士兵不安道:“侯爷,这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定会盛怒。”   脸色一沉本侯拉了脸:“难道你们就不想救自己的将军么?”   说服这十几个人小书是煞费苦心,如今箭在弦上是只差本侯一声令下。   提到敏靖众人立马提了精神:“只要能救出将军我们什么的都不怕!”   满意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的认可,衣角动了动本侯回头:“有话快说。”   小书不说话只惊慌看着本侯身后一个劲儿摇头,本侯纳闷儿转身一阵冷寒立马遍布全身。   “夜深了,单于怎么有闲情出来闲逛?”   士兵见是单于有些乱了阵脚,本侯猛咳两声稳定军心。   呼衍慢悠悠绕到本侯身后:“定国候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方才我们的对话他听进去多少,本侯讪笑:“军营有些闷本侯带他们出来透透气。”   “奥?透口气?”他挨得本侯更近了些,左手猛地伸进本侯腰间拿走了东西,“透口气侯爷犯得着拿上……”对着月光数了数,“拿上一……二……三……五……瓶迷香粉么?”   怎么说来着,越是惊慌面上越是装得君子:“防敌,防敌。”说话间将药粉一瓶瓶又装回腰间。   呼衍也不道破轻飘飘说了句:“我陪你去。”   想来方才我们的谈话他全都听去了。   半个时辰后,我们一行人出现在城墙外的草窝里。   依照计划,呼衍先急速处理掉两个小门的守卫接着他同其余侍卫守在门口本侯混进去打探消息。   小书则负责蹲在草窝里放风。   综合分析下来本侯冒的风险最大,不过本侯心中镇定还夹着几分兴|奋在里头。   此去说不定能见到他。   放倒侍卫,乔装打扮这些士兵们做得都很到位,不想岔子却出在本侯身上。   入了城门好巧不巧一队士兵朝本侯的方向走来,本侯慌忙躲进一旁的宅子。   “你说怪不怪,陛下抓了敏靖不将他处死还好生养着他你说怪是不怪?”   “本来我就觉得奇怪,我们大半夜过去不就是为了护他周全?”   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敏靖的所在。   兜兜转转过了几条大街那队士兵终于在一处普通宅院边上停了下来。   他们人多势众本侯自然不能硬碰硬,我挨着墙角等。   到了后半夜,冷风吹了一片。   对!风!   掏出腰间的迷香粉顺着风撒了,那药粉飘了半晌终于钻进了众人的鼻孔中。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守门的士兵倒了一地。   沿着大门入内,院子里漆黑一片唯有一间屋子点着一支蜡烛。   暗黄窗纸上映出一个身着盔甲的挺拔影子,是敏靖!   哐啷一声推开门本侯定在原地。   烛影摇曳,盔甲银白,偶有风顺着窗缝吹入带起那人耳边的碎发。   那个人,是自己朝思暮想忘不掉的一块伤亦是自己无法触及的一片遥远星海。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大大们,大家早安~~~~ 第70章 杀心   “你来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润透一如曾经。   没有侯爷,没有下官。   本侯一直觉得他娶了桐贞,夺了皇位我与他之间再也没了其他的可能,自己也多次劝自己要看开,要忘记,要忍耐。   可真正再见到他,真正再见到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本侯突然发现那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全是鬼话。   真正放进心里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忘记?   本侯一颗心不合时宜飘了飘,斟酌了半天依旧找不到合适的称谓:“你怎的知道是我?”   从刚才进门到现在他都一直望着桌上的烛光,我这般问他抬起头眉眼依旧的清润无双有种看透一切操控大局的霸气:“你说的是城门外那十几名士兵还是匈奴的呼衍单于?”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   也是,若是连这些都算不到他又怎能坐到今日这位置上。   踌躇着往前走了一步又站住我终是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为何要夺这皇位?”   简云轩站起来眉心似有倦色隐约有着不满:“我也是皇家之子,论年龄还要长允怀两岁。这皇位我怎的就坐不得?”   “在我眼中你并非这样的人.”   闭上眼烛影打在清秀的脸上他神情平淡:“那在你眼中我又是怎样的?”   “我眼中的云轩是个知书达理,温润儒雅的翩翩君子。”   他回眸看来眉眼清朗缓带笑意:“我本来便是如此。”   “可是……”   好像不愿再纠结这个问题简云轩引开话题:“我可以放了敏靖,不过你得留下。”   感情本侯是个香饽饽。   敏靖救本侯数次,对他本侯自然能舍身相救。   其实内心在旁人看不见的一个犄角旮旯里我隐隐期望能同简云轩多待些时间。   敏靖临走前死活要见本侯一面,本侯架不住就去了。   “侯爷为何要来?”敏靖头发凌乱眼神极为坚韧有几分张飞的   “敏大人在此陛下和本侯都很担心。”   敏靖长“呵”一声甚是孤傲:“我敏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别人舍身来救的道理?”   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本侯心中十分焦躁,再这般拖下去若是简云轩反悔那就麻烦了:“敏大人回去告诉陛下本侯无事不必为我担心。”   “下官不走……”   一瓶迷香粉结结实实塞进了敏靖的鼻孔,下一刻他老老实实晕了过去。   我看着敏靖一番正经神色话是对简云轩说的:“送他安然回去。”   简云轩唇角微扬:“侯爷做事当真利落。”   这句话是饥是讽本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云轩看了眼身边的士兵那士兵立马会意:“夜深了陛下早些休息卑职将人送走后会在院外守着。”   眨了个眼的时间一院子的士兵消失地一干二净。   月色旖旎,风动心亦动。   清风冷月本侯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擒拿允怀。”   本侯一颗心是浸了冷水的热石头又冷又僵:“一定要这般么?”   “以前我一直好奇权势究竟是个什么所在,为什么有了权势就可以枉顾他人性命?”说这话时本侯没有听出愤懑只有平静。”   月光中的他面色柔和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个浅淡如玉的模样。   “你母妃的事我都听说了。”   他轻笑:“是么?不知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当年你和你母妃受苦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牵连到允怀不是?”   “何谓牵连,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当初对我他们又何尝不想赶尽杀绝?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母妃所受的屈辱我又该找谁来讨?”胸膛剧烈起伏数次半晌他终于平静下来语气恢复了以往淡淡的感觉,“这个债不如让允怀来还吧。”   “可他是你的亲弟弟,你……”   “他母亲那般对我母亲时又何尝考虑到这层关系?”声音依旧无波无澜。   他虽说得轻松本侯却觉得他的身上笼罩着浓重的忧伤。   那种忧伤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懂……   有些事大概本侯不该问也不能问。   想了大半夜本侯始终没有弄清楚,简云轩留下本侯究竟是为了什么。   莫非他对本侯还是有心的。   晨起,简云轩已命人备好饭菜,他人却不在。   “他人呢?”周遭的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答话。   索然无味吃了顿饭日暮时分丫鬟将我带到一个园子,园中桂花飘香一片静淡。   “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转身丫鬟早已没了影子,身后站着的是另一个人。   简华悠悠踱着步子走过来:“定国候近来可好?”   我笑笑:“好与不好丞相不是早就知道么何必多此一问?”   他放肆笑道:“那我倒要问问我们可谓是死对头,侯爷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十分好笑看着他:“丞相难道不知道本侯爷在这里是因为简云轩将我扣下的缘故?”   简华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厉似是想起了什么危害他身家性命的大事:“你说是轩儿把你留在这里的?”   我扬扬下巴一副明知故问的形容:“正是,若不是他留我我会在这里?”   听罢,他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既如此那侯爷跟我来一下,有件事我想跟侯爷确认一下。”   看他那眼神简直要将我吃了的形容,我会那么傻?   “不去。”   没料到我会这般直白狂妄回绝简华看起来有几分惊异,惊异之余脸上神色越发狠厉:“此事怕是由不得你!”他站在那里沉声喊了声便有十几名将士涌了出来仿佛早就埋伏好一般。   我心中了然他要做什么却无能为力:“你……要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下一章决定放些猛料,大人们准备好哈~~~~ 第71章 得偿所愿   “不杀你会连累了轩儿,轩儿走到今日这一步不容易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本侯会有那能力毁了他?笑话!   简华冲将士丢了个眼神那些人开始慢慢聚拢,本侯连连后退退到无路可退。   “住手!”   众将士哗啦啦跪下:“参见陛下!”   抬眼,身前已经挡了一个人简云轩冷然站在那里:“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简云轩毕竟是简华一手带大的是以即使做了皇上他还是会尊称简华一声“父亲。”   简华似乎很不能接受简云轩护着我这一情况,他两眼怒瞪:“轩儿,你要为了他断送你的皇位么?!”   简云轩眼神淡淡的说出的话不怒自威:“父亲的话严重了一个俘虏又怎会威胁到皇位?”   简华被他气笑指着我仿佛本侯是个红颜祸水:“轩儿你真的只当他是个俘虏么?你摸摸自己的心问问自己你真的只当他是个俘虏么?!”   简云轩没有回答我心中竟然生出几分窃喜,难不成云轩对我很是上心?   瞧着简云轩不说话简华以为劝动了他立马示意将士们再次动手,他们将我从简云轩身后拽出来拖着就走。   心中微弱的火苗灭了个干脆,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放手!”一声低吼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简华失望透顶喊了声:“轩儿!”   “朕喜欢他!”   六年了,六年了!本侯等了六年终于等到他这句话。   那一刻我居然忘了说话具体来说是震惊到不会说话。   他对本侯的欺骗隐瞒那一刻我竟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简华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带着将士们退下,园中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不敢置信小声问了句:“方才,你说,你说什么?”   他快走几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搭上我的肩膀,他的手明显有些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稳:“方才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仰脸直视他的目光他的眼中似乎压抑着什么有些痛苦,我信心翼翼问道:“你说你喜欢我?”   良久,没有人答话。   失望转身,走了十几步身后一个声音淡淡传来:“恩。”   我迅速折返回来将手搭上他的脸:“喜欢怎么不早说?”   “我……”不等他说完我就张嘴贴了上去。   他的唇很软也很凉,是那若水三千的轻柔是那清河结冰的冷寒可在此刻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他,一个真真实实的他。   亲|了会儿他的唇简云轩依旧没有动我不紧不慢道:“难道你想让我在这里要|了你不成?”   他眸色忽地加深,知道他听不得这些污|秽的言语我更加来了刺激他的兴致。   扫了扫边上一处石桌我有些发坏:“不若便在那石桌上……要了你……如何?”   简云轩眼中有些血色似乎隐忍地十分艰难,我伸出舌头在他唇边舔了圈:“味道不错,不知……云轩其他地方味道如何?”   他的眼中是那暗涌的波涛只是这一次是情|欲的波涛,他的气息有些粗带着丝危险的气息:“你想尝尝?”   两只手勾上他的脖子我越发地放肆:“想尝尝……给么?”   他的眼睛逼近我满是被我挑|逗起来的模样:“若是给你敢要么?”   我轻笑一声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看到他的耳根蒙上一层粉色才满意离开:“要,不只今日以后每日都想要。”   身体一歪竟是他直接压了下来,他的吻有些青涩带着些急切一点一点落在颈间激起一阵阵奇怪的异样。   摸到某个敏感的地方他怔了怔明显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本侯一个翻身占据了主导位置:“怎么?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这次就连他的脖子上也蒙上了层浅粉,看着那抹淡粉本侯心中越发澎湃汹涌一个没控制住将他拦腰抱起放到了石桌上。   “我说过,要在这石桌上要|了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剩下的话被我尽数堵在喉中,衣衫尽褪我们终于坦诚相见。   清透的目光蒙了层薄雾我摸着他的脸满眼的疼惜:“云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恩。”   我心中难得的温柔说出的话也带了些温情:“以后也在一起可好?”   他眼神微动似是在纠结着什么,做这种事时本侯怎能容许对方走神牙齿在他耳垂上咬了下以示警戒:“不许走神。”   “我……”   后面的话自是没让他说出口,月亮浮上来照在他玉色的肌肤上闪着好看的光。   最后的最后本侯长驱直入将简云轩吃了个干净,惹得他在我背上娇|喘|连连。   入了夜有些凉他打了个喷嚏我连忙将他的衣服穿好将他抱在怀中:“云轩,我们以后一直在一处可好?”   月色轻缓,桂香香甜他的眸色闪着异样的光芒:“好。”   既然我们有了这层关系我想着也许能改变他的一些想法,于是信心十足问了句:“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允怀他们?”   “不能。”   我坐直身子有些着急:“为何?”   简云轩理理衣衫坐了起来:“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么?”今晚的月亮格外地亮照着他的一双眼睛越发的清楚,他的眼中是冷淡“被他抓了以后你有把握他不会杀我么?”   先帝因简云轩而死,允怀若是抓到他必不会让他好过这件事我的把握为零。抛开这些不说,简云轩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皇位一个极大的威胁,怎么着允怀都不会放过他!   “没有。”   “可是无论你们谁出了事我都不会好受。”   他起身就走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叹息:“罢了,我不会强人所难,明日你便走吧。”   “云轩!”   没有人回应,不多时他那清润的影子消失在拐弯处。   他让我走。   我会听?   第二日,阿忠找上了门。   他站在门前一副讨债的模样:“侯爷若是不喜欢陛下直说便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伤他?”   对于他的控诉我表示抗议:“本侯何时伤过他?”   一直都是他在伤我才是。   听完我的话阿忠的火气更大简直要在我身上烧出几个窟窿:“还说没有?之前陛下因你连累被丞相在书房罚跪。大婚前因为私自外出找你还摔伤了胳膊结果你也没去看他反而跑去找救敏靖去了。还有……还有……丞相起兵造反前陛下一直反对杀掉你,丞相不允他想跑出去告诉你被发现后丞相怕事情败漏给陛下喂了汤药神志不清了好几日。”说这些话时阿忠恨不得身上多长出几张嘴。   皇帝姐夫没的那日他是被灌了汤药的,怪不得……   他对自己也没有那么狠心。   那日他跪在书房的事我是知道的,不过谁会料到是因为我?   他大婚前来找我那日我忙着去救敏靖自是没顾上他,哪里知道他摔伤了胳膊?   阿忠依旧一脸的不忿:“你可知陛下娶了桐贞公主完全是为了护下你,侯爷觉得先帝会容忍自己信任的臣子和奸臣之子纠缠在一起么?”   “那……”   阿忠最后一声几乎是咆哮出声:“侯爷知道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是什么感受么?!”   知道了他的用心我心中一阵阵发酸:“他人呢?”   白了我一眼阿忠没好气道:“昨日陛下回去就没有睡今日一早便去督战了,别的不说阿忠只希望这次侯爷走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   后面要解释的话阿忠显然不想听他直接招呼了好几个侍卫过来要送我出城。   本侯借口如厕将看守的士兵支开顺着士兵巡逻的方向摸到了城墙边上。   顺着台阶往上走隐约能听到两军厮杀的声音,心中大骇急走几步到了城墙之上。   城下敏靖带兵奋力厮杀,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执着,任鲜血溅了满身他的目光丝毫未改。   片刻敏靖杀出一条血路,秋玲珑立即率人堵上缺口,又快又准。   两人对视片刻立即动手没有半分往日的相识之情。   本侯心中焦急,为秋玲珑更为敏靖。   但我知道这一次敏靖不会再输。   城墙之上简云轩面色无异:“你觉得这场战事到底谁会赢?”   一旁的老臣连忙做礼:“微臣以为……”   “朕不是问你。”   烽火漫天,风成尘。   透过浓厚硝烟他的目光清澈:“定国候以为谁会赢?”   发现了也没了躲藏的必要本侯大大方方站出来但总归方才是听墙角来着本侯神色有几分不自然:“这个……不好说。”   嗖地一声一只利箭穿风而来,那方向正对着简云轩。   想也未想本侯一个反扑将他护在身下:“小心!”   箭头擦着本侯肩膀飞过没什么大碍。   事后本侯对着简云轩宽心笑了笑:“无事。”   再之后简云轩震惊的神色映入瞳孔:“血……”   作者有话要说:   好羞羞……嘿嘿,大人们凑活着看哈,只能写成这样了…… 第72章 跳水   暮色沉沉,本侯躺在床上一颗脑袋更是沉重。   “陛下,那只箭上有毒。”   声音清冷不似往常:“说方法。”   那人声音哆哆嗦嗦:“此毒名为箭毒木带有剧毒,好多药都留在了京城眼下微臣手中并没有可解毒的药。况且此毒……”   “如何?”声音中隐约有颤抖。   “此毒太烈怕是不好解,微臣现在暂时开个药方压制毒性。然后臣再写个药单陛下可派人回去取然后微臣,微臣和其他太医研究研究再……”   一声脆响是茶盏脆裂的声音:“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扑通跪下:“望陛下恕罪,老臣也不能保证能找出法子。”   屋子里忽然变得很静,知道此事情况危急无奈本侯脑袋犯晕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里,本侯觉得额头微凉是雨后清荷的舒适与那日与简华醉酒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那只手有些颤抖。   晕乎了一夜再次醒来本侯发现自己身在一辆马车之中,马车颠簸得很却没有感觉不适。   动了动,身下软绵绵的是上好的锦被。   “公子,一切正常。”马车外赶车的人低声道。   “恩,继续走。”这声音本侯听出来了是本侯的云轩。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本侯疼得差点晕过去,胸口一阵闷痛几乎不能呼吸。   “别动。”紧接着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一张干净的脸靠了过来,“你有伤在身不要动。”   嘴唇干涩我扯着嘴角咧了咧胸口处一阵窒息感:“你还要我走么?”   他的眼神清澈似是又回到了我们御花园初遇时的场景:“不走,你我便这般待着便好。”   干净的脸上多出两个黑眼袋委实明显本侯看了有几分心疼,我拍拍他的手安抚:“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待会儿你叫我。”   他声音滞了滞:“恩。”   本侯转过头强压住胸口处的刺痛闭上眼睛,自己身体这般莫不是要去见皇帝姐夫了?   让他看到本侯这模样约摸会伤心,而我不想让他伤心。   又走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简云轩低声询问:“何事?”   半晌无人回答。   起身欲下车查看本侯一只手拽住他的袖子:“不要动。”   撑着几乎算是瘫痪的身子掀开车帘本侯没有震惊倒有几分意外。   赶车的车夫脑袋早已搬了家徒留半截身子杵在那里,我伸手覆住简云轩的眼:“莫要看。”   树叶稀疏落下带起簌簌响声,十几个人影从天而降个个手持长剑。   看到本侯均是一怔,领头的那个不确信问了句:“侯爷不是被抓了么怎会在此处?”   整了整衣袖本侯勉强扯出个笑:“本侯一切安好,你们在此是……”   眼尖的士兵看到了本侯身后的简云轩情绪异常激动:“侯爷!您身后之人可就是那个弑父谋位之人?!”   简云轩不紧不慢侧了侧身露出一颗脑袋:“正是。”   领头的士兵冲着身后几人吩咐:“你们几个快扶侯爷出来,简云轩就让他听天由命吧!”   他说的话本侯听了有些糊涂,撑着马车就要站起来。刚有动作马车立马前后摇晃起来,摇晃的幅度还有些大。   警觉哪里不对本侯扯开车帘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悬在悬崖边上,下方波涛万顷惊似噬人怪兽。   外面的士兵见马车前后摇晃惊白了脸:“侯爷莫要再动,您若是出了事小人回去无法交代。”   稳住马车本侯轻轻握了握简云轩的手:“莫怕。”   他没什么表情冲着本侯润雅一笑。   本侯回头冲着那群士兵问:“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理简云轩?”   “这等奸臣鼠辈自是除之而后快!”   我点点头同时握住简云轩的手:“本侯知道了。”   刻意往身后靠了靠一时间马车整个跌了下去,身后喊叫声一片究竟是在喊什么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听。   简云轩脸上有震惊,有不解更多的是感动。   本侯为了他跳的水他感动两下也是应当。   一下子栽进冰凉的湖水,本侯只想说一句真他奶奶的凉。   ……   风淡云轻,鸟语花浓,远处一个人影。   应是日光太浓,远处那人模样模糊隐约觉得有几分眼熟。   玉色长袍,削竹似的背影只这么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小风儿那么一吹花瓣顺着本侯发梢落下铺了一地的水彩墨画。   “侯爷。”那人转身走来声音里是难掩的喜悦。   近了,近了……   清秀的面容,清透的眉目可不正是本侯的云轩?   看看周遭哪儿还有什么鸟语哪儿还有什么花香?   石头堆叠一处,身后便是浪涛汹涌的大湖。   胸口一阵闷痛本侯抽了口气还呛了下,慢慢睁开眼简云轩的模样就在面前:“现下感觉如何?”   闭了闭眼平复胸口处的不适我笑:“有云轩在本侯觉得很得劲儿。”   他的声音清淡却没有笑话中全是担忧:“你身中剧毒还没有解怎的还有心情这般打趣?”   挪了挪身子本侯勉力半坐起来:“你是不知本侯身上有颗神药是一个高人赠与父亲的,听父亲说此药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现在吃了定是管用。”   他的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真的?”   “真的。”   放药入口本侯悲催地发现这药吃在嘴里味道很奇怪,究竟有多奇怪本侯只能这么形容那味道就是搁了糖的牛粪球。   本侯很想吐出来一扭头简云轩目光灼灼将本侯望着,我相当不情愿咽了下去。   “怎么样?”   故意笑得眉开眼笑本侯还特意露了一排牙:“不错。”   本侯这厢刚张口简云轩那头便皱眉跑开了接着本侯便听到了他呕吐不止的声音。   不会真是牛粪吧?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简云轩扶着本侯去寻个歇脚的地方。   我们二人从天色未暗一直寻到星子窜天愣是什么地方都没找到。   现在本侯也基本确信老爹说得所谓的神奇良药不过是个江湖术士用来骗人的产物,本侯非但没有好转脚下还开始发软我只能靠在简云轩身上才马马虎虎能动。   “云轩……”   听到我在唤他简云轩艰难转过头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本侯就是那头倔驴身上痛如剥皮削骨脸上笑得山花烂漫:“无事。”   月亮升了上来,又大又圆。   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却没有力气再说话:“云轩,我们坐下说说话。”   他的眼神微动也没有回应停了步子扶我坐下。   靠在他的肩膀看着大圆饼月亮:“云轩,你为何只身冒险带我回京?”   他的声音很低心神好似飘到了千里之外:“时间太紧,我只是想救你。”   无声点了点头我又道:“其实你不适合坐这个位子,你这么不沾俗尘的人若是在这位子上坐久了我怕就再也认不出来你了。”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眉眼浅笑:“若是你这次能挺过去我就不坐这皇位了也不再纠结于过去,你看怎样?”   本侯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我竟不知。   他的话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区分我撑着眼皮笑笑:“那我岂不是赚了?”   他轻笑一声本侯也跟着笑了笑。   “放心,我定会医好你。”   这句话听着是个正经。   箭毒木的毒很毒,这个本侯知道。   虚弱眨了眨眼算是个回应:“好。”忽地想起什么本侯觉得不问问不死心,“云轩你对本侯究竟是种什么心思?”   他的发散在深秋的夜风中是那飘零的枯叶落寞悲伤:“你对我是个什么心思我对你亦是如此。”   本侯的心头一次飘得这般激动,热烈。   贞儿,舅舅对不住你。   湖中繁星成群,游鱼惬惬本侯渐渐睡了过去。   我对你一直是一个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云轩出镜较多,两人温馨浪漫的日子感觉真好…… 第73章 栽   翌日,神奇的事发生了。   本侯没有死。   简云轩拿着几个果子走了过来面上是惬意的模样:“醒了?”   “恩。”身上依旧难受得紧但胸口不似往常那般闷。   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本侯觉得很有力气甚是意外:“我这是……好了?”   将果子在湖水中洗了洗他递了个过来:“昨晚我看你情况实在严重就把药瓶中剩下的那颗药丸也给你塞了进去。”   牛粪药丸……   赶紧咬了口果子去去嘴中的异味:“多亏你想得周到,现下的确好多了。”   他也拿了个果子吃:“吃完我们便动身,这里离京城不远步行最多三日就能到。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坚持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到了京城就找太医给你瞧瞧。”   “恩。”   三日后我们进了城却没法进宫。   街上听来的消息,敏大将军披荆斩棘杀了个痛快带着新帝进了京城住进了皇宫。   简华一干人等带着残余旧部去投奔了大理国也算是有了个去处。   没想到此事战事这么快便有了结果,胜的人是允怀抑或说是本侯。   允怀登上帝位了了桩心愿,简云轩不必担着本不属于他的担子本侯很是欣慰。   看了眼坐在窗边品茶的云轩本侯唇边噙了个笑:“以后那些往事便不再想了,云轩同我这样不也很好?”   清秀的眉毛动了动,眼神一贯的温和:“我说过了,若你无事我便随了你的愿从此不问朝堂之事。”   本侯知道他一向不看重权势这次登基多半是为了自己那冤死的母妃。   拍拍胸脯本侯是真开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垂下眉眼:“你若好固然好,你若不好……你若不好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看他那副煽情的样子本侯忍不住逗弄他一番:“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也从来不曾同我说过。”   云轩抬起头示意我说下去。   “你……是何时对本侯也有了这种心思的?”   他的目光静静落在我面上说出来的话却很不地道:“有了就是有了何故问得这般仔细?”   颈间的皮肤有片浅粉漾开,我心中了然大笑一声:“哈,云轩可是又害羞了?”   细风低扫,茶香满屋,他就站在那里胜似万里桃香。   是夜,我们二人乔装一番混进了一处喧嚣繁华的所在。   云轩跟在本侯身后没有不安一双眼睛中有些好奇,本侯在一处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他抬眼望了本侯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原来你对此地如此熟悉”。   少顷,房门打开一个瘦削清秀的人打开了门,看到本侯的瞬间他的神色极为惶恐:“侯爷?”   是,本侯带简云轩来的地方正是春雨楼,要见的人正是棋竹。   棋竹四下打量一番拽了本侯的袖子进房,简云轩也跟了进来:“侯爷,你可知现在整个京城都在寻你,若是谁能找到侯爷赏银三百两。”   我缩回手往后退了退眼神四下扫了扫有几分戒备:“棋竹莫不是也想要那赏银吧?”   棋竹眼神颇为幽怨看了本侯一眼:“侯爷以为棋竹是那样的人么?”   本侯最受不住他那神情,我凑到棋竹面前尴尬笑了笑:“自然,自然不是。”   他这才收了那期期艾艾的眼神重新抬眼望来,看到简云轩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目光转为和缓:“侯爷,这位是……”   自然拉过云轩的手:“这是本侯的云轩。”   “云轩,云轩……”兀自重复了两遍棋竹眉毛抖了抖,“这位可是相府的公子?”   伸手在他嘴上捂了捂本侯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声音:“棋竹见过简公子。”   云轩点了点头算是回了这一礼。   “棋竹,你方才说京城都在找本侯?”   “正是,皇帝下令务必要活捉定国候成远穆还有……”他望了望简云轩有些迟疑,“还要捉拿简云轩而且生死不论。”   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他也回握了本侯的手。   救了篡位之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允怀定是气急,呼衍那边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正寻思着出路,棋竹将一包东西塞进本侯手中:“侯爷,这是棋竹这么多年来攒的一些积蓄,侯爷带上这些快些逃吧。”   本侯同简云轩一同出现棋竹估摸也猜出了我们二人的关系,和当朝通缉要犯在一处确实得逃。   感激看了看棋竹又看了看云轩本侯点头:“好。”   “不行。”   简云轩松开我的手正色道:“京城的大夫是医术最高的,你这般模样怎能离开京城?”   真是订窗户的遇到糊窗纸的巧了,云轩这番一提醒胸口又闷得发慌本侯强忍着咬了咬牙:“我的伤无事。”   听闻我受了伤棋竹忙问:“侯爷受伤了!”   简云轩道:“是箭毒木的毒,再不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棋竹转身翻箱倒柜半晌鼓捣出一株血灵芝:“这个应该能帮侯爷顶上几日,这几日侯爷同简公子就住下吧,我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解此毒。”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何况本侯还是个戴罪之身,棋竹这般照拂让本侯感激地无以复加。   当晚,本侯头一次正式同我的云轩睡在了一张床上。   望着屋顶本侯竟如愣头小子般紧张:“你……睡了么?”   他温温清清的嗓音是那脆笛之声:“没有。”   本侯心头一股邪火乱窜手也不自觉搭上了他的腰:“已是深秋不若我抱着你睡可好?”   本侯承认说这话时本侯可不止是想着抱着他睡这么单纯。   他没有说话主动往本侯这边靠了靠,本侯脑袋里马上放起了鞭炮。   因着激动的情绪本侯动地幅度有些大,接着漆黑的夜色中传出一声低吼比之杀鸡声更为渗人。   云轩起身将搁在我们二人中间的一排筷子移开浅笑了声:“方才可是你要把这些摆在中间的?”   若不是本侯方才装君子怎能将云轩骗上床?   “这话不假。”我拍了拍床云轩重新躺回床上本侯这次直接贴了上去抱着他的腰不放。   他有些忍俊不禁:“这是为何?我又不会跑?”   下巴抵在他的颈窝蓦然本侯有些感怀:“云轩,若是这次我逃过一劫我们便去云游四海过你想过的日子可好?”   “好。”   窗外虫鸣阵阵,舒云伴着月华照出一片清秋水色。   一大清早棋竹来敲门。   “侯爷,听闻城南健源堂有几味名药。方才棋竹托人去打听了大夫说最好是当面诊一下脉才好确诊。”   慢慢抽出云轩颈间的手有些麻:“好,待会儿云轩起身后我们一同过去。”   “近来京城耳目众多人越少越安全,简公子还是留在春雨楼安全些。”   想想也是,我动了动穿了外袍身后温润的声音响起:“我陪你一起。”   本侯不由自主浮上个宠溺的笑:“外面太乱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比较安全。”   云轩半坐起来点了点头。   出了春雨楼外面果真风声很紧,一堆堆搜查的士兵比比皆是。   他们手中均拿着一张画像,纸上之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洒脱不羁可不正是云轩同本侯。   压了压头上的幂篱跟着棋竹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南而去。   健源堂的的掌柜实在热情也不好奇幂篱下本侯的模样拉着本侯说了许多调养之道,末了塞给本侯十几二十几包药材说是回去熬着吃能延缓毒性。   回来的路上本侯看见个眼熟的姑娘,认真扫了扫竟是周琳琳。   周琳琳见是我相当亲切跑了上来嘘寒问暖一番后两眼泛着泪花:“当今陛下英明除了李展那个大贪官,虽然让简华那个老奸臣跑了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出头之日。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家父讨了个公道。”   允怀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委实是块儿做皇帝的料儿。   坐回马车继续走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掀来车帘一男一女正肩并肩走在街上,男子身形偏胖声音却极为温柔:“这个簪子你觉得怎么样?”   女子红衣烈烈十分扎眼:“好看是好看,只是样式有些老气。”   “那我们再挑挑。”   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同小书的有些像。   回到春雨楼已是傍晚,本侯拎着药材性兴冲冲推了房门进去立马出来然后又被人推了进去。   瞅了瞅两旁的侍卫本侯的视线挪到了桌边的人身上:“陛下怎会来此?”   允怀站起来示意两边的侍卫退下,他的声音冷寒是那腊月的冰刀:“若是朕不来你可是要随着简云轩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猴猴(慌笑摆手):怎么会?臣怎么会丢下陛下?   允怀:奥?那这几日藏匿踪迹又是为了什么?   猴猴(噎住):臣,臣在暗中查访!   允怀:全是鬼话!你居然背着朕给我戴绿帽子!   猴猴:这话从何说起哇…… 第74章 被囚   紧了紧手中的药材我挤出个笑:“陛下,此事是微臣的错,还望陛下见谅。微臣……”   “你竟会为了他而舍弃朕?”允怀情绪有些失控,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激动。   “陛下,微臣说过……”   “朕说过本侯不在意你对他的那份心,也不在意你对敏靖的那份心,你为何还是要逃?”   真要从根源扒起,本侯之所以同云轩走到今日这一步还要得益于敏靖。不是他被抓住本侯也没这机会在云轩跟前待着。   想到这里本侯惊恐发现从方才一进屋就没有见到云轩。   莫非……   双腿一软我跪了下去:“陛下,微臣知错了。求陛下放了云轩。”   允怀踱到本侯面前抬起我的下巴眼中尽是冷漠:“你为了他求朕?”   仰起头与他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我的声音坚定:“不错。陛下,望你放了云轩。”   大概本侯一口一个“云轩”着实刺激到了他,他一个转身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想救他是么?”   “是。”   允怀宽袖一扫一个转身王者之气尽显:“想救他就随朕回宫。”   后来本侯自然乖乖随允怀回了皇宫,还是心甘情愿的。   快出春雨楼正门的时候棋竹在本侯身后弱弱说了声:“对不住。”   他说这句话本侯委实纳闷得很,他分明对本侯有恩哪里来的惭愧。   进了宫见了云轩本侯也知道了实情。   棋竹他的确该道歉不论是对本侯还是云轩。   云轩告诉本侯事情原委时没有愤怒还隐含着几分愧疚。   对于棋竹本侯知道的并不多。   我只知道,棋竹年幼时家中变故。母亲年幼时便丢下年幼的他去了,后来因着生计进了春雨楼当小倌儿。   那时本侯一直以为棋竹家应是做生意的或是当官的,父亲经营不善或者犯了事儿家中难以度日这才让他进了春雨楼。   可是本侯大错特错。   棋竹的父亲是当官的不假却没有犯事儿,非但没有犯事儿凭借他爹的地位即便是犯了事儿也无人敢将他怎么样。   棋竹的爹便是月澜的竹马,云轩的养父——简华。   那个侧室刘氏便是棋竹的生母。   十七年前,简云轩五岁棋竹四岁。   那一年云轩进了相府棋竹被赶出相府。   被夫家赶出家门在这个礼教严苛的朝代为世人所不齿,刘氏的娘家亦是如此。   被娘家拒之门外后刘氏生无可恋入了青楼为妓。   长到八岁时刘氏身心俱疲抛下棋竹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小年纪无父无母更无手艺棋竹只好以乞讨为生,长到十五六岁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棋竹的一生。   棋竹虽是男儿身却生了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十五六岁时被一群市井流氓玷|污。   那之后棋竹心如死灰没了盼头进了春雨楼。   那种愤懑的情绪在幼小的心中慢慢滋长,自己沦落于春雨楼,让自己变成这般模样的简云轩还有简华却锦衣玉食过得快|活。   他恨却也无计可施。   简华势力如日中天时他没有机会,等到他失了势他还是没有机会。   说到底这个机会还是本侯送上门的,云轩正是本侯带进春雨楼的。   今日本侯前脚刚走后面云轩就被敏靖带走了。   尽管棋竹做了这般事本侯对他居然提不起半分恨意。   毕竟也是个苦命的人。   这面过后后面的一个月本侯都没有见到云轩。   这段日子允怀每日都会差人送各种珍奇药材,敏靖也时常会过来探望,不过没了云轩的日子本侯的心怎么也飘不起来。   敏靖来时本侯时常问些事情,比如允怀是怎么答复匈奴的,又比如桐贞阿姐母亲他们过得如何。   允怀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却也不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他告诉呼衍那战之后本侯身中剧毒不治而亡,是在咒我却也为本侯省去一桩麻烦。   他告诉桐贞他们简云轩坠崖而亡,本侯中毒未找着尸身。   本侯总结了下,虽然两处说法不一终归结果一致,本侯与死实在是脱不开关系。   敏靖还说呼衍回去之后将我住过的营帐供了起来,本侯被困时用过的绳子被供奉在桌子正中央活脱脱一个衣冠冢。   他还挺长情?   是夜,天降初雪,寒风冷涩。   两个月了,不知云轩一切可好?   “还在想他么?”   不用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谁,我伸手去接雪花:“陛下怎会深夜来此?”   允怀也站在本侯边上看着漫天的大雪:“来看看你。”   我笑了:“微臣日日被锁在这深宫中陛下还看不够么?”   听出我话中的不满,他的声音轻柔了几分:“知道你在怪朕,父皇的死毕竟由他引起。杀父之仇朕可以为了你不杀他却不容许你再见他。”   “陛下的性子还真是霸道,自己不喜的人也不让臣见。陛下却不知现下臣并不想见到陛下。”   这么久了也该跟允怀捅了那片窗户纸了,彻底地捅破。   他不作声只是站在院中任凭风雪覆了他的眉眼。   近来允怀格外爱装聋作哑,仿佛只要不说话一切就还能顺着他的预想发展。   我无奈摇了摇头:“泉玥近来可好?”   “她一切都好。”   “恩。”   “父亲母亲他们可还好?”   “他们一切都好。”   问完这些本侯不再说话转身回房。   胳膊被明黄的宽袖覆住,允怀一只手抓住本侯:“你就不想问问朕好还是不好?”   勾了勾唇本侯笑问:“那陛下可好?”   一股强力将本侯勾进怀中接着薄薄的唇瓣紧紧贴了上来,有些凉。   瞧着本侯没什么反应允怀松开禁锢的手隔开两人的距离:“你就这般讨厌朕?”   拉开他的手我望着他的眼睛:“对泉玥好一些,她很在意你。”说罢我抬腿往房内走。   雪地里他终于抑制不住一声低吼:“成远穆!”   脚下步子没有停本侯径直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这几章有些矫情,大人们凑活着看哈~~~~ 第75章 守岁   身在皇宫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吃到很多珍贵的药材,有了良药的滋养本侯拖着半瘫的身子又拖到第二年冬天。   寒冬时节雪下得越发大了,近来本侯禁不住冻。但凡在院子里站上一会儿便会感上风寒,因着这个敏靖都不知道训了我多少回。   体质似乎越来越差了,允怀送来的药本侯也没了喝的胃口。   用敏靖的话来说就是本侯看着活似一只营养不良的山鸡。   允怀找来数位太医给本侯诊脉,诊完脉后他们通通摇头,没等他们开口本侯便会笑着安抚他们:“无妨,本侯的身体本侯清楚。”   这时允怀敏靖他们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巴巴的。   今日刚下过雪现下放了晴晌午敏靖又来探望。   他站在雪地中央寒风扬起他的宽袖有些飘,他似乎瘦了不少。   端着壶清茶从房内走出来我笑得灿烂:“敏大人今日怎的又有空来看我?”   他回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近来感觉怎么样?”   我笑笑慢悠悠将茶壶放在石桌上顺带着撑着桌子坐下,敏靖见我这一系列动作眉毛禁不住拧了拧:“可是哪里又有不适?”   拍了拍石凳示意他过来坐下,他倒是听话不声不吭坐在边上。   倒了杯茶本侯递给他:“尝尝,御前新进贡的龙井好喝得很。”   敏靖扭着眉毛尝了尝未做任何评价:“你身上所中之毒是一小将下的,本来是冲着简云轩去的没想到你倒抢着挡了。”   “若是这毒真落在了他身上本侯更难受。”   敏靖的眉头拧得越发难看却没有顺着本侯的话接:“后来那小将阵亡了到现在太医们也没找出解毒方法,你……不后悔么?”   喝了口茶本侯缓缓道:“世间之事本就没有预兆,我的命亦是如此。当时之所以会挡下这一剑正是遵从心中所想,后悔二字又从何谈起?”   他不说话一杯茶一口灌下看着茶盏忽然笑了:“你如今却是不再喝酒了。”   我嗤笑:“所剩时日本就不多若是在肆意妄为说不定明日就得去见先帝,不过若是那般也好终于不用再连累你了。”   活得久一点说不定还能见到云轩一面。   敏靖本来噙着淡淡的笑听完本侯这句话那笑登时冻住:“其实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不开心的,但既然你开了头我就想问个明白。”   直觉知道他要问什么本侯居然有些想逃避:“你看今日的天气还不错。”   “你我之间以往种种不知你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唇边有几分干涩我喝了口茶润喉:“晓得你的心意却不能回应,说到底是我欠了你。若是没有云轩说不定我们会在一处。”   是真是假本就很难分清。   一颗心若真是劈作两半分给云轩的那块定是比较大,如此对谁都不公平。   他站起来走到梅花树下背对着本侯:“这句话说得颇有深意。”   冷风扫过几片梅花飘落于他肩头,他捏起梅花看了半晌转身离去。   临近年关,本侯越发不中用了连走路都有几分吃力。允怀的脸越发难看是那青黑的砖头。   听闻近来当今陛下四处广招名医挂名曰为后宫嫔妃诊治。世人谁人不知允怀的后宫只有泉玥一人,他这般用泉玥当由头她定是恨透了自己。   是日,泉玥带着几名丫鬟端着几碟糕点来看本侯。   入宫之后这是她头一次来看本侯。   端庄的姿态,精致的妆容与往昔的泉玥俨然不是一个人。   丫鬟们摆好碟子纷纷退至房外,泉玥笑容满满将糕点往我这边推:“御膳房新作的点心。”   她这笑太过明媚本侯一时很难适应:“微臣谢过娘娘。”   泉玥仍旧笑着:“你可知嫁给陛下这几年本宫无时无刻不想与他有个孩子。可是……”说后面的话时泉玥似变了一个人声音充满了怨气,“就是因为你到如今陛下都不肯碰我一下。成远穆你害得我好惨。”   她的来意本侯早就猜出,只是没想到允怀对她竟是这般冷绝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情:“臣虽非有意此事的确也因臣而起,不过娘娘臣命不久矣很快便不碍您眼了。”   扶了下发上的金步摇泉玥平静道:“也是,到那时他便会看见我了罢。”   现下回想起来当初泉玥嫁给允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大年三十,允怀同泉玥他们吃过年夜饭又来到我院中吃了一顿年夜饭。   细细想来允怀一直对本侯不薄,对他的心思不能有所回应本侯或多或少有几分自责:“陛下这般吃法可是要增肥?”   他斜了我一眼没什么好气:“自然是陪你吃个年夜饭,自古以来吃年夜饭图个圆满。朕希望你能圆圆满满……”   本来还在打趣后半句允怀明显又记起了本侯现在半死不活的情况,我动了动唇笑起来分外艰难:“陛下莫要伤怀,人终有一死何必徒添伤悲。”   话说到此处本侯忽地记起曾经在一本书上读过一句话,那话是这么说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也不知本侯这一去是个什么价值。   放下手中的碗筷,允怀拿了件狐皮大氅给我披上扶本侯回了长廊坐下:“今夜陪朕守夜吧。”   我抖了抖面皮佯装生气的模样:“这大冷天的陛下这要求还真是体恤微臣。”   到了后半夜我打了个盹儿醒了,允怀依旧睁着清亮的眼睛将本侯望着:“醒了?”   “恩。”   允怀兀自将本侯身上的大氅裹紧了些:“若是累了便睡吧,到了时辰朕自会叫你。”   干笑了声本侯掏出袖中的小瓷瓶闻了闻:“还是这个味道好闻。”   “这是什么?”   我举了举手中的瓷瓶:“这个?这是用来提神的,总归不能让陛下独自守岁不是?”   允怀点点头缓慢说着:“成远穆,此生遇见你朕已然知足。”   我不说话具体来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允怀本侯似乎是亏欠的。   究竟欠了多少我却已经数不清。   “你可还记得当年朕落水的事?”允怀的声音化在冷风中有种回忆的意味。   拉了拉大氅我虚弱道:“那件事自是记得的。”   他无奈笑了笑真是比哭还难看:“朕知道那时你并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可是那日之后朕对你却有了旁的心思。”他转眼朝我看来眼底的光有些恍惚,“十几年了朕对你的心思始终一样。”   胸口处一阵闷痛,喉间一股血腥味:“是微臣辜负了陛下,陛下忘了臣好好对泉玥。”   脑袋越发地沉眼皮终于撑不住塌了下去,手中的瓷瓶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我虚弱的声音分外刺耳:“陛下,臣想见云轩……”   最后的最后本侯只听到允怀一声嘶吼:“不!”那一声不知是愤怒多一下还是懊恼多一些。   那一刻寒风夹着暴雪吹入长廊盖住了允怀的声音。   梅花飘飘,一片殷红。   作者有话要说:   猴猴…… 第76章 双结局 一   车轱辘吱呀声一片,马车颠在什么上弹得老高,本侯扶着老腰坐了起来。   如我所料允怀最后那一嗓子懊恼多一些,因为懊恼才会圆了本侯最后一个念想。   “云轩,你就不能走慢点儿?”   简云轩坐在车儿板子上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能倒是能,只是不知若是当今陛下发现你是装死他可会饶了你?”   那个小瓷瓶是敏靖给的,里面装的是假死药。   那时敏靖仍旧不死心又问本侯对他究竟有没有动过那心思。   本侯当时沉思了会儿:“大约是有的,只是后来与简云轩再次相遇二人那刚萌芽的意思便被憋死了。”   敏靖看着本侯苦涩低笑了几声:“你都如此说了我又能说些什么?总归是你我二人有缘无分。”   本侯故作大方拍了拍他的肩:“如此英武的大将军不愁找不到心仪之人。”从他手中接过假死药本侯转身就走,“总之谢了。”   他的声音搁在西风中有些虚:“不是你旁人我又怎会心仪?”   那一刻本侯心中很不是个滋味是借了钱没还给别人的不安与愧疚。   ……   云轩在前面赶车瞧着本侯一直没有说话他又问了一遍:“你说是也不是?”   飘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本侯道:“你是如何让允怀松口允许你带我出宫的?”   他回身望来满满的笑意:“我只说了句他想跟我走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他就放我们出来了。”   允怀对本侯当真是情真意切一个死人的感觉都要顾念,本侯这般骗他心里蓦然有几分苦涩。   寒风吹落少许雪花正好挂在云轩发梢将他的容貌衬得越发清润,本侯微笑:“我的云轩真是越看越好看。”   他不置可否抿抿唇眼角却是难掩的笑意:“那我们去哪里?”   虚弱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说着自己的打算:“和你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这一次他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还是如此贫嘴。”   手顺着袖子向下滑握住他的手:“云轩再是嫌弃总是多听听的好,往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同你说。”   眼底有水润东西闪过随即他佯装风沙迷了眼转过头去擦眼睛,我却看到了他轻微颤抖的肩膀:“就依你。”   一只手无声握紧了本侯的手。   身后本侯早已泪流满面,身上的毒早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吧。坚持到现在已是耗尽心力。   云轩你我虽然时日不多,但最后的日子我愿与你度过。   抬眼望了望他的背影本侯扯了扯唇苦笑,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说不定我们还能去领养几个孩子,多养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应该还是纯爱文,很可能还是古言,大人们敬请期待哈~~~~~   想着明天写个番外,想要番外的大人们请留言哈,么么哒~~~~~ 第77章 双结局 二   烛光摇曳,月色旖旎。   本侯使劲晃了晃头从床上爬起来,房内布置简单干净从未见过却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是哪里?   “醒了?”声音中略带黯哑,饶是如此仍旧挡不住那由来已久的温润淡雅。   我猛地回头引得胸腔处一阵撕裂般的疼,暗黄的烛光中,他一身月白,眉目晴朗,看过来的眼神温柔无比。   我低喊出声因着情绪激动眼前又是一黑:“云轩?”   约摸是看本侯摇摇晃晃不成样子云轩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碗汤药:“不急,来先把这个喝了。”   我的目光紧紧粘在他脸上一刻也不想移开,他把汤药递过来我只顾着拉着他的手眼神一片模糊:“云轩。”   云轩低声应下温润笑了笑:“无妨,我在。”   喝了口汤药我记起还有事要问忙又拉下药碗:“云轩,我们可是离开皇宫了?”   他的眉心浅浅皱了下,他没有回答只是劝道:“来,先喝药。”   意识到哪里不对我推开药碗:“不喝。”   “你又是在闹什么脾气?”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自房外传来。   我连忙抬头再度看向云轩,他的眼中有些无奈。   “还不快把汤药喝了?”说话间一个明黄的身影带着寒意走了进来。   我讶然抬头:“陛下?”   允怀快步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声音柔和不少:“乖,把汤药喝了。”   本侯看看云轩又看看允怀心中一片糊涂,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仍是没有动作,允怀声音中带了丝无奈:“简云轩也让你见了,你怎的还这般别扭?”   云轩上前来声音温和:“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来把汤药喝了。”   在云轩的劝慰下我喝了汤药允怀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后来听服侍的宫女说,我假死以后陛下悲痛欲绝不吃不喝守了我三天三夜,没想到苍天不负有心人,本侯在第四日晚上醒了过来。   自然,假死药的药效只能维持四日。   没想到允怀如此执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是云轩陪着我允怀再也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本侯觉得就这样同云轩在宫中待着仿佛也挺好?   每日允怀都派人来给本侯送药听说这次的药是从一高人处求来的灵验得很,这药喝了大半个月我居然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欣喜拉着云轩的手我道:“云轩,我似是感觉好些了!”   每每这时候云轩总是浅淡一笑,他的声音温润中透着股怅惘:“那就好。”   汤药又连着喝了十几日我这起色越发地好云轩反而笑得越来越少,是日拉着云轩跑到院子里我笑:“云轩,你看!我的病全好了!”   云轩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不算怎么明朗的笑:“那就好。”   隔日,太医来给我瞧病,号完脉以后眉开眼笑花白的胡子一动一动的:“这病算是全好了!”   “哐啷”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转身去看云轩眼神有些茫然站在门口。   我笑着招招手:“云轩,太医说我的病全好了。”   他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苍白,末了脸上挂了抹文文雅雅的笑:“如此甚好。”   太医临走时和云轩在门外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更白了。   是夜,云轩抱着我的手有些紧,我拍拍他的手笑笑:“病都好了云轩紧张什么?”   他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活着就好。”   感觉有些莫名我抱住他声音极为温和安慰道:“能和云轩在一起我自是开心。”   搭在我腰间的手又收了收,抱得实在有些紧。   我笑笑看向窗外。   西窗外月华无限,明日应该会是个大晴天。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鞋也顾不得穿就奔出房门。   梦中的场景太可怕,梦中我的云轩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模样变得模糊,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的半分影子。   “云轩,云轩!”   喊了好半晌无人回应,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云轩他……   “可是全好了?”一个多月未曾露面的允怀此刻从正门走了进来,他的眼神中有着希冀也有着黯淡。   我没有回他只讷讷问道:“云轩呢?”   允怀的眼神冷了几分:“他已经走了。”   我的心止不住颤抖起来,面上却是少有的倔强:“他去了哪里?臣去找他。”   “即使找到你们也不可能在一处。”   对于这句话我无言以对,允怀身为一国的皇帝无论你跑到何处他若不想让你安宁你便不得安宁。   愣愣在院子里坐了一日,日暮光景敏靖来了。   看我一动不动坐在石凳上他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我不说话敏靖继续:“你们若是在一处你让陛下如何自处?上一次假死不成错失了机会就是无缘,你莫要再纠结。”   知道他是好心我却是半句也听不进去,良久敏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允怀来看我几次,见我不吃不喝他很是恼火,每一次看望都以他的低喝声告终。   听新来的宫女说,近来陛下新封了位定国候,听说那定国候长得很是俊秀还被陛下赐了门好亲事。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朝堂之中有好些大臣极力反对陛下这项决定,最后还是陛下用雷霆手段将此事压了下去。当然这些本侯并不在意。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照例坐在院中,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   “陛下怎的又来了?”   允怀默默在我身边坐下:“还在恨朕?”   我苦笑:“陛下当知臣的心中只有云轩。”   “知你看似洒脱实则倔强,只是朕没想到你会如此倔强。”   我不答话,允怀又坐了会儿起身:“你怨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当知朕只要看着你就已知足。”   我闭上眼睛任清风吹乱发丝。   走到门口允怀又加了句:“你当知朕不会允许你和朕的杀父仇人在一处,不过时常见见倒是无妨。”   时常见见倒也无妨?想追问一声允怀已大步离开,我连忙追出门去竟是一惊。   百花鲜媚,树影斑驳,林荫道上一个温润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他身着朝服,朝服的式样很是眼熟,当然那个容貌更是眼熟。   经过门口时那人身影顿了顿做了一礼:“望君一切安好。”然后转身离去。   阳光照进眼眶有些刺眼,那人温润如玉笑容依旧可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云轩?   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我忍不住低喊出声:“云轩?”   那人没有停一直往前走仿佛我所唤之人是旁的人,有什么开始慢慢模糊了眼眶,我声音滞了滞再次出声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定国候?”   终于那身形顿住,他转身冲我温润一笑,那一笑温雅至极一如八年前我们御花园初见之时。   那时我们只是两个单纯天真的少年,没有算计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懵懂的一份牵挂,那时的我们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番外~~~~~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